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末日！英国海军从鼎盛到衰落留下了哪些悲喜剧？
英国历史学家本·威尔逊撰写的《深蓝帝国:英国海军的兴衰》一书，以时间顺序讲述了英国海军从8世纪到20世纪初的历史，展现了英国从欧洲边缘的三流海洋国家崛起为全球海上霸主和贸易帝国的壮丽历程。
01
从“皇家海军”到“国家海军”
威尔逊清晰地勾勒出大英帝国的崛起，一个“深蓝帝国”。所谓“深蓝帝国”，是指英国皇家海军在鼎盛时期，凭借强大的远洋投射能力和海上霸权打造的全球帝国。
威尔逊指出，在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英国只是一个悬挂在海上、靠近欧洲大陆的贫穷而边缘化的岛屿。其他欧洲大国主宰着海上航道。英格兰和苏格兰水手只能靠劫掠来竞争和学习航海技术。国王甚至无力守卫海岸线，被维京人和西班牙、法国等陆地强国欺凌和入侵。直到17世纪中叶，英国才建立起强大的海军。17世纪后期，英国逐渐崛起为重要的全球贸易国，意识到保卫公海是一件有价值的事情。
17-18世纪皇家海军的成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革命之一，它改变了英国的命运。在长期的大国争霸中，皇家海军逐渐控制了世界各大洋的制海权。无敌舰队远征英国失败后，西班牙逐渐割让了大西洋制海权。虽然荷兰在三次英荷战争中与英国在海上打成平手，但在法军的压迫下，其海军逐渐衰弱，失去了在海洋上与英国抗衡的资本。虽然法国与英国的竞争由来已久，但自从特拉法尔加海战失败后，就没有能力挑战英国的海上霸权。直到美国全球海权上升，其霸权地位才真正被取代。
随着皇家海军的发展，英国人民热情支持海军。威尔逊在书中引用了威廉·科贝特对皇家海军的赞美和认可。科贝特写道，小时候看到停泊在斯匹茨海德海峡的英国舰队，“我内心充满自豪:船上的水兵是我的同胞，舰队属于整个祖国，我自然参与其中，这是光荣的”。
当时英国人对海军的痴迷，有一个原因与舰船的时代象征有关。在20世纪之前，军舰是人类智慧所能创造的最先进的成就。它们是当时最漂亮的武器，因为它们结构精确，外表光彩照人。英国皇家海军雇佣了大量的艺术家来描绘军舰和战争:军舰闪闪发光，海战波澜壮阔，战争的残酷和海上生活的艰难困苦被屏蔽。从贵族到平民，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对皇家海军的狂热迷恋。以军舰和海战为题材的绘画逐渐形成了以皇家海军为核心的英国民族文化，海军舰艇成为国家威严和自信的象征。
同时，建造军舰和维护海军需要大量资金。皇家海军的船只都是国家财产，所有公民共享。说“很光荣”也不为过。毕竟这些船的成本来自国民。英国公众和科贝特一样，觉得自己和皇家海军有联系，有渊源。威尔逊认为，这是国家高明的政治手腕——混合着浪漫情怀和爱国正气的鸡尾酒，让国民/纳税人吞下了海军巨额军备支出的苦果。
02
“世界警察”:皇家海军奴隶中队
7月1815日，拿破仑登上皇家海军“贝勒罗丰”号，向英国投降。英国开始建立前所未有的海上霸权，并逐渐以自由的塑造者和捍卫者自居。英国在1807年通过了废除奴隶制的法案，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奴隶贸易，转向了在世界范围内废除奴隶贸易的行动，拿着真刀真枪，花着真金白银成为“世界警察”。1810年，英国与葡萄牙签订了禁止奴隶贸易的协议，之后又与西班牙、法国、荷兰、瑞典签订了奴隶制条约。1815后，皇家海军奴隶中队成立，维护条约，执行禁令。
2006年，央视发布纪录片《大国崛起》，讲述英国海上霸权的形成过程。图为剧照。
禁止奴隶制是一项繁重、昂贵、困难和危险的任务。奴隶中队必须巡逻3000英里的海岸线；抓到贩奴者后，中队面临着复杂的法律义务，必须交由英国法官和贩奴者当地法官组成的法庭，才能没收贩奴者。大多数在英国强迫下禁止奴隶制的国家都是半心半意的，并不热衷于履行禁止奴隶制的承诺；法官可能被贿赂；皇家海军司令总是有因引起外交纠纷或破坏活动而被起诉的危险。此外，根据条约，皇家海军只能搜查和拦截运送奴隶的船只，奴隶贩子为了逃避法律制裁，会将奴隶扔下船销毁证据。
