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封丘


第一章 封丘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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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丘县位于河南省的东北部,现属新乡市管辖,东南距新乡市60公里。东临长垣县,南隔黄河与开封市相望,西靠延津县北接安阳市滑县。地处黄河的故道,地貌复杂,沙岗、平原、洼地兼有,地势由西南向东北倾斜。这里是千里大平原,属暖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黄河从县南和县东流过,农业种植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今天的封丘是全国100个商品粮生产县之一,盛产作物有小麦、大米、玉米、大豆、谷子、绿豆、棉花、花生、油菜、芝麻等。金银花是全国生产基地,芹菜、香菇、石榴、金银花享誉全国。

封丘历史源远流长,人文底蕴丰厚,春秋时期即有文字记载。早在夏朝时就有我们的祖先在此繁衍生息。这里曾上演过诸侯争战、楚汉争霸和陈桥兵变等惊天动地的历史话剧。春秋时期,齐、晋、吴等诸侯国,曾在封丘境内开三次兵车之会。第一次是虫牢之会,大约在公元前586年(周定王二十一年),晋景公发起九国诸侯在郑地虫牢抗楚之会,即历史上有名的虫牢之会。第二次是公元前529年(周景王十六年)晋召公为国君,欲恢复先主霸业,与齐国争夺霸主,请各国诸侯于7月聚集卫地的平丘相会,史称平丘之会。第三次是黄池之会。公元前482年(周敬王三十八年),吴王夫差率军于黄池大会诸侯,与晋争做盟主,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黄池之会,又称黄池会盟。

翟母进饭也发生在封丘境内。楚汉战争中,刘邦被项羽打败,落荒而逃,路过延乡(今封丘县城西北隅),遇翟母便向她乞食,翟母赠饭。刘邦得帝后,封翟母为封丘侯,设封丘县于延乡。“封丘”一词就是这么来的。

最著名的当属陈桥兵变。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宋太祖)率兵驻扎陈桥驿,发起兵变,黄袍加身,开创了大宋王朝300年基业,使中国由乱到治,由分裂走向统一。

陈桥遗址位于封丘县城东南13公里的陈桥镇小西街路北。陈桥村在五代时曾为后周驿站。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北宋后,仍为驿站。祟宁四年(1105),微宗为显扬列祖,把驿站改为东岳庙。明朝天顺三年赵晃倡修,赵命长子益淡同天坛山紫薇宫王道然共修大殿、东西底、大门、寝宫、子孙殿。清顺治十六年九月,杨九德主持重修。乾隆九年(1744),重修大殿阎罗神像。光绪十三年(1887)农历十月,重修宋太祖黄袍加身大殿。建国前夕至今设立了学校,将东西房改为教室,拆去了大门和门前照壁。现仅存黄袍加身处大殿一座、“系马槐”一棵、宋太祖黄袍加身处碑,顾贞观《满江红》词碑,农纯题《念奴娇》词碑、金梦麟题“系马槐”石碣和明朝重修山门碑记等。“系马槐”历尽千年,是历史发展的见证,这里所保留的石刻,有诗词、题字,不仅有文学艺术价值,而且有书法艺术价值,另外还有一口水井。宋太祖黄袍加身处大殿,仍保持清光绪重修时的建筑风格,为单檐歇山九脊殿,柱子12根。 1978年又进行了维修,雕梁画柱,红墙绿瓦滚龙盘,金碧辉煌,内悬挂赵匡胤画像,以供游人观赏。

曾任封丘县令的唐代著名诗人高适留下了不朽的诗篇《封丘作》:

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

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

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

拜迎长官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

悲来向家问妻子,举家尽笑今如此。

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

梦想旧山安在哉,为衔君命日迟回。

乃知梅福徒为尔,转忆陶潜归去来。

这首诗情意真挚,气势充沛,造语挺拔,结构严整而又有波澜起伏,感情奔泻而又有旋跌宕之姿。这是诗人发自肺腑的自白,揭示了他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和出仕之后又强烈希望归隐的衷曲,也让封丘在唐诗宋词和文人墨客中占有一席之地。

