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形象的接受与解读】卓文君的最终结局

卓文君的形象最早是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塑造的。创作结束就是效果开始显现的时候,所以这个才女已经融入了中国文化接受的视野。在中国古代文学的创作和批评中,对卓文君形象的认识是丰满的、多面的:有时把她看作大胆追求爱情自由的才女,私奔是“嫁人,不是失身”;有时她被批评为“不道德”;有时她被称为“痴情”;有时候她又变成了红颜祸水。这些不同的接受态度背后是作家观念的差异,也是不同历史时期社会观念和伦理道德的投射。此外,在不同的创作体裁中,作家对卓文君的形象接受和描写策略有不同的侧重,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作家的文体意识。

一、唐前史传:才女。虽然卓文君这一文学形象最早出现在《史记》中,但事实上,大学者司马相如在自述中早已提及他们的恋情。司马相如在文中“口无遮拦,不忠不仁”,开篇就大谈如何挑选卓文君,字里行间充满了骄傲。司马迁《史记》?《司马相如传》对两人爱情的描写大体沿袭了司马相如的自传,才女卓文君的形象自此得到了确认。《汉书》对这个故事的描述,基本上是从史记中摘录的。

《西京杂记》对卓文君形象的记载与《史记》、《汉书》等正史有所不同。除了描述文君与相如私奔之外,还增加了文君美貌与相如死因的渲染,更加丰满与众不同: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初回到成都,生活贫困和悲伤...然后文君抱住他的脖子哭了:“我一生都很富有,但现在我穿着衣服,喝着酒!“然后我去成都卖酒。.....文君很漂亮,她的眉毛像圆圆山,她的脸常常像芙蓉,她的皮肤像脂肪一样柔软。.....长庆以解渴著称,他回到成都,讨得了文君的颜色,于是患上了慢性病。是一个“美人”,想刺伤自己,却不能改变,死于这种疾病,文君作为一个信托,流传于世”

此外,《西京杂记》还记载了一个关于卓文君的著名故事:“司马相如会聘一名茂陵女子为妾,卓文君会写《白头上诗》自刎,这样对方才会罢手”。然而,后人怀疑这首诗不是文君写的,而是汉代的一首民间歌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附带会议?黄世忠先生在《婚姻、道德与文学》一书中对这个问题做了恰当的解释:“这种旁系相遇本身也是民间口头传说的结果。虽然民间的轶事传说和野史都不能算是历史信仰,但……中所揭示的观念更能代表一个时代的观念。所以,这首诗虽然不太可能是卓文君写的,但却符合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传说...从中也可以看出汉魏人民的利益和意见。”这种兴趣是对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敬佩,是对男女大胆追求爱情的认可。

对于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私奔,汉魏时期的人们基本上都是歌颂的。对这一众所周知的事件的道德谴责是如此无力。这是因为在封建社会初期,礼教的道德还没有完全占据和腐蚀人们的思想,使得汉魏时期的女性能够在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中追求自己的爱情理想,而卓文君就是其中的开创者。

唐以前文君的故事基本上是通过史书记载和流传下来的。中国古代正史肩负着道德说教和政治参照的任务。司马迁在序言中指出,《史记》中的人物大多是“贤良忠臣”。卓文君的形象和他的风流韵事在正史中本不该如此夸张,但司马迁在审美上却有“好奇”的倾向。卓文君,一个有着浪漫生活的女人,在太史公眼中鹤立鸡群。

如果说《史记》对卓文君的描述只是传说,而《西京杂记》更是添油加醋,其小说意味开始越来越浓。与《史记》相比,《西京杂记》在正统史学之外驰骋想象,更加夸大文君之美,使卓文君形象更加丰满,从而具有不同的审美趣味。

二、唐诗:多重情感的寄托。卓文君不仅仅是汉魏时期历史学家所要描述的客观历史人物。她被定型为一个形象,一个原型,融入了作家的个人经历和对生活的感悟,成为诗人多层情感和思想的寄托,从而进一步拓展和丰富了她的形象内涵。第一,卓文君和一些相关意象浓缩成典故,可以多方面比较。其次,用文君的独特、文君的仇恨、白头偕老的歌唱来表达对女性思考的悲伤和怨恨。第三,通过《白头吟》表达对生活的失望。

