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后波兰经济发展与经济周期分析。
但是,“目标一致”并不能抹杀“路径不同”的意义。65438年至0993年,波兰、捷克、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在维舍格勒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从而形成了维舍格勒集团。这四个国家地理位置相近。“东欧”这一地缘政治概念在二战后斯大林体系形成之前,都属于“中欧”国家,与东正教斯拉夫的东欧国家和文化传统复杂的东南欧巴尔干国家存在文化-历史差异。现实中,这些国家是转型国家中民主宪政最健全、经济发展最快的,被称为“第一方阵”国家。因此,现在人们倾向于忽略这四个国家之间的差异,将这些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协调发展的国家归为“维谢格拉德模式”国家。波兰是维谢格拉德国家中最引人注目的国家。
波兰经济转型的初始条件
波兰国土面积31.27万平方公里,人口3864万(1996年底),国民生产总值941.3亿美元,均居前苏联以外中东欧转型国家之首,在前东欧整个“阵营”中举足轻重。剧变前,波兰的经济发展在前东欧处于中上水平,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次于民主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与匈牙利相当,但高于包括前苏联在内的其他“阵营”国家。
政治上,波兰在东欧有着特殊的历史背景:一方面,它是前苏联的西部邻国,一直将其视为欧洲的屏障,对苏联有着不可替代的战略价值。另一方面,波兰作为中世纪的中欧大国,长期敌视俄罗斯。17世纪初,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对俄国采取攻势,并一度进军莫斯科扶植傀儡政权。彼得大帝之后,俄罗斯变强,浪潮衰落,俄罗斯转而入侵西方。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波兰连续四次与德国列强瓜分,发生了卡廷大屠杀等历史事件,使波兰和俄罗斯人民形成了持续数百年的民族仇恨。在整个剧变前的时代,大多数波兰人一直认为,前一种制度是苏联人强加给他们的,甚至在波兰左派和东正教生产者中,这种观念也根深蒂固。a .兰普[1],原波兰政治局委员,战前在波兰旧政府被囚禁10年,后被前苏联收留,1943年死于前苏联。作为斯大林清洗政治局成员的唯一幸存者,他应该说是亲苏联的。但他留下了一句著名的“兰佩遗言”:“如果用苏联红军的刺刀在波兰建立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事业将在波兰延宕几代人。”
正是由于苏(俄)波关系的特殊敏感性,前苏联对波兰有着更加宽容的一面。比如,虽然1956年东欧变革之风始于波兰,匈牙利人只是表示声援波兰人,但前苏联军队坚决打压匈牙利,对波兰采取妥协政策,让1956年上台的波兰领导人在一定范围内一意孤行。在涉及阵营基本利益的问题上,前苏联对波兰的控制非常强硬,因此不断与波兰人发生冲突。上世纪80年代初,勃列日涅夫政权甚至一度考虑出兵占领波兰。当时波兰政府迅速主动实施戒严,镇压反对派,使得前苏联止步不前。因此,波兰政府留下了老虎的骂名,成为其在“苏东剧变”中首先倒下的原因。在剧变前的40年历史中,波兰形成了周期性的动荡局面,五年变化一点,十年变化很大,[2]并最终成为导致阵营解体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1989的圆桌协议和随后的“半自由”大选产生了“团结工会政府”。1990 65438+10月1,第一届波兰代表团政府开始实施所谓的“Balcerowicz计划”,在东欧率先进行系统的经济转轨,目标是从根本上改变体制。
作为转型的起点,前波兰具有以下特点:
1.虽然经济水平中等偏上,但产业结构相对落后。虽然波兰早已完成工业化,但直到上世纪80年代,仍有约30%的劳动力从事农业,农业中有1万头耕畜(马),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波兰农业的优势主要是“进口饲料,出口肉类”的畜牧业。在第二产业中,矿冶工业占很大比重,这是传统重工业时代波兰的骄傲。但在“后工业”、“信息化”、新技术革命的时代,它却成了“夕阳产业”的代表。夕阳产业比例高是波兰转型中的一大难题。著名的西里西亚工业区是欧洲三大矿冶工业和重工业城市,与德国的鲁尔和英国的英格兰中部-南威尔士齐名。也是东欧最大的矿冶综合型传统重化工区。波兰是世界第四大煤炭生产国,冶金、电力、化工、矿冶机械等煤炭相关产业地位突出。这些行业都是大型国有信托,集中度高,转型困难。再加上市场有限,污染严重,高科技含量低,属于“夕阳产业”。因此,除了体制转轨之外,波兰还面临着技术改造和产业结构调整等严重的结构性问题。
2.在东欧国家中,波兰和捷克在前政党时代属于民主传统和左派传统的国家。与捷克不同,波兰在中世纪实行的是带有“贵族民主”性质的自由选择国王制度。波兰自一战后复辟以来,一直实行* * *和谐制。除了19世纪亡国时期俄、德、奥三大宗主国王朝的专制统治,自由民主的历史传统比捷克更悠久。在文化传统上,法国对波兰的影响甚至大于俄罗斯、德国和奥地利。波兰在宗教和民主思想方面与法国相似。二战前,这里一直被称为“斯拉夫法国”。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捷克民主宪政发展,而波兰“萨纳克政权”相当专制。两国的“左派传统”也大相径庭:波兰社会党是Sanac体制的创始人,而捷克社会民主党则一直奉行民主宪政。然而,尽管Sanac的政治体制在有着悠久“自由”传统的波兰人眼中是专制的,但实际上在更大范围内是温和的。当时流亡的波兰制片人受到斯大林“大清洗”的镇压,政治局成员几乎都死在前苏联。只有被囚禁在波兰Sanac体制下的Lampu活了下来。事实上,剧变前的波兰旧体制也比其他东欧国家温和。斯大林去世前,波兰党也搞过内部清洗,但没有像其他东欧国家那样大量杀人。斯大林死后,东欧出现了“非斯大林主义”。这一趋势在匈牙利、捷克共和国和东德受到抑制。只有波兰一哥马尔卡成功了,开始了“波兰特色的社会主义”。
换句话说,波兰历史上实行民主的时间更长,即使在非民主时期是独裁,也是温和的。这一传统使得“经济民主”比其他转型国家更加活跃。不仅在处理公共资产的过程中,即私有化过程中,公众参与程度高,而且在私有化的企业中,工会、员工持股、社会保障责任等“欧式”社会民主色彩相当浓厚。这自然给过渡过程带来了许多特点。
3.基于上述原因,前苏联在剧变前允许波兰在经济政策上有一定的灵活性。因此,波兰是东欧最早实行所谓“市场社会主义”的两个国家(另一个是南斯拉夫)之一。波兰经济学家一直是东欧市场社会主义理论的大本营。二战前,波兰左翼思想界在世界上首次提出“市场社会主义”的主张。当时生活在美国的波兰经济学家奥斯卡?兰格、卡列茨基等人都为此声名鹊起,并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西方的“社会主义论战”中大放异彩。战后社会主义时期,兰格等人回国,培养W?布鲁斯等一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家主张实行模拟市场、有限计划等经济改革政策。虽然这种“离经叛道”的理论在斯大林模式下有时会被压制,但总体来说,它仍然是自戈穆尔卡的“波兰特色社会主义”推出以来,东欧国家(南斯拉夫除外)对“市场社会主义”最宽容的。80年代体制内改革气候形成后,“市场社会主义”逐渐成为剧变前波兰经济思想的主流,并对波兰经济产生了实际影响。
在这种条件下,波兰在1956之后停止了集体化,再也没有从事过公共农业,成为与南斯拉夫一起保留“小农”(家庭农场)制度的仅有的两个东欧国家。波兰工业经济长期在奥斯卡?兰格、卡列茨基和布鲁斯开创了分权和营利的实验。波兰经济的外向度也相当高,特别是在70年代吉雷克统治时代,波兰采取了大量举债、大踏步前进、追求高速度、高积累、高福利的路线,使整个经济体系不仅参与了“社会主义国际分工”,而且与西方经济联系紧密。