皇家海军反对奴隶制的战争漫长而持久，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当时，每年约有6万人被绑架和贩卖为奴。奴隶中队只能救一小部分。1829救助5350人；从1810到1849，皇家海军释放了116000名奴隶。在此期间，近1万人要么死于转运途中，要么在奴役中度过余生。
然而，尽管有这些困难，皇家海军并没有放弃这项任务。威尔逊称赞反对奴隶制的战争是皇家海军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之一。正是因为皇家海军的坚持，多年来战无不胜，最终迫使其他国家积极执行禁令。19世纪中叶，巴西是国际奴隶贸易的罪魁祸首。1845年，皮埃尔总理通过了允许英国军舰拦截搜查巴西船只的法案，两国开战。到1853，巴西几乎没有奴隶进口贸易。1862年，林肯允许皇家海军停下来搜查美国船只。哈瓦那最后一个美国奴隶市场也在英国的压力下于1869年关闭。
03
霸权的衰落与海上自由权利
“一战”期间，英国皇家海军依然保持了全球海上霸主的战略地位，牢牢掌握制海权。二战期间，英国皇家海军的太平洋舰队虽然强大，但只占盟军动员和组织的庞大舰队的一小部分。二战后，随着美国霸权的全面崛起和英国综合国力的下降，英国皇家海军的全球影响力逐渐下降，“深蓝帝国”不得不接受美国的全球领导。
1956苏伊士运河危机中，英国皇家海军虽然大规模调动兵力，准备讨伐纳赛尔，但在美苏的压力下放弃了军事行动，英国作为世界强国的幻想彻底破灭。随着国力的下降，皇家海军的预算一再被削减，实力不断萎缩。英国逐渐放弃了自己的全球角色，满足于成为北约框架下的一支小型专业海军力量。
到21世纪，英国海军力量进一步萎缩。2012年6月，庆祝伊丽莎白登基60周年的大船中，只有1000多艘小船。1897年，庆祝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时，皇家海军的队列包括21战列舰和53艘巡洋舰。互相比较，就像云泥。
威尔逊强调，21世纪的皇家海军不再是以出海作战为目标的蓝水海军，而是致力于成为灵活应对国际事件的快速反应部队，作为两栖远征部队投射国家实力，维护世界秩序。虽然军事实力严重缩水，但英国的海上实力依然比以前更加繁荣，海上安全形势也坚如磐石。运载英国货物的船只可以在海上安全航行；皇家海军的战力依然可以辐射全球，可以干预其他国家的冲突，而不用担心或报复。在北约的防御框架下，其当地水域不需要军舰——在波斯湾战争和利比亚冲突期间，英国皇家海军将主力部署在海外，无需担心当地的安全。威尔逊总结说，皇家海军现在的目标是保卫地方安全，而不是追求霸权。
纵观威尔逊的书，文献可靠，信息丰富，叙述清晰，情节生动。这是一部通俗的历史著作，可读性很强。威尔逊被认为是英国最优秀的年轻历史学家之一。虽然原著研究不多，但这本书凝聚了新一代英国海军史家的新观点和成果，对皇家海军的胜利和挫折保持了一本正经，避免了“充满神话”的海军传奇；全书时间跨度13世纪(8-21世纪)，叙事恰当有序。结论是开放的，发人深省的。
此外，威尔逊很少关注皇家海军发展中的结构和制度因素，这可能会妨碍读者充分了解大国的海权演变。比如，在欧美列强争夺海洋霸权的过程中，一直存在着对“海洋自由”权利的追索。从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发现新的航道后“平分天下”，试图垄断海上贸易、航道和新发现的殖民地，到英国的塞尔登提出相对的“海洋自由”，直到欧美列强借助海战条约否定私掠和海盗行为，逐渐完善了海洋自由的权利。这是海洋强国的强权政治与人类海洋自由的制度理想相互角力的历史过程。
了解这一历史背景，可能有助于普通读者更好地理解世界海洋上发生过的海战、封锁、私掠、海盗、登船拦截、公海审问等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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