后现代文化的传统、现代与后现代多元主义

传统、现代和后现代之间的关系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后现代理论的盛行和现实问题的复杂性所造成的相互交织的状态,使得中国学术界有必要认真分析传统、现代和后现代性之间的张力。那种分析的缺失使得中国的文化转型举步维艰,同时也使得主体和课题的选择尤为艰难。在这方面有几篇论文值得注意。

向世玲在《对传统哲学的现代反思:传统、现代、后现代与中国哲学的价值》一书中认为,中国正在从传统社会走向现代社会。本质上是西方文明产物的现代化或现代性,成为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第一推动力。理性启蒙作为西方现代性的标志,体现了西方文明对世界的贡献。但这条路本身并不完整,时代提出了调整的要求。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世界关注环境保护、生态平衡和资源合理配置,强调人与自然的亲和力,某种程度上承认文化发展的多样性,可以说是这种背景下的产物。这股思潮传入中国,大体与改革开放后西方现代性文化进入中国同步。后现代主义对西方现代化道路的批判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青睐在某种程度上促使我们回过头来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及其哲学的价值。在他看来,思考中国传统哲学资源在21世纪的价值,离不开西学的借鉴。从西方传入的现代性和后现代主义为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准备了条件,而中国哲学固有的开放性为这种转型提供了现实可能性。我们应该认真总结自己的不足,有意识地将西方的现代性精神与中国传统的真善美追求结合起来。“一阴一阳”的结构模式称为道,不断互动互补的生存机制体现了中国哲学的价值。在与现代性和后现代主义相互妥协之后,它将能够适应新世纪的需要。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社会得到了回响,它与传统观念有着一定的* * *音,这突出地体现在传统的天人合一观念中。体现中国哲学价值观的流变性、和谐性、永恒性、天人合一性,与许多后现代理念是兼容的。

陈和在《道家哲学与后现代主义的起源与现状比较研究》中认为,人类精神的处境和阻力在两千年后并没有根本改变。只是陌生的面孔和语言。我们认为,浪子般的后现代主义可以在中国古代找到自己的源头,神秘的道家思想可以用现代的西学来解读。事实上,德里达等后现代哲学家已经表现出某种为中国文化寻亲的意识。道家哲学和后现代文化被赋予了鲜明的反传统和反理性主义倾向。当三代礼乐文化和儒家思想融入儒家伦理中心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时,老庄基于自然主义的道和知识的有限性和相对性,彻底消失了理性规划的可能性和政治统治的合理性。道家是一体的,人和物是和谐的,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和主体性对于老子和庄子来说就像是融雪成水。换句话说,道家哲学和后现代主义作为两种时空距离巨大的思潮,有着内在的关联,在无止境的话语、反理性的专制和多元化的价值观等方面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在消解它们的同时又显示出建设性的价值。这种内在的亲缘关系是从同缘的命运中诞生的,即后现代主义清算现代性和逻各斯中心主义,道家批判伦理中心和儒家经典。两者的比较研究已经广泛开展和深入,根本点是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和现代化进程。

在《后现代语境中的庄子》一书中,张建军认为后现代文化语境给了我们一种新的经典观。当我们在后现代语境中理解《庄子》时,我们会发现《庄子》与后现代主义在崇高、解构神话、改变中心强势话语统治的原则场等方面有着共同之处。庄子和后现代主义代表了一种原始幼稚的对抗模式世界,以人类精神解放的终极目标为追求,在人类精神领域通向更自由的境界。

在《颠覆传统的历史话语——知识考古学中福柯的后现代历史观》一书中,于认为福柯作为一个后现代主义者对西方现代性进行了深刻的批判。现代历史哲学是现代性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他也全面系统地拒绝和批判了现代历史观。因此,福柯是后现代主义的重要代表。《知识考古学》关注的是他的后现代历史观。他拒斥传统实在论的历史客观性,认为历史客观性只是由话语建构的,不存在跨知识的客观性,因此只在特定的知识或认知阈限中谈论它是有意义的;历史主体只是一个变量,或者说是陈述整个变量的作用和可能位置的博弈。传统的线性连续递进的历史观,是在现代知识的特定框架下,将充满断裂、歧义、分叉的历史重新组合起来的神话。

向冰在《中国二十年现代性叙事》中认为现代性具有世界意义。当中国走向世界,我们就会有中国的现代性视野。而现代话语在中国与西方语境不同,不能脱离任何语境来谈自己的问题。与西方关于现代性的争论相比,中国的现代性有一个从逆来顺受到积极接受现代性的过程;除了建设现代性,我们还要反思现代性,整合传统。因此,按照中国现代性叙事的逻辑,论述者主要陈述了中国西方视野和中国现代性视野中关于现代性的争论,并简要指出中国现代性的建构需要视野的整合与分野,现代性的中国依然存在,需要延续现代性。评论者特别关注哈贝马斯和安东尼·吉登斯的理论,认为吉登斯从现代制度的角度论证了现代性的正当性。吉登斯认为,现代性和自我认同迫使我们回到被现代制度排斥的存在主义问题。现代性有三个特点:一是极端怀疑原则的制度化。其次,现代性就是要产生差异、边际和例外。第三,现代性引发了全球化意识。现代性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是私生活;另一方面是全球化的趋势——连接不同地方的社会关系。

