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介绍一下二战后日本的土地改革。
日中经济评论家Xi中雄认为,“富裕的农村是日本社会长期稳定、经济持续发展的最根本原因。”日本从1947到1950的“农地改革”(土改),给了日本农民自己的土地。城里人还没找到稳定生活的时候,农民有了土地,农产品价格也在上涨。日本是先富起来的农民。
土地改革的优点和遗产
二战刚结束,日本就在麦克阿瑟的主持下进行了农业土地改革:地主拥有的654.38+0.94万公顷土地被政府强行征用,并以极低的价格卖给420万农民(有些地方只相当于一双靴子或一袋香烟)。
日本首相吉田茂曾称之为“非* *资本主义世界最彻底的土地改革”,因为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农业生产的扩大和社会的稳定都有所贡献。
但是,由于土地规模小,随着战后经济的起飞,农业和工业劳动生产率的差距以及农民和城市工人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以至于世界
银行专家和日本经济学家对农业土地改革进行了反思,认为这是“占领军的绝对权威和知识官僚的误解”相结合的产物。
《农业基本法》的初衷与实践
1961年颁布的《农业基本法》成为日本农业政策的转折点。其初衷是通过土地规模的扩大,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缩小农业与工业的收入差距,增强日本农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但实际采取的措施却让这个目标变得空洞:他们通过保护农产品价格增加了农民收入。通过关税和补贴,农产品价格上涨,但自那以后,即使是小规模和低效的农民也发现,自己种植大米比从市场购买更经济。因为他们宁愿在农业兼职也不愿退出市场,通过规模扩张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只能成为一种善良的愿望。
保护的结果是农业的地位没有得到加强,反而被削弱了:日本的粮食自给率从1960年的79%下降到30年后的不足40%。
新农业基本法也成了一纸空文。
为了扭转日本农业的“悲惨”局面,日本从65438年到0999年通过了新的《食品农业农村基本法》。从名字可以看出,不仅农业,粮食和农村也很重要。其中一个明确的目标是在五年内将粮食自给率提高5个百分点,即从40%提高到45%。但5年后,1个百分点未能改善。
最受保护,最没有竞争力。
日本可以说是世界上农产品关税最高的国家:小麦210%,大米490%,花生500%,一种魔芋高达990%。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本是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进口国。就卡路里而言,一度高达66%的食物依赖外国。
在WTO农业谈判中,日本因为超高保护,经常被戳脊梁骨;近年来,在与周边国家的FTA或EPA谈判中,农业问题屡屡影响进度,国内经济和产业批评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还有消费者的不满:这样的保护既不高效也不公平。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亚洲研究所今井健一(Kenichi Imai)曾嘲讽日本农业:“如果我们继续保护它,它将被彻底淘汰。”
农业的衰落令人不寒而栗。
除了粮食自给率从79%下降到40%以外,农业对GDP的贡献率也从1946年的30%下降到1960年的10%,再下降到2002年的1%。从业人员从654.38+04万下降到280万,其中以农业为副业的占70%,65岁以上的占60%。日本学者戏称之为“三岁”农业:农村只剩下爷爷、奶奶和孩子。
土地浪费非常严重。这些年抛荒230万公顷,远远超过土改从地主手里解放出来的654.38+90万公顷。根据日本农林水产省前官员、现为产业经济研究所所长的山下仁史(Yamashita Hitoshi)的说法,只有日本所有480公顷农田都用于种植土豆,才有可能养活日本人。在紧急情况下,每人每天的配给量必须减少三分之二。这恐怕就是我们以前“勒紧裤腰带”的感觉吧。
财政和消费者负担沉重。
经合组织有PSE?生产支持估价?指数,专门用于计算农产品价格支持中消费者和纳税人的负担比例(内外价格之差乘以产量)。1986到2002年,美国消费者的负担从47%下降到38%,欧盟从85%下降到57%,日本一直高达90%。很多去过日本的人都会被其农产品高得不可思议的价格震惊,而中国人因为反差太大,更容易产生吃面就像吃金条的错觉。
日本的农业保护给财政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关税造成的价格每年支撑约5万亿日元,消费者负担5000亿日元。价格支持很大一部分被农药化肥等企业拿走,只有四分之一的收入真正变成了农民。
日本《农业基本法》的起草人之一、后来多次参与WTO谈判的高级官僚小仓武一说了一句颇能说明日本农业困境的话:“在国际舆论中留下如此恶劣的印象,付出在世界自由贸易中被深度孤立的代价,终日生活在莫名其妙的恐惧中,害怕进口大米的农民被消灭,主粮供应完全转移给外人...日本的现状确实令人担忧。有人以粮食安全为借口反对进口大米,但当他们生产的大米比国外贵7、8倍时,还有什么安全保障?”