1958年4月15日,毛泽东著文《介绍一个合作社》,对苦战两年改变了面貌的河南封丘县应举社予以肯定。文章认为,共产主义精神已在全国蓬勃发展,广大群众的觉悟已迅速提高。群众中落后阶层奋发起来,努力赶上先进阶层,这个事实标志着我国社会主义的经济革命、政治革命、思想革命、技术革命、文化革命正在向前奋进。文章写道:“中国6亿人口的显著特点是一穷二白。这看起来是坏事,其实是好事。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新中国成立后,封丘得到巨大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封丘的建设日新月异,交通便利,四通八达,95%以上的村通柏油路。工业初具规模,已形成化工、机械、建材、造纸为主体的工业生产体系。主要产品有碳铵、尿素、铝合金窗纱、水泥、汽车轴件等,手工艺品有壁挂、刺绣、藤编、苇编、草编等。碧波荡漾的青龙湖,是黄河中下游最大的自然湖泊,面积6000多亩,水域广阔,水草茂盛,常年不涸。黄河故道湿地鸟类自然保护区,千鸟翔集,景致优美。观光农业区,万亩石榴园春来“石榴花开红似火”,秋至“红灯累累满枝头”。万顷金银花生产基地,流绿叠翠,无边无际,置身其中,心旷神怡。地上悬河奇观,波涛汹涌,雄浑壮阔。

李安勤出生的年代,封丘还处于极端落后的状态,人们主要靠耕地务农为生,出行主要靠两条腿,比较富裕的人家,可以借助驴和骡马来充当代步工具。加之战争频仍,整个社会呈现民不聊生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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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祖先可以一直追溯到700年前。

据李家的家谱记载(1918年第七次修谱时),在600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他们由甘肃陇西迁来西王庄。在李家口耳相传的叙说中,他们由山西洪洞大槐树迁来。

陇西在今天的天水市以西200公里处。陇西得名于陇山,《史记?项羽本纪》中记载:“乘势起于陇亩之中。”这里的陇就是田埂的意思。原来古代“陇”与“垄”相通,指的是田埂。古代人们看到横亘于关中平原西部的山脉如同田埂一样,就把它们称之为陇山。《辞海》中说:陇山是六盘山南段的别称。又称陇坂,在陕西省陇县西,南北走向,延绵约120公里,是渭汉平原和陇西高原的分界。

“陇西”一词引人注目时是在秦昭王二十七年(公元前280年)。这一年秦昭王设置了陇西郡,并修筑长城,以防御西部的少数民族,从根本上确保秦人后方的稳定。 史籍和考古发掘证明,秦人就是在以礼县为中心的广大地域上发展壮大起来的。远在夏朝时,他们为夏王室“调鸟兽,鸟兽多驯服”,于是“赐姓嬴氏”。夏亡商兴之际,秦人去夏归商,因军功使“嬴氏多显”。至周朝时,秦人为孝王“主马于氵开渭之间,马大蕃息,”因功封于秦(今甘肃天水)号嬴秦,周王室让他们“以和西戎”。至秦襄公时,他们护送周王室东迁有功,被周王室分为诸侯,并且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秦献公元年(公元前384年)攻灭狄族,设置狄道。

秦置陇西郡,汉设襄武县,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陇西一直为历代郡、州、府治所在,还一度成为甘肃省最早的省会,是陇右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这里钟灵毓秀,人文荟萃,是李姓的发源地,天下李氏源于陇西,历代英才辈出,“陇西堂”闻名海内外,“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中的飞将军李广就是陇西人。唐王李世民的祖先也是陇西人。今天去天水旅游的人还能看到飞将军李广墓。

在中国两千多个县份中,知名度最高的恐要数山西洪洞了。洪洞所以芳名远播,首先是因了一位天姿掩蔼的青楼女子那段凄婉哀凉的吟唱:“苏三离了洪洞县……”京剧是国粹,喜好者兴发时自会哼几句《玉堂春》,不好者偶尔打开电视机、收音机,眼睛或耳朵里说不定也会蹦进个苏三来,于是“洪洞”便深嵌在国人记忆的屏幕上。