然而,“市场社会主义”在波兰体制中的效果并不好。由于市场机制和计划机制的内在冲突,这种冲突因波兰经济的重化结构而尤为严重,而且由于前苏联的干预和国内政治的不稳定,波兰体制内的经济改革并没有像南斯拉夫和匈牙利那样实现某个历史时期出现的所谓“奇迹”。剧变前,波兰经济无论是市场秩序还是计划秩序都处于松弛无序状态。其中,计划秩序的相对放松是后期转型的有利条件,但体制内不成功的市场化改革为后期的市场化转型留下了阴影。
4.虽然剧变前波兰经济长期低迷,但为了实现稳定,特别是在外界“强加”的制度下增加其统治的合法性,人民的社会福利水平相对较高,尤其是在农业领域。一方面,剧变前波兰实行的是家庭农场制,农业比其他实行集体化的东欧国家较少受到旧制度的束缚;另一方面,基于意识形态的考虑和国家整体经济实力的允许,政府在20世纪70年代为农民建立了发达的社会保障。1972年全国农民实行免费医疗,1978年全国农民实行退休制度。同时建立了由国家财政支持的农业产前产后服务体系(即所谓的“农圈”体系)。为了争夺对农民的影响力,教会还与政府展开了一场“支农竞赛”。1983年,教会建立了20亿美元的农民援助基金,为农民提供各种生产生活保障。
总的来说,向市场经济的过渡是两种意义上的“自由化”过程,即一方面摆脱旧制度的束缚,获得自由,另一方面又失去旧制度提供的保护,“遭受”自由。前者是机会,后者是代价。对于约束功能强、保护功能弱的制度来说,摆脱它的过程是一个纯收益、少付出的过程(中国农村改革就是典型)。在一个同样具有强大的约束功能和保护功能的体系中,摆脱约束所获得的发展机会和失去保护所付出的成本——风险和不确定性同样显而易见,如大多数东欧国家的工业体制改革。在那些束缚少保护多的系统中,摆脱束缚的过程对摆脱束缚的好处少,但失去保护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波兰农民就是这种状态。在这一点上,波兰农民和中国农民对改革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国农民是推动中国改革、创造“中国奇迹”的主力军,而波兰农民在转型过程中比城市居民更保守。波兰是一个农民力量比较强大的国家,农民人口约占总人口的1/4,组织化程度很高。剧变中,波兰农民党脱离旧体制下的统一战线,与团结工会结盟,加速了政治剧变的进程。然而,在此后的经济转型中,农民党成为最“保守”的力量。不仅转而与左派结盟,还反对进行激进改革的团政府。在经济问题上甚至比左派(由“前生产者”组成的社会民主党)更“保守”,尤其倾向于经济保护主义。
5.波兰剧变的主要力量是独立工会运动。以团结工会为代表的产业工人组织化程度高,作为工会运动,自然具有强烈的工会主义倾向。剧变前,工会自治是颠覆旧体制的主要力量,但在经济转轨时期,强大的工会力量使得转轨中的博弈过程异常复杂。“工会吓跑投资者”是波兰转型期的突出现象。波兰很多大企业的私有化方案往往重复多次,不被工会接受,产权改革进程异常艰难。剧变后,五团政府在理论上奉行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但其政治基础依赖于工会的支持,至少是承认,因此活动能力有限。由于工会的强大力量,波兰在企业产权改革中无法忽视企业内部员工的利益,捷克式的“国家分配”和匈牙利式的“外资大拍卖”难以实现。可以说,在“工会执政”的条件下培养“资产阶级”是波兰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最突出特点,也是一系列“转型悖论”在波兰尤为突出的根本原因。
Balcerowicz计划及其影响
1990 65438+10月1,波兰开始全面实施以财政部长巴尔塞罗维奇命名的一揽子激进改革方案。随后的四年里,波兰政局动荡,共青团政府四易其主。但Balcerowicz在四届政府中连任财政部长或其他经济主管,负责这一时期的经济过渡。当然,波兰此时采取的激进转型策略并不是个人性格因素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与当时的经济形势和社会情绪有关。
