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最严重的狼灾

七十年代初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邻居王老伯老两口和七岁的孙子三人围着火盆煮面茶，奶奶照例将第一盅油面茶倒给了王老伯，因为第一盅面茶小孩子不能喝，据说小孩子喝了大年三十晚上的第一盅油面茶后，长大上学写字时手抖，握不住笔。从第二盅起，奶奶就把面茶倒给孙子喝，孙子一连喝了三盅，小肚子就喝得滚圆，好象是怀里抱了个西瓜。外面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和雷管炸开的声音，给这三口之家增添了节日的祥和气氛。 然而，谁也不会料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母狼悄悄地潜入王老伯家没有大门的院子，堂屋里的光亮从门缝里泻出来，狼爬在紧闭着的堂屋门上，从泻出光亮的门缝里看进去，狼看见屋里只有三个人：两个老人和一个小孩。狼是非常凶残、十分狡猾而又极有耐心的动物，它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爬在门上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机会终于来了。爷爷和奶奶自己舍不得喝面茶，只是一个劲地劝孙子多喝，好象面茶喝进孙子的肚子里比喝进自己的肚子里还要香。孙子肚子涨得不行，要去茅坑屙尿。狼看出了这一点，就急忙退回到茅坑里隐藏起来。小男孩一个人摸着黑熟练地来到茅坑，连裤子都没有完全退下去就急呼呼地掏出小鸡鸡屙尿，一边尿一边口里还在出长气，看来这泡尿他憋得很久了。这时，狼突然出现在小男孩的背后，它两条后腿着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将两只前爪分别搭在小男孩的两个肩膀上，张开血盆大口从后面一口吞住了小男孩的头，然后，狼头一甩，就将小男孩稳稳地驮在了狼背上，接着狼四爪着地，急驰而去。可怜小男孩连叫也没有叫出一声就让狼给叼去了。 老两口左等右等不见孙子回来，爷爷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就急忙拿了一盒火柴出来，他来到茅坑没有看见孙子，就颤抖着手划亮一根火柴，他发现茅坑里有一滩血，还有几个狼爪印，他当即就昏了过去。奶奶半天不见老伴儿回来，也去茅坑里寻找，她在茅坑里看见这一切后便号啕大哭起来，邻居们听见哭声都纷纷赶了来，他们点着火把，拿上棍子、铁锨、斧头等，顺着小孩一路留下的血迹去追赶。当他们追到一个山洼里，他们发现了一滩鲜血和一堆小孩的骨头，他们把火把高高地举过头顶，隐隐约约看见一只大狼领着三只小狼正在向山冈上跑去。 （二） 春天，万物复苏，大地呈现出勃勃生机。可经过整整一个冬天，人们把该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人们只有靠挖野菜充饥度日，而狼的日子就更难过了。狼在山上找不到食物，就下山频频向人蓄发动攻击，所以，经常发生小孩子被狼叼去或圈里的猪被狼咬死的事情。 在大白天，天阴着，村头王寡妇五岁的儿子在家门口玩耍，突然蹿出来一只大灰狼，一口叼起王寡妇的儿子就跑，王寡妇在屋里一抬眼刚好看见了，就发疯般地从屋里冲了出来，可已经晚了，狼已驮着小孩快速跑出了村口。 晚上，天气阴晴不定，半个月亮忽明忽暗。村里赵瘸子的媳妇睡到半夜里突然拉肚子，她刚从睡房里出来就被一只狼给盯上了，赵瘸子的媳妇摸黑来到茅坑，狼从后面跟了进来，还没有等赵瘸子的媳妇反应过来，狼就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去，接着一口咬断了赵瘸子媳妇的喉咙，赵瘸子媳妇挣扎着叫喊了一声，可是，声音很小，赵瘸子根本就没有听见。很长时间过去了，赵瘸子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他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下了炕连鞋都没有顾上穿，就顺手抄起一根木棒，一瘸一拐地向茅坑走去。这时，半个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院子里一下子亮清了许多。赵瘸子来到茅坑门口，借着月光他一眼就看见一只狼正在茅坑里啃吃着他的媳妇。"打狼啊！打狼啊！快来打狼啊！"赵瘸子高声叫喊着。正在吃人的狼一听见赵瘸子的喊声，就一下子从茅坑里冲了出来，赵瘸子提起木棒就向狼迎面打了过去，木棒落到了狼的"铁头"上，狼惨叫了一声，可狼随即就跑掉了。 