问咱老家在何处,

山西洪洞大槐树。

祖先故居叫什么,

大槐树下老鸹窝。

这是流行大半个中国的一首民谣,讲的就是对故乡——洪洞的记忆。李家的口耳相传不是没有根据的。

确实,洪洞大移民是有历史根据的,而且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官方行为。据民国《洪洞县志》记载:“明洪武、永乐间,屡移山西民于滁、和、北平、山东、河南、保安等处,树下为荟萃之所。”并在“广济寺设局驻员,发给凭照川资。”我国一些历史文献,如《明实录》、《明史》、《续文献通考》等书都有移民记载, 民间移民记载更为丰富,晋、冀、鲁、豫、苏、皖、 陕、甘等地大量的民间谱牒与墓碑、祠堂碑文也都有在洪洞县大槐树处移民的记载,这些资料说明,明朝洪武、永乐年间的移民,是我国历史上有组织、有计划的一项重大决策。这次移民对巩固明朝的封建统治、恢复生产、开展经济、开发边疆、民族融合、文化交流以及尔后我国社会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综合史料和家谱记载,李家的迁徙路线应该是这样:

700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一户李姓人家还生活在甘肃陇西,之后某个时候,他们迁徙到山西洪洞,然后在明朝洪武、永乐年间迁移到河南西王庄。总之,这户李姓人家开始了他们漫长的迁徙。

现在无法得知他们迁移的真正原因,不过根据历史资料和经验,可以测知,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困难,在陇西老家再也生存不下去了,或者不能很好的生存了,因此,他们才有了背井离乡的壮举。

他们循着祖先的踪迹,先北上山西洪洞县。山西曾经是他们的同宗祖先李世民父子发源之地。他们抱着藉由祖先保佑的希望,想在这里安身,光宗耀祖。但是,这里已经不是大唐时期的盛世景象,跟陇西一样,这里也有饥荒,也有兵乱,还有贪官的逼迫,于是,还未等家安稳好,还来不及生儿育女,他们又一次出发了。现在无法确知他们是官方组织的还是自发的,总之,他们这次选择了南下,直觉告诉他们,沿着有河流的地方,才能寻找到水草丰茂之地,只有到了那里,辛勤的耕耘才能换回丰硕的收获。于是,他们找到了黄河并越过了黄河。那些浑浊的、黄黄的黄河水啊!他们走啊走啊,终于看到了一大片平原,这是他们没有见过的,是陇西和洪洞所没有的,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本能地以为,这么大这么多平平整整的地,是多么适合耕种啊。要是种上一大片小麦,那我们就离天堂不远了。他们犹豫着、期冀着,留在了这里。

讲述到这里,我们要稍微停留一会儿。人类的每一次迁移都是一次开天辟地的壮举,一篇气势宏伟、惊天地泣鬼神的史诗。而每一次迁徙都是披荆斩棘、历尽艰险,不管是一户一姓还是一个族群,相对地,一户一姓的迁徙更为艰难。李家远祖的这次迁徙,同样充满了千辛万苦,他们在迷茫中在希望中在最原始最强烈的内在需求的催动下,向着远方的未知之途毫不犹豫地进发。鲁迅说得好,一要生存,二要发展。生存是第一位的。若个世纪之后,他们的子孙,一个名叫李安勤的后生为了能够生活下去,只身远赴新疆。

3

西王庄在黄河边上,离黄河仅有几里之遥。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庄,就像我们平常所见的黄河中下游平原上的所有农庄一样。有可能不同的是,西王庄的布局非常规整,四方四正。有三条平行的街道,主街被村民称为中心街,中心街南边的街是南街,北边的街为后街,村子四周被一种叫做葛根的植物包围,这是童年的李安勤和同伴们最爱去的地方。1966年,李安勤第一次回家乡时,葛根已经明显减少,几乎绝迹了,到2002年他第二次回故乡,葛根彻底不见了。

西王庄有四个神庙,分别沿中心街分布。村中心也就是中心街的中部,不但有一座小庙,有一口古井,小庙叫老奶庙;最西边是一座大庙,也就是李家的祠堂,还有两个小庙,供奉什么神祗,李安勤已经不记得了。

李家的祖宅就在中心街小庙的对面,沿一条南北向的巷子东西分布。西边一大块房屋是李风动家的,街东是李风琪家的,他们分别是李安勤的二太爷和太爷。不过在李安勤出生的年代,他们早已作古了,只有子孙还在繁衍生息。