1988-1989年期间,波兰经济混乱,商品极度匮乏,通货膨胀凶猛,GDP下滑,外债高达490亿美元。[4]国家几乎丧失了支付能力。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用财政和货币双重紧缩来控制通胀是稳定经济的首要措施。就惯例而言,在通货膨胀时实行财政紧缩,在通货紧缩时实行财政扩张,是正常的技术反应,一般情况下很难有其他选择。然而,东欧转型通货膨胀的形成机制与常规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过热通货膨胀有很大不同,紧缩政策的实施重点也有所不同。财政紧缩的结果是投资下降,企业资金短缺,需求萎缩,整个经济下滑。1990-1991.6%和11.7%期间,私人消费分别下降15.3%,固定资产投资分别下降9%。
波兰的这种“休克疗法”无论是短期效果还是长期效果都是多方面的,充满了意料之外的乐观和意料之外的悲观交替出现的戏剧性场面,极其有趣。
首先,出乎意料的,是在“震惊”之后很快出现的迅速而短暂的“安慰”。然而,“舒适”号很快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崩溃”状态。前者是“休克”的反对者始料未及的,后者是给“休克”的支持者泼冷水的。
1990新年伊始,Balcerowicz的“稳定方案”颁布。虽然社会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阵痛”,但几乎从方案实施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疗效”:通货膨胀率逐月大幅下降,从前一年的月均167%下降到当年8月的不到2%,以至于报纸开始为通货膨胀的魔鬼欢呼。的确,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下去,那么“休克疗法”的头号目标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与此同时,经济平衡的其他指标也迅速改善。企业产量虽然减少了,但效益增加了,财务状况大大改善。从1989,国家财政达到了政府支出近1/5的巨额赤字,并转为“休克”。半年后盈余达到GDP的3%左右!另一方面,尽管经济总量萎缩,但出口却大幅增长。特别是可以兑换硬通货的出口,在“休克”的第一年突然增加到35%。在进口消费品充斥市场的情况下,外贸余额意外由去年的逆差转为创纪录的40亿美元顺差。外汇储备也从几近枯竭变成了可观的40亿美元。与此同时,名誉扫地的兹罗提走强,成为东欧首个“100%可自由兑换”的货币。外汇黑市自动消失,民众从买美元变成卖美元换兹罗提。仅前7个月,社会上就有25亿美元热钱回流国库。商品短缺、排队和购票的情况已经完全消失,波兰自战后首次出现了买方市场...这些都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欢呼,似乎“休克”期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这种“安慰”突然就过去了。那年秋天,宏观经济又开始失衡。9月以来通胀再度抬头,使得年平均月度通胀率再度达到两位数;国家财政再次陷入紧急状态。1990上半年的盈余到年底基本耗尽。1991年出现31万亿兹罗提的赤字,1992年上升到69.3万亿兹罗提。对外贸易也从1990年的40亿美元顺差恶化为0年的19913亿美元逆差;经过一年半的稳定后,兹罗提汇率继续贬值;人们开始再次出售兹罗提...然而,生产的下降,失业的增加等等。这是以短暂的“舒适”为代价的,没有显示出逆转的迹象。波兰的舆论又一次充满了萧条,直到1992的下半年才有所好转。
类似情况并非波兰独有,在中东欧其他几个紧缩国家也不同程度出现。俄罗斯在6月,1992+10月实施盖达尔计划后,出现了“一步到位”后物价企稳的趋势。2月份,甚至在俄罗斯1/3地区,物价“缓慢下降”,国家预算在几个月内实现了无赤字预算,而处于大幅贬值的卢布一度走强,甚至在2-3月份大幅升值,从230卢布兑1美元上升到70卢布兑85卢布兑1美元。一时间,俄罗斯经济似乎有望从“冲击”中复苏。然而好景不长。下半年,形势急剧恶化,物价再次飙升,通货膨胀率飙升。到6月1993,月率终于到了50%以上的“恶性”水平。卢布汇率也从6月底的1992再次下跌,并且呈现加速下跌趋势。
