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茶的起源
记忆罐装茶
发布日期:2010-05-26浏览人数:字号:[大中小]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爷爷经常会把我叫到他身边,考考我:“我读书好几年了,写了一堆书。我可以写一个字吗?”
“什么字?”我不相信。
“我喝茶用的这个下摆的下摆怎么写?”爷爷问,用手举起被烟火熏黑的锥形乐器,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料到我不会写字,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表情。我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匆匆忙忙跑了,甚至好几天避而不见他。偶尔我会噘起嘴小声嘀咕一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词?”
事实上,晏子是爷爷喝罐装茶时的财产之一。
壶茶不像西湖龙井、安溪的铁观音,不是按照茶叶的产地来分类的。一般来说,壶茶的起源是用锅碗瓢盆煮茶来命名的——器皿虽然命名了,但不要把这个器皿想当然。其实只是一个杯状的陶罐,口沿比壶身略宽。口边用细铁丝扎牢,铁丝的一端长成了把手,把手周围包着布条,防止拿着的时候烫到。在西北地区,常被称为“曲曲坛子”。用一个弧形的壶,一个茶杯,一个小火炉,一个小壶,一堆干柴,一壶茶就是一切。
在这个土园子里,一个人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几罐茶。当然得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有的女人老了就喝。年轻人一般不喝酒。就算要喝,也要背着他们,面对面偷偷煮一壶茶。这是不礼貌的。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抽烟一样。天麻亮了,爷爷关了炕,开始忙活。你在忙什么?生火喝罐装茶!小泥炉点火后,在面前煨一个弧形的锅,倒入少量新水,水快开时加入茶叶;而我爷爷通过我的考试,放在火的上面,作用就是预热一些水。曲曲坛子里的茶煮开后,用细木棒搅一搅,再沏成小盅——对了,坛子里的茶是天水一带和东部汉中、定西一带的饮茶习俗,自然五味不同。比如贾平凹先生写的《通渭世家》,茶叶里要加枸杞、大枣、核桃仁、冰糖。每次都是一小口而已。在我看来,用锅碗瓢盆喝茶真的是一件很有耐心的事情,但是我爷爷好像神清气爽,很放松。农活再忙,也少不了一壶茶。烧茶的时候,他偶尔会抽一壶水烟,或者一根干烟,呛人的烟雾和柴火的烟雾,让整个小房间一直烟雾缭绕——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墙壁和屋顶因长年烟熏火燎而呈深灰色,头顶的椽子更像黑漆,闪着黑光。而我爷爷坐在里面,像个活生生的小仙女,脸上泛着淡淡的愉悦的光。
还有一个人坐在烟里。她是我的奶奶,比我爷爷小两岁。
一壶茶稀的时候,爷爷会把煮好的茶拿起来,给炕上的奶奶端过去。偶尔会边喝茶边吃点馒头。这也是一天的早餐。当然,这通常是在农忙时间,以便找到时间在田里工作。
近年来,在贫困的家乡,蜂窝煤灶和电炉相继取代了小灶。但我爷爷一直没换,一直用小灶,直到去世。就在去世的前几天,他每天都懒得烧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爷爷就像是一个对罐装茶这种原始饮用方式的执着者。
我曾经算过,我爷爷喝完自己那壶茶,至少要四五十分钟。为什么?爷爷喝老茶。其实在西北,喝的都是老茶。先得月容易。只有小麦、玉米和槐树生长的西北部不产茶。怎样才能像南方人一样天天喝新茶?何况还是穷地方的农村人。说白了,壶茶就是西北穷人的茶。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家庭的老人能喝茶,是温饱和富足的象征。所以,进了西北塬的人家,先用炕迎接,再摆好几壶茶,这是最高的礼遇。
“走,来我家喝罐装茶!”
这也是村民经常发出的邀请:街头巷尾,房前屋后,遇到熟人都会这样打招呼。于是,新闻、农事、天气、秦腔甚至谣言从一个村子传到另一个村子,在沸腾的一壶茶之间。他们围坐在灶前的一壶茶旁,像是西北塬上日常生活的插画,隐约包含着人们的梦想和喜怒哀乐。
不知道,有一天,富而不贵的时代会不会撕毁这个插画?因为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喝茶了。(叶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