邻居们赶来时，看见赵瘸子的媳妇被狼吃得只剩下一条大腿，人们就猜想狼是要留下这条大腿驮回去喂狼崽。有人建议暂时先不要把赵瘸子媳妇的这条大腿埋掉，而是作为诱饵，设好圈套，打好埋伏，让狼来吃，然后大家一起上，将狼打死——狼简直太猖狂了，一定要灭灭狼的威风。赵瘸子和大家都一致同意这么做。 第二天晚上，人们把狼吃剩的赵瘸子媳妇的那条大腿，挂在村口一棵低矮而又半秃的歪脖子皂荚树上，村里的八、九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用房屋做掩护，埋伏在皂荚树的周围。半夜时分，半个月亮爬上树梢，月光把夜空照射得朦朦胧胧，埋伏在这里的人困乏得直想睡觉。这时，一条大狼终于经受不住血腥味的诱惑来到了这里，人们借着朦胧的夜色可以清楚地看见狼的两只特有的发着绿光的眼睛。狼来到皂荚树下，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突然跃起扑食挂在皂荚树上的赵瘸子媳妇的那条大腿。然而，这条大腿十分牢固地挂在歪脖子皂荚树上，狼每次从地面上跃起也只能撕下一小快大腿上的肉。起初，狼每跃起扑食一次还要停下来四处张望一番，可到了后来，它就大起胆子来连续跃起扑食。这个时候，大家一哄而上，还没有等狼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马棒、斧头、铁镐等便雨点般地落到了狼的身上，狼顿时血肉模糊起来，不到一分钟时间，人们就把狼给打死了。 天一亮，大家商量着要把这只大狼献给人民公社，说着就有人跑着去公社报信，公社派了一辆北京吉普车来拉狼，死狼被绑架在吉普车的车顶上，公社安排先要在当地游斗一番。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人向狼抛土块、仍石头，有人向狼吐口水，有人用柳条鞭打狼尸，就象斗争一个罪大恶极的地主分子一样。尤其是那刚刚失去儿子的王寡妇和那媳妇被狼吃得只剩一条大腿的赵瘸子更是同仇敌忾，王寡妇不顾一切地扑向死狼，用手指头戳着死狼的鼻尖，声泪具下地控诉着，引得许多人都落下了同情和伤心的眼泪。 （三） 秋天，大地一片金黄，我和嫂子去她的娘家帮忙收割麦子。嫂子的娘家在庄头上，与大庄还有一段距离，为了防止狼患，家里的院墙修得很高、很结实，大门的门扇也是用铁皮做的。 晚上，从打麦场回来，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大家都累得不行了，胡乱地吃了些饭，就都睡下了。到了后半夜，姨夫被圈里的猪叫声惊醒了，他急忙披衣下炕，顺手操起一根木棍就向院子里跑去，在明亮的月光下，姨夫清楚地看见厚厚的院墙被掏开了一个洞。"不好，出事了！"姨夫一边高声叫喊，一边跑向墙上的洞口。几乎就在同时，一条狼从猪圈里蹿了出来，也向院墙上的洞口冲去。可是，狼晚了一步，姨夫一个箭步抢先堵在了洞口，狼愣了一下便掉头向柴草房的方向跑去。 屋里睡觉的人被姨夫的喊声惊醒了，都纷纷出来，大家抬来一块木板将墙上的洞口堵住，然后打起手电筒，点起火把，开始寻找藏在院子里的狼。 幸亏姨夫家里的人多，嫂子的三个弟弟都在家里，还有一个帮忙的亲戚，再加上嫂子和我以及姨娘总共八个人。我们拿着木棒、铁锨和镐头堵在柴房门上，其他的人找来盆盆罐罐使劲地敲，想要把狼引出来，可狼怎么也不出来。嫂子的大弟和二弟实在忍不住了，就拿起火把和木棒冲进了柴房。突然，嗖地一声狼从柴房里蹿了出来，从我们的胯下溜出去了。大家一拥而上，把狼追到了堂屋门前，情急之下，狼只好跑进堂屋。大家一起涌入屋子，只见狼爬上了一根柱子，并向房梁上爬去。狼爬在房梁上，无论我们怎样叫骂，怎样用东西抛掷，它都不下来。嫂子的二弟把袖子一绾，腰里别了一把砍刀，双手抱住柱子，嗖嗖嗖象猫上树一样地顺着柱子爬上了房梁。狼伸出爪子来扑嫂子的二弟，嫂子的二弟拔出腰间的砍刀，一下子就砍掉了狼的一只爪子。狼掉头爬向房梁末端的一个吊笼，吊笼是用竹子做的，平时只放一些较轻的东西，狼一爬进吊笼，吊笼就剧烈地摇晃起来，并发出吱吱钮钮的响声。狼血从砍掉爪子的狼腿上流下来，滴到了下面的灶台上，滴到了没有盖子的铁锅里。嫂子的二弟爬到吊笼前，他举起砍刀向狼砍去，狼使劲一躲，吊笼一下子就从房梁上掉了下来，狼重重地摔在了灶台上，被伸出来的锅沿划破了肚皮，汤汤水水顿时流了一锅。大家仔细看时，除了狼的肠肠肚肚以外，里面还裹着几只已经成型的血肉模糊的狼崽……大家才知道这是一只怀孕的母狼。 几乎就在同时，院墙外面传来了一声狼嗥，接着又是"呜……欧"一声嗥叫，这是公狼的哀鸣，好象是在为刚刚死去的母狼和它们的孩子哀号，大家被这凄惨的叫声惊呆了。在此后的三天里，每天晚上我们都能够听见公狼凄厉的哀号。 "呜……欧"，狼看天望月，鼻尖冲天，对天长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