前南斯拉夫“马尔科维奇计划”的命运也很典型。1990的“休克”方案,实施不久就被一些人称为“奇迹”:三个月内,年化四位数的恶性通货膨胀几乎被彻底消除。第纳尔在国内曾经可以自由兑换,汇率稳定。公民和企业的外汇资金流入国库,出口增加,国家财政和外贸收支好转,外债也一度下降。然而,形势很快再次逆转,国内政治危机终于让该方案在实施半年后难以为继。“马尔科维奇计划”失败后,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也分崩离析。
保加利亚1991 2月进入“休克”,4-6月通胀率开始降低。1992的通货膨胀率从上一年的450%下降到80%。外汇储备从5000万美元增加到12亿美元,列弗汇率也趋于稳定。但国家财政未能好转,1992年赤字高于上年,1993年通货膨胀再次抬头。
“休克疗法”在稳定(而不是发展或改造)经济方面产生了几乎立竿见影的“疗效”,体现了经济逻辑的力量。但这些“疗效”的持久性表明,仅仅“休克”是不够的。事实表明,除了消除短缺,“休克疗法”的其他疗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逆转,而如果长期的基础只是紧缩导致的需求萎缩(按东欧流行的术语叫“需求障碍”),那么“消除短缺”本身就会逐渐成为一种需要治疗的疾病——这就是我们深知其滋味的“虚弱”病。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如前所述,在操作意义上,“休克疗法”本身并不在乎姓“子”还是姓“她”。它只是用严厉的紧缩来纠正经济中的破坏性失衡,以稳定经济。因为它针对的是之前造成失衡的逻辑原因,所以它的“疗效”有逻辑保证(也就是只要实施了,就有疗效。当然,如果只是想实施却无法实施,或者遇到副作用,也不能保证疗效。但同样符合逻辑的是,“休克疗法”可以创造平衡(即可以一次性纠正失衡),但不能维持平衡。要维持平衡,必须有一只“手”——要么是“看得见的手”(行政计划机制),要么是“看不见的手”(市场机制)。如果没有“手”,即使建立了平衡,也很难维持。俄罗斯和中东欧国家的上述疗效逆转现象——有人称之为“第二次痛苦”,虽然各有各的具体原因(波兰在1991的困境很大程度上与经互会解体这一外部因素有关,而俄罗斯经济失衡的加剧部分是由于“休克”措施执行不彻底),但从根本上讲,* * *是一致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东欧不仅不同于80年代的拉美国家,也不同于1990左右的中国。前者有原始的市场机制,“休克”创造的平衡可以用“看不见的手”来维持;在前一种计划机制中,“休克”(中国称之为“紧缩”)所创造的平衡可以用“看得见的手”来维持,而东欧则有点“但他在这两个地方,都没能找到他要找的那个”。
更何况,虽然长期来看“稳定”与“转型”、价格自由化与私有化互为条件、互为补充,但短期来看,一些“稳定”措施及其实施的顺序对“转型”是不利的。比如有人指出,波兰团结工会政府一上台就应该收紧货币政策,而不应该等到几个月后“稳定纲领”颁布后才加入价格改革。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结果,新政府上台后,企业仍然获得大量低息贷款,以低于市场的官方价格购买大量进口原材料和半成品,导致1989(发生“休克”前一年)国有企业生产下降2.5%,而原材料和半成品库存猛增20.9%。“休克”开始后,这些低成本的投入在价格放开后转化为高价产品,使国有企业处于“休克”状态。这种虚假的“利益”让企业感觉不到压力,没有利用“舒适”期快速改革。这样一来,转化的成本增加,“秒痛”时间延长,强度加大。
而弱势的“非国有”部门由于资金薄弱,无法享受官方价格,直接承受紧缩时期的高利率、高税收和市场疲软的压力,处境艰难。尤其是个别农民,在“外援”粮食涌入和内需疲软的双重影响下叫苦不迭,以至于1991发生了呼吁外援的示威游行。
简而言之,理论上,宏观紧缩对所有经济部门都施加了同样的压力。但由于种种原因,实际上至少在初期,非国有经济受到的压力往往大于国有经济。然后我们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波兰“非* *产党政府”上台后,国有企业反而“舒服”了,而私营企业却举步维艰!这种情况的短期影响自然是私有化受阻,中期影响则是民营经济在压力下增强了适应能力,而国有企业则在“安逸”中得过且过,以至于在“第二次痛苦”到来时措手不及,陷入严重衰退的深渊。中短期影响的综合结果是扩大了从紧缩到私有化的时间差,使得“逆向进化”更加典型。