唐代文君的形象主要出现在诗歌中。到了唐代,诗人的作品不再像史书那样渲染文君的故事,而是以它为载体,表达各种情感和思想。卓文君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她美好浪漫的一生在唐代诗人的记忆中蒙上了一层苍凉和怅惘。与文君的浪漫勇气相比,敏感的诗人似乎更关注“白头偕老”的传奇和文君的悲伤与失意。在不断的描写中,文君逐渐成为诗人作品中的一个固定形象。她可以象征美女和酒女,她可以代表四川。她是用来表达对女性的思念的悲伤,也可以用来表达对生活的挫败感。与唐以前的历史作品相比,唐代诗人进一步拓展和丰富了文君形象的内涵。

三、宋元明清小说戏曲:褒贬的重叠。自宋元以来,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一直是小说家和戏剧家们喜爱的题材之一。据周《中国戏剧史》所载,、相如的戏剧多达16部。实际上,按照现代戏剧家吴祖光的说法,远不止这些。

与以往不同的是,宋元明清文人的创作和评论对卓文君形象的认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倾向。一个是对她大胆追求爱情的热情赞美,一个是对她私奔的强烈批判。

宋代白话小说《岳峰瑞贤亭》中的卓文君主动与司马相如私奔,表现出追求爱情的热情与豪迈,敢爱敢恨。

明末思想家李贽认为卓文君私奔是“大谋而小耻”,“成亲而不失贞”。(李贽《藏书》卷三十七《儒生传》?司马相如”)

曹雪芹的《红楼梦》称赞文君是一个“痴情种”,天生具有与贾宝玉同样的善恶观。“其智在万人之上,其荒谬非人,而在万人之下”。

与上述赞扬不同,一些人对文君的私奔持批评态度。

明清以来,戏剧中出现了一种处理文君式爱情故事的倾向,即试图掩盖文君的寡妇身份,为其私奔寻找借口。清代春轩禅师彭体元写的《凤琴》可以代表。王成华序曰:“贪史(司马迁)讹称新寡妇,未曾闻文君先有前夫;”晚上虚情假意的跑,好像自己先做了贵客;明明是王姬在前,卓王孙穷得不行在后,造成了美人和才子受了委屈。"

自宋元明清以来,对卓文君的认识出现了褒贬重叠的倾向,反映了宋明理学与其反叛思潮的斗争,以及民间审美趣味与文人审美标准的冲突。

宋以后,随着宋明理学“饿死甚小,失节甚大”理论的逐渐渗透,人们对女性贞操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于是,卓文君的私奔自然成为理学批评的对象,“李悦”、“失节”等带有道德谴责意味的词语开始加在文君身上,另一方面,明末清初,一股反对礼教的反叛力量对传统观念产生了极大的冲击。李贽等叛逆者以“情”挑战“理”,扛着个性解放的大旗。他们宣扬“好货”和“情欲”,尤其推崇对爱情的不懈追求,浪漫豪放的卓文君自然成为他们心目中的“痴情种”。

另一方面,市民阶层审美趣味与士大夫审美趣味的冲突也是宋元以来对卓文君评价出现对立倾向的原因。宋代说书人卓文君,敢爱敢恨,选择了自己的幸福。这种大胆追求爱情的精神是宋代白话小说中女性的共同人格,这种精神的广泛出现与市民阶层的兴起有很大关系。“这个新兴阶层...有叛逆的因素。他们用的更多的是本阶级的理想、志向和道德标准,这与传统观念明显不同。”(黄世忠《婚姻、道德与文学》)小说中的卓文君等女性成为这个阶层追求爱情和自由的理想载体之一。

自宋元以来,卓文君的形象主要出现在小说和戏剧中。小说和戏剧是休闲的产物,以娱乐读者为基本追求,热衷于描写才子佳人浪漫超然的爱情。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自宋元以来自然成为小说家和戏剧家最喜爱的题材之一。另一方面,明清批评家强调小说戏曲和正史有一个共同的责任,就是劝善惩恶。小说和戏剧都附加了载道的功能,作者自然倾向于对所描写的人物进行道德评判,这也是宋元明清时期卓文君褒贬重叠的原因之一。(作者是广东技术师范学院中文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