扩大规模和降低成本
日本的农场规模仅在战后40年间从0.9公顷扩大到1.2公顷,增长率为36%。如果排除面积较大的北海道,增长率仅为17%。同时,美国农场规模扩大了10倍,欧洲如法国也扩大了150%。日本农民的规模在美国只有1/127,在欧盟只有1/20-1/45。
日本国内要求增强农地流动性、扩大农民规模的呼声很高。一些专家甚至建议征收特别耕地保留税,以鼓励低效率的小规模农民退出。根据测算,如果80%的3公顷以下的农地流转,农户规模将扩大到15公顷。
规模扩张除了降低成本,更重要的作用是可以进行结构性改革,变间接支农为直接支农,可以大大减轻财政负担,提高农业竞争力。
监管有利于企业参与
日本农林水产调查会前会长董京一表示:“日本农业的核心问题是农民是单一的小企业主,因此农业政策必须以培养农业企业家、鼓励企业家介入农业为首要目标。”
这一观点正在转化为具体的政策。曾经非常严格的规定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一些改革特区和农业特区的出现,表明农业正在走出改革的禁区。
工商企业对农业的兴趣也在增加。以工业机械闻名的高科技公司欧姆龙(Omron)已经在农业上一试身手:它的玻璃温室有7公顷之大,完全由自己的电脑设备控制,生产一种特殊的番茄;目前,卡果米公司的番茄产量已达7000吨,占日本总产量的1%,他们计划到2007年将目前的产量增加两倍,达到20000吨。餐饮连锁巨头和人民把业务链条向上延伸到农产品的种植和养殖;人才派遣公司Pasona竟然在被称为日本华尔街的东京黄金地段大饭町设立了都市农场,培养专门的农业人才。
化防守为进攻,通过竞争走向繁荣。
日本传统农业政策的特点是:政府通过与农协谈判确定米价;提高农产品关税以保护国内市场;不考虑规模和效率,漫灌补贴农业。
但是现在业界意识到坚持下去是死路一条。他们开始调整政策,试图通过扶持特色农业、龙头企业和规模经营,使日本农产品不仅在国内市场具有竞争力,而且在国际市场也具有竞争力。日本的茶、水果、精致的零食,已经出现在香港、台湾省、上海、北京、新加坡等地的高级橱柜中,凭借其优良的品质成为追求生活品质者的新宠。日本农林水产省也提出了雄心勃勃的“走出去”计划。
小仓武一对日本农业的总结可以说反映了业界的心声:“日本的农村很丰富,但代价是农业失去了竞争力。已经不可能用温暖的臂膀保护它了。与其高呼反对投入,不如认真考虑通过自由竞争锻造强大的农业,从根本上重塑自我,走向真正的重生。”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中国和日本的经济发展阶段不同:日本是发达国家,是后工业化社会,而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处于工业化进程中;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不同:2001年中国农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率为15%,相当于日本1910年前后的水平,日本目前的比率为1%;劳动力的情况也不一样:中国农业劳动力占50%,日本劳动力不到5%。
但中国农业和日本农业有相似之处:每户土地规模都比较小,日本平均1.2公顷,中国0.3公顷;劳动力素质堪忧:日本是“三岁”(爷爷奶奶的孙子),中国是“3861军”(妇孺);农业是弱质产业,国际竞争力低:日本农产品天价,中国部分农产品价格已超过国际市场。
日本的农业政策有两个目标:一是缩小农民和工人之间的收入差距;一是缩小农业和工业之间的效率差距。通过关税和补贴,实现了第一个目标,农业家庭的平均收入甚至高于城镇居民;但代价是第二个目标:农业削弱了,竞争力降低了,效率差距扩大了。不仅消费者和政府财政负担沉重,国家产业和贸易政策的调整也受到束缚。
日本财力雄厚,农业比重小,措施不当造成了严重后果,教训值得反思:我们付不起日本的代价,也不应该。鉴于中国农业生产率仅为发达国家的65,438+0.4%,如何有效利用有限的资源,通过制度创新提高技术水平,增强农业竞争力,将是我们政策选择的严峻课题:只有这样,农民收入的增加才有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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