总之,由于种种原因,原本设想为稳定与转型并行的东欧经济改革,大多变成了先稳定后转型的两步走模式。
波兰私有化
在货币和金融双重通缩、物价全面自由化的同时,波兰政府开始实施雄心勃勃的私有化计划。但是,价格可以马上放开,可以实行紧缩,但私有化并不意味着可以实现“现代化”。事实上,Balcerowicz计划中的私有化计划直到八年后,即第二届右翼政府期间才接近实现。波兰私有化进程缓慢有几个原因:
首先,波兰的剧变源于群众运动,正是针对前体制下的腐败和私有化。波兰上两届联合工人党政府期间,当局为了遏制工会的权力,全面加强管理者的权力,试图将企业推向市场。导致很多管理者利用手中的权力中饱私囊,国有资产流失严重,出现了所谓“自发私有化”的势头。新政府上台后,首先采取的措施就是冻结和检查这种“自发的私有化”。这种清算方法自然拖延了其他私有化程序的实施。正如一些外国学者所指出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第一届波兰非* *党政府期间,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进程没有加快,而是放缓了。关键是新出现的(工会)政客不能接受‘自发的’私有化和管理者有权从政治和道德上处置企业,这种现象必须被制止。”[6]自发的私有化是被遏制的,而合法的私有化涉及非常复杂的利益关系调整。在民主制度下,必然要经过社会和议会的反复讨价还价,才能形成立法框架。
剧变之初,波兰政府拟定了中东欧地区最早的“大规模私有化”计划,全民以证券平均分享部分国有资产。但这一方案与波兰工会运动中“工人是工厂主”的理念相违背,这一法案从未在团结工会成员占多数的议会获得通过。该法案在第二届联盟政府,即贝莱奇政府期间被议会正式否决。有趣的是,只有在团结工会政府下台,左翼重新掌权后,在民主左翼党政府的主持下,类似的法案才得以通过。但当时已经是剧变后的五年,私有化的大趋势已经成为现实。捷克通过分发投资券建立“平等起点”的职能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第二,即使通过了私有化的立法框架,也必须在具体实施的每一个案例中反复征求所有利益相关者及其工会的意见。前克拉科夫地区的列宁冶金合资企业经过剧烈变动后更名为森吉米拉冶金股份公司。其第一个私有化计划是由原国家工业部与一家加拿大公司谈判达成的,被当时该公司的三大工会否决。后来,一个由政府部门、三大工会代表、企业技术管理部门和外国专家组成的委员会于1994年通过了私有化计划,并于1996年完成了其第一阶段改造程序。此时,距离波兰剧变已经过去了7年。塞姆吉米拉案一直被视为波兰大型企业私有化顺利进行的典型。在其他情况下,四五个连续的私有化计划被工会拒绝并流产。最典型的就是瓦文萨曾经工作过的格但斯克造船厂,团结工会的发源地。该工厂连续五年的私有化计划都没有得到工会的批准。最后,由于重组的拖延,企业的财务状况继续恶化。团结工会下台,左翼政府重新上台后,最终因为资不抵债而破产清算。
全民平等分享国有资产没有通过,在民间资本非常弱小的情况下,不可能通过购买来置换国有产权。波兰的民族主义,尤其是波兰企业中强大的工会力量,阻碍了外国投资。这样,波兰的私有化只能依靠以下形式:
1.小型私有化。拍卖小商店和小企业。由于其资本小,容易购买,这项工作在共青团政府时期得以顺利完成,从而导致了波兰私营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活跃局面。然而,这种小规模的私有化对宏观经济形势的影响有限。
2.“靓女先嫁”私有化。在那些盈利能力良好的优质资产中,内部员工本身有强烈的私有化动机,外部买家也愿意为此出力。在当时波兰的条件下,这种私有化通常是以所谓民主内部人私有化的方式进行,即企业中的员工平等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