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会如何书写历史

我在阅读欧洲历史著作时,常常感到困惑和感动,因为,按照中国两千多年历史学习的规模和格式标准,西方历史学习有以下几个明显的特点:

1.在我看来,大多数西方历史著作都是伪造的。

中国的历史历来分为两部分:正史和野史。所谓“忠实的历史”,就是这类历史著作往往是由训练有素的历史学家或民间历史学家按照严格的时空时尚顺序记录下来的,对历史过程中的人、事、话“直言不讳”。中国的“信史”往往有三大特点:一是资料详实;第二,明确时间;第三,强调讲真话。这种“对历史的信仰”与中国历史上长期存在的专职史家和天官制度直接相关,也与中国精耕细作的农业合作社所孕育的历法有关。只有那些建立了明确的时空节奏概念的民族,才能真正产生相应的历史知识和概念。当然,中国的史书中也有一些神秘的观念是时代造成的。但这样神秘而官方的记载符合那个历史时代的认识水平,与中国历史著作的“信史”性质无关,应该加以区分。

相比之下,17世纪之前的西方历史就像是一片茫茫迷雾,或者说是一团乱麻。不仅中国人很难理解17世纪之前的历史,就连西方人自己也永远说不清自己17世纪之前的历史!我常常在想,中国近几十年编纂的《世界史》中的“西方史”章节是如何如此逻辑连贯,这些“西方史”又是如何像中国的历史经典一样清晰而“真实”的。这是因为西方历史和中国历史一样清晰可信,还是因为中国历史学家误入了某种陷阱?他们是在用中国的历史公式和思维框架编“西方史”吗?事实上,所有西方历史著作在描述自己的历史时,往往会出现两种情况。否则,他们就像18世纪末的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就像吉本(1737—1793)所做的那样,在没有引用任何考古资料和历史文献的情况下,他几乎凭空杜撰了几本厚厚的《罗马帝国的衰亡》;或者,就像18世纪的法国历史学家、思想家伏尔泰(1694-1776)在他的《风俗论》中,只对中世纪以前的欧洲历史做了非常模糊简单的介绍。那么,伏尔泰和吉本各自的历史著作中,谁更严谨呢?应该说伏尔泰更严谨!因为,在18世纪,西方民族国家的图书馆里只有阿拉伯语和罗马语的历史残迹(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历史学家汤普森(1869-1941)在他的《历史著作史》一书中对西方历史中的各种历史进行了严谨的分析。西方历史上的历史著作大多是零碎的,或者是西方基督教会捏造的),或者只有《圣经》、《荷马史诗》等“有神论”,或者基督教会只有各种明显捏造的历史文献。所以当时的西方历史基本局限于基督教的传教和民间传说,根本没有真正的可信度。

西方社会开始研究“信仰史”,始于19世纪,与西方考古手段的科技发展有直接关系。正如汤普森所说,“在19世纪之前的两千多年里,直到19世纪初,人们才知道希腊时代之前的世界历史有什么新的东西。拉塞尔塔的石雕提供了一把识别古埃及和象形文字的钥匙。这个著名的石雕是1798年跟随拿破仑到埃及的法国学者发现的。”(汤普森:《历史著作史》第一卷,P3商务印书馆)。可见,西方国家真正对欧洲中世纪以前的“信仰史”进行研究,是在拿破仑时代的考古工作之后开始的。所以像英国的吉本,在18世纪,在没有实证史料的情况下,编造了几部厚厚的关于罗马历史的“巨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目前看来,中国史学界对这一点还不够重视!笔者发现,即使是西方现代严谨的历史学家及其著作,比如美国的斯塔夫里和阿诺斯的《世界通史》,美国的威利斯顿?Ork写的《基督教会史》还包括罗素写的《西方哲学史》。在描述17世纪以前的西方历史和思想史时,大多也采用虚构写作的方法,他们很少在自己的著作中引用19世纪以前的那些古代西方“历史名著”,包括那些所谓的希腊思想家的著作,因为这些著作几乎是“讲故事”(用汤普森的语言,他多次把19世纪以前的西方各种历史著作说成是“讲故事”),或者他们当时有确凿的证据, 明明知道这些历史经典和思想史著作(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多次提到古希腊罗马哲学著作的不可靠性)都是中世纪的基督教会,是基督教会统治下的“大学”。 然而,遗憾的是,笔者注意到,中国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在编纂西方历史和西方思想史时,大多将19世纪以前的西方史书或思想史著作视为“信任史”,尤其是中国哲学家普遍非常重视古希腊时期的一些“思想杰作”(如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的一系列“杰作”)。结果中国人编的“西方史”、“西方思想史”,往往比西方一些严谨的历史学家、思想史专家编的史书、专著更“可信”,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为什么中国的历史和思想界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认为这主要是三个原因造成的:第一,一些中国历史学家在研究西方历史时,所读的历史经典往往很狭隘。他们大多习惯于中国的学术习惯,分别考察西方的宗教史、思想史和文明史。这样,他们就很容易因为基督教会参与编造的“假”问题而看清西方历史著作;第二,中国人已经习惯了他们自己的“忠实历史”。所以很多中国人,包括中国的一些历史学家和哲学家,都倾向于以一种“君子之心”来看待西方的历史和思想史,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些西方的著作是非常严谨的。他们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想过西方历史著作和西方思想史著作和中国历史著作和思想文化著作的产生条件。第三,由于中国人太习惯于历法时空的概念,所以中国人在谈论自己的历史时,往往自然而然会有一种时间顺序的看法。“张飞杀岳飞”之类的事情,是中国社会生活中的笑话;而中国人很少认为西方历史上的政治组织中没有专职的天官和史家。所以,无论是西方历史学家、西方政治官僚,甚至是基督教会的学者,往往都没有中国人那么清晰的历法观念。在西方历史典籍中,“张飞杀岳飞”事件,人神混杂的事情,已经普遍到了人们想当然的地步。正如汤普森所说,在19世纪,西方社会习惯于引用《圣经》中编造的情境来解释自己的历史,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历史著作往往带有“讲故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