在传统、现代和后现代性的研究中,中国学者的心情是复杂的。坚持传统就是拒绝现代和后现代,坚持现代的学者蔑视传统,抵制后现代。主张后现代立场的人强调新的就是好的。从这点来看,中国的后学研究很难做到* * *知识化。但是,我认为,中国的后学研究或批评在当代中国研究中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这说明当代学者关注中国现状,有独特的问题意识。同时,他们注重对西方后殖民霸权的批判,强调中国后学研究的合法学术地位。值得指出的是,学者们对中国问题的关注,使得他们在中国问题上的眼光超越了自己的专业界限。他们的问题和问题意识,以及对西方新学术资源的吸收和转化,对中国的学术提升有着诸多启示甚至揭秘的作用。后现代激进哲学思潮之争后现代思潮包括解构主义哲学思潮、后女权主义思潮、后现代多元主义思潮等。在这方面,中国学术界的讨论有些薄弱。

在《后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中,唐安认为对女性主义的后现代思考,作为一种积极的后现代思潮,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从对现代男权话语的颠覆到对女性话语的寻找,从对文明社会尤其是商品社会以来被践踏的女性角色的揭露,到女性意识的重建。这对构建当代健全的人类话语具有重要意义。权力与尊重说到后现代女性主义立场,我们就会进入后现代语境:它拒绝承认男性权威,拒绝承认统一的主体性,甚至拒绝承认平等。后现代女性话语的出现,表明以前女权主义(可接受)和女性气质(不可接受)的两极对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安吉拉·梅罗比语)。后现代女性主义是随着现代女性主义的衰落而兴起的,所以它与现代主义有一定程度的继承性。然而,现代主义在破坏了现实主义原则之后,试图创造另一个想象中的中心,而后现代主义则刻意要消除这个中心,破坏甚至摧毁现代主义精心构建的规律。因此,它从一开始就以从内部攻击现代主义为宗旨,更大程度地拒绝现代主义的刻板印象和行为原则。现代女权主义是启蒙运动的产物。启蒙运动把人从神秘主义和宗教教条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被认为是为自由、解放、平等话语的出现提供了空间,但它却进一步强化了女性在精神层面的暴政。在现代主义看来,它是一个给女性带来理性与人性、平等与梦想的地方,而后现代女性主义看到的是野蛮与暴乱。理性、人性甚至平等,就像哲学家和革命领袖(如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等。)一般认为合理性原则不同,因为和谁平等就意味着对权力的认可。当一个女人谈论与男人平等时,她仍然是一个奴隶(西蒙·波娃)。

在《今日马克思主义:如何超越后现代主义的视界——与雅克·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的对话》中,任平认为,马克思的后资本主义理论、对启蒙理性的批判、对否定辩证法的热爱以及后现代思潮对现代性的解构在历史维度上是一致的。世纪之交,马克思主义在新全球化背景下经历后现代主义,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事件。探索马克思的后现代理念已成为学术界的热门话题。国际上公认的几位从后现代视角解读马克思的学者(德里达、丹尼尔·贝尔、吉登斯、詹姆逊和哈贝马斯)发现,解构哲学、新殖民主义文化批判、公共领域和后工业文明与马克思的后现代意义高度一致。其中,法国思想家雅克·德里达是后现代理论谱系中最纯粹的哲学家之一。他解构后现代主义的独特风格和魅力表现在文本解构的方式上,表现在对文本拆解和随机比较游戏的病态痴迷上,表现在对传统叙事的边缘性爆发上。后现代思潮对马克思主义的解读和重建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其解构思想对打破以往僵化的教条式理解具有重要价值,对马克思后现代意义的发现性解读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另一方面,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的解构性解读也具有消极后现代主义所具有的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的特征,应该被抛弃。评论者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当代视野应该在超越后现代主义视域的基础上重建现代性。重建的哲学范式应该是交往实践的唯物主义。

