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领土在历史上是如何划分的?

如何理解和确定中国的历史边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长期以来,学术界众说纷纭,未达成共识。

如果有基于民族构成的“民族边疆”理论(认为凡是少数民族杂居的地区都是边疆);基于文化类型的“文化边疆”理论(认为中国文化体系之外的所有地区都是边疆);以地方行政体制为基础的“行政边疆”论(即任何没有县制的地区都是边疆),等等。

对历史边疆的不同理解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对历史边疆的不同理解,正确理解历史边疆是确立历史边疆的必要前提。

关于中国历史疆域的标准问题,谭栖祥先生和白寿彝先生分别提出了两种最具代表性的观点。

谭栖祥先生在主持绘制《中国历史地图集》时,定下了一个标准:“18世纪50年代清朝统一后至19世纪40年代帝国主义入侵前的中国版图,是中国几千年历史发展形成的范围。

历史时期生活在这一地区的民族都是中国历史上的民族,他们建立的政权在历史上是中国的一部分。"后来,谭先生写了一篇文章重申了这一点:"鸦片战争前18年50年代至19年40年代期间的中国领土被视为我国历史时期的范围。

所谓历史时期的中国以此为范围。

不管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我们都认为生活在这个范围内的民族是中国历史上的民族;在这个范围内建立的政权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的政权。白寿彝先生在批判“历代疆域即历代疆域,历代疆域因皇权不同而有所变更或扩大”的“帝国疆域观”的同时,提出以中华人民共和国(PRC)的疆域作为历史上处理中国疆域的标准,并将这一标准运用于自己主编的多卷本《中国通史》的写作中, 坚持“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各民族共同进行历史活动的舞台,也就是我们写中国通史。

然而,这两个标准并没有得到历史学家和边疆史家的一致认可。

有学者认为,上述两个标准“试图以一种简单的模式,不分时间、地点和条件,从发展变化的角度,从一定的历史范围的角度,从历史疆域的动态考察,而是从一个既定的框架,来困住复杂多变的中国疆域,不能正确解决问题,容易引起误解。”

这些批评不能说没有道理。

的确,在中华民族几千年多元一体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的历史疆域有一个生长、衰落、变化、形成的复杂动态过程,它不是“古老”的、不可改变的,不能一刀切地加以规范。

但不是一刀切,不代表不能建立标准。

因为,研究历史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总结和推广各种具体现象,以求获得规律性的认识。

历史疆域研究也不例外。

确立中国历史疆域范围,必须重视古代中国属于前民族国家这一重要前提,尊重历史现实。

就中华文明的起源而言,考古界几十年来所做的探索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即在漫长的史前岁月中,中国长期存在着至少六个大的文化“植物群”,而这些大的文化“植物群”各有其文化渊源、特点和发展路径,总体上处于同步发展的状态。

同时,“植物群”与“植物群”之间存在着一种互动关系。

在这种复杂的纵横关系中,文化“植物群”不断组合重组,在“植物群”内部形成大体平衡和不平衡的多元整合格局,最终促成从原始社会向文明的突破。

在六大文化“植物区系”中,以关中(陕西)、陕南、豫西为中心的中原地区,以及华夏民族(后来通过与古代中国其他后裔的相互融合发展为汉族)因其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高度发展而成为长期稳定的文明中心和政治中心,而古代中国所属的其他部落也在中原以外的其他“植物区系”的广大地区形成了部落群落或部落。

在这个过程中,政治权力的范围越来越广,同时发展起来的文化“植物区系”出现了更多的重叠,而没有重叠的地区则因为与中心地区经济文化差距明显而成为边缘地区。

但是,这些边缘只是同一个“世界”的边缘,而不是“世界”或“海”之外的边缘。

同时,中心和边缘也不是绝对的。

因为,随着汉族文化圈的日益扩大,以汉族为主的各民族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交流,从而逐渐形成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

秦汉以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逐步发展巩固,国家对边疆的开发逐步深入。

在这个过程中,边疆少数民族以不同的方式先后成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一员。中原王朝与边疆少数民族和地方政府的关系,完全不同于今天意义上的国家之间的关系。

在秦汉以来的史家著述中,《异邦传》或《四夷传》有相当一部分是指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而不是今天意义上的“异邦”之意。所以在古人眼里,边疆民族建立的政权是包含在中国历史中的,一部《二十四史》就已经包含了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

比如《新唐书》作者认为中原之外有“八迷”(朝鲜、真腊、波斯、吐蕃、建昆、突厥、葛卫格),外面是不属于* * * "独域"。

再比如,历史上,汉唐时期曾经开发过的安溪、西域等地,一直被认为是中国领土,也就是南宋时期的江南一隅。人们仍然把这些边疆地区视为中国的固有领土。比如陆游写道,“凉州四月黄昏唱,忆舟画溪,不作人间童,万里明年安西驻。”

这些文字虽然是文人所托,但不能说是古人疆域观念的反映。

历史上少数民族建立的王朝、王国、汗国,通常都不在中国之外,只是自称“中国”,或者认为自己是中国的一部分。

同时,历史上* * *的中心和边缘往往是一种互动的关系。

中心区以外的各民族都以各种方式参与了中国历史的创造,在各个方面为中华民族的形成和发展做出了贡献。

反映在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上,是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

因此,中原之外的非汉政权的存在不仅是一种客观的历史存在,而且有其合理性和重要性。

中国的历史边界应该是谭栖祥先生反复强调的,即中国的边界一定不仅仅是指中原王朝的边界,还包括其他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边界,也是中国的一部分。

历史上某个时期的中国的边界不等于这个时期中原王朝的边界。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不能混为一谈。

比如谭先生曾说:“汉代中国的北界在哪里?是匈奴的北界,到达贝加尔湖一带。

唐代中国的北界在哪里?应该是突厥和回纥的北界,还有其他方向。唐代中国的西南边界在哪里?应该是吐蕃和南诏的边界;东北边境在哪里?应该是石围之界,格围之界。因此,中国历史疆域,应当是历史上中原王朝和各割据民族政权或社会的疆域之和,包括中华民族历史的各个部分,即不仅包括中原王朝的中心地区,而且包括历史上各割据边疆政权、少数民族政权或社会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