说起李家的祖先,不能不特别提到李玉佩,他是李家中兴的关键人物。李家这一支迁来西王庄已经有好几世了,到李玉佩已经是第十四代。前面几代在西王庄辛勤耕作,也仅够满足温饱,不过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他们的家道慢慢殷实起来。到了李玉佩时,他可以经商做生意了,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很快使李家发展为大户人家。

李玉佩生活的年代,大约在清朝咸丰年间。这是一个非常勤俭的人,他把勤俭发挥到一种极致。如果他走在路上,看到一块破布头,他就会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带回家里;如果看到了一根柴火,哪怕是特别细小的一截树枝,他也会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带回家。就是遇到一堆牛驴或骡马的粪便,他也会铲回家,如果因为别的事没有工具,他会跑回家里,拿了铁锨出来铲回去。在他的眼里,这些都是好东西,是有用的东西。布头可以用来缝缝补补,枝条可以添一把火,柴火甚至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或者互换别的一些用得着的东西,粪便可以给庄稼育肥,使它们长得更壮。他觉得不把这些东西捡回去,实在是太浪费了,简直是暴畛天物。因此之故,他在街头路尾捡拾不停。也因此在村里人那里得到一个称得上刻薄的外号:过路净!意思是只要他走过,就把一条路捡拾的干干净净了。

李玉佩的外号没有白得,他的节俭,他的勤劳,还有善于经商的头脑,使得他脱离同村人的一般生活,购置了大片田产,开起了染坊、盐店。现在已不能详细追寻他经商的事迹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毕竟是一个艰苦的过程。

李玉佩有两个儿子,长子李风琪,次子李风动。李风琪就是李安勤的太爷爷,他先是过继给李玉佩的弟弟李玉珍,然后又回到本家。李风琪回来时继承了李玉珍的家产,这使他们家的家业进一步壮大。到了民国时期,也即李安勤爷爷手里,李家是真正的大户,不但有300余亩土地,还有大批牲畜和长工杂役,并且在染坊、盐店的基础上,兴办了客栈。

李玉佩虽然非常节俭,但却开舍大方,他对自己和家人要求严格,以俭省为务,对村人和亲朋乐善好施。他的儿子李风琪也一如乃父。李风琪的儿子更有过之。

李风琪的长子叫李金岭,号秀峰,生于1885年农历9月22日,时为清道光12年,正在历史剧变的关口。次子叫李金荣,也就是李安勤的爷爷。李金荣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李金荣在大儿子16岁时病故,时在1933年,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李金荣病逝一年后,好像追随他一样,李安勤的奶奶也随即病逝了。这一年,他们的小女儿刚满一岁,此后就在哥哥也就是李安勤的父亲的照顾下长大。

李安勤的爷爷是一个个子高大的人,性格特别耿直。关于他的故事有两点特别值得记述。一是他的力气非常大,能单手将村里任何一辆木制的独轮车抡起来,这样的力量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二是他富于激情,敢想敢干。当辛亥革命即起,剪辫子风潮席卷华夏大地时,他跑到封丘县,将蓄了十几二十年的辫子毫不犹豫地剪掉了。但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却英年早逝了,令人扼腕叹息!

关于奶奶,李安勤记得,她有极好的医术,懂得医道,尤其擅割痔疮,一般的疮她也会诊治,为村民解除过不少痛楚,因此,奶奶在村里颇有口碑。奶奶的娘家是郎中世家,代代做郎中。由于传男不传女的封建传统,家人都提防着她。奶奶只学会了割痔疮,也懂得一些推拿按摩,但不会配药,药方在奶奶的父亲手里。

李风琪对于子孙的教育是很重视的,这是他跟自己的父亲不一样的地方,因此,长子李金岭得到了很好的教育,成为李家的第一个秀才。李金岭念过私塾,还到外面历练过,见过大世面。他的青年时期正是辛亥革命风起云涌之际,新思想、新学堂如雨后春笋,因此,他也受到新式教育的熏陶。

在李家的发展中,李金岭也是一个关键人物,他把读书的理念贯穿在自己的一生中,也灌输给了子孙。他的爷爷李玉佩奠定了家族的经济地位,李金岭则奠定了家族的文化地位。知识改变命运,这是这个家族的经验总结,虽然这句话是20世纪末期出现的,但李金岭体会到的,包括后来李安勤深切体会的,正是这句话表达的同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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