在《利奥达特与后现代概念的哲学阐释》中,王堂嘉认为后现代概念及其矛盾的定义是一个外延模糊、内涵空洞的概念。之所以难以理解,不仅仅是因为后现代这个词的非正常用法,还因为不同的学者赋予了它不同的甚至是矛盾的含义。利亚达特的后现代科学图景不仅完全放弃了从哲学的元叙事中寻求建筑科学的法律基础的梦想,而且放弃了稳定系统及其绝对确定性的概念,因为科学本身的发展表明,一个系统的完全确定所消耗的能量大于系统本身所消耗的能量。但利亚达特对科学的后现代解释并不能证明后现代科学的存在,充其量是对科学现象的描述。受维特根斯坦的启发,列奥尼达试图从实用主义哲学的角度进一步深化后现代阐释。在他看来,后现代问题首先是一个观念表达的问题:文学、艺术、哲学、科学、政治等等。属于不同的语言游戏,每种语言游戏都有自己的逻辑,自己的话语结构,自己的合法化标准,自己的游戏规则。游戏规则的越界使用或不合理使用必然会导致某种形式的恐怖主义,因为它试图抹去不同话语的异质性和差异,迫使它们遵循相同的逻辑。本文探讨了后现代概念的起源,重点讨论了利奥达特对后现代概念及其不一致性的解释,分析了科学中后现代转折的发生过程及其内在原因,揭示了后现代实用主义哲学强调差异的基本特征。

在《论后现代主义的反主体观》中,温冰认为,后现代主义提出主体死亡的观点,并不是像某些学者所说的那样是人格的死亡,而是主体在现代被视为一种先验的、普遍的存在或一种支配性的、绝对的存在的观念的死亡。后现代主义的反主体观一方面批判了西方传统观念中的主体概念,另一方面又进一步发展了现代西方思想中的主体概念。在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中,主体的死亡是其基本概念之一。巴尔特在文学批评领域宣称作者已死,认为读者的诞生必须以作者的死亡为代价;福柯通过对他的考古学方法的研究,宣称主体人只是最近的产物,正在死亡;拉康认为主体是由语言形成的,主体不是独立自足的;德里达通过他的去中心化策略消解了主体的中心地位。如何理解主体死亡的意义?詹姆逊认为主体的死亡是人格本身的终结。詹姆逊的判断值得商榷。事实上,在后现代主义理论中,虽然拒绝了现代主义的主体观,但发展了后现代主义的个体观。后现代主义的反主体观,一方面批判了西方传统观念中的主体概念,另一方面进一步发展了现代西方思想中的主体概念。从笛卡尔对自我的思考,所以我是,康德对人造自然的立法,到近代萨特自由选择高于一切的意志,这些都是现代主体性概念的集中体现。这种主体人被认为具有某种内在本质、自决能力和自由独立的品格,是自我和世界意义的确立者和赋予者。自足的、权威的‘主体’概念成为决定一切事物取向的‘基点’,使得一切知识都与人相关。在这种主体哲学的框架内,主体的地位和作用得到凸显,主体的个性和能力得到强调。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这种主体概念没有真正解释人的人格特征,不能实现人的自由,不能真正关注人的生存状态,因此必须被超越。

田心桥认为,后现代主义不是一个时间概念,而是近代以来一些学者普遍享有的一种思维方式和对待世界的态度。作为一场解构和批判的文化和社会运动,后现代思潮从一开始就是破坏性的,而不是建设性的。我们不能否定它,拒绝它。后现代思潮作为一种曾经轰动一时、至今仍不时引起人们关注的学术思潮,本质上不存在好与不好的价值评价问题。而是要客观地分析它,研究它,宽容地接受它,这样才有利于中国新文化的繁荣和人文精神的彰显。从后现代学者的理论来看,至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反对包括后现代主义的标签;尽管有着共同的这个标签,但他们各自的思想也大相径庭,只有一家之相似。

他们中的一些人被称为后现代学者,如卢曼、阿多诺和塞尔兹尼克,甚至哈贝马斯。由于他们强烈的制度设计和理性主义倾向,他们强调宏大的理论和历史舞台,这在一些人看来可能与现代主义者有更大的家族相似性。但总的来说,后现代思想家有反对时代历史定义的倾向。从这个意义上说,后现代主义并不是一个直接的时间顺序,也并不总是理解为跟随现代性,而是可以指它是与现代性同时,甚至先于现代性的现代主义的初始状态。

当然,上述讨论并不意味着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而是因为问题的开放性而更加突出,促使我们反思时髦的理论,直面中国改革现实的具体问题。应该说,后现代主义有很多问题。当代知识分子往往标榜自己的国际主义立场,同时强调自己的本土独立性。在矛盾中,两者看似相辅相成:作为世界公共权力话语场的一员,他们有走向世界的意识,但同时又深深担心在融入国际新秩序时失去自己的文化认同。民族文化认同成为自己的本土身份象征,当它被确认后,就渴望成为世界公民。应该说,在与西方的新冷战对抗中,只能获得一种狭隘的认同感,这可能会毁了现代性和本土性。只有在东西方有效对话的前提下,我们才能反思现代性,重建价值观,才能真正实现本土化与全球化的融合,从而冷静、清醒、坚定地进行自己的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