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通史书评
20世纪初,史学主流主张“窄而深”的专题研究,这种观念的极端表现是反对通史的编纂和教学(陈寅恪曾反对雷海宗在清华开设通史课程)。这也是今天大多数历史学家的共同观点,即应首先进行专题和断代研究,然后再编纂通史。然而,这种观点也容易忽略问题的复杂性:一部事实陈述内容高的通史著作,不一定比另一部内容较低的通史著作整体上具有更高的真实性。这是现代历史哲学研究中的一个难题:如果历史整体的真理不能从个体和局部真理的联系和集合中实现,那么建构历史整体真理的条件是什么?显然,除了大量个别史实的“真实”之外,史实的选取、组合、整体建构、叙事情节设计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对主要历史脉络和关键程序的正确把握仍然是吕思勉通史作品成功的关键,这也是其通史作品学术生命长久的一个原因。
提倡发现和应用新的史料,即使是稀缺的史料,也是那个时期历史研究的一个特点,所以有一种说法,就是使用新材料,研究新问题,预测新的学术动向。但其极端则存在“尽可能扩大史料,不看二十四史”(罗志天语)的悖论现象。平心而论,除了史前史和古史,以《二十四史》为代表的传统经典仍然是中国史研究的大宗原材料。这是由于史料的客观情况,而不是任何人的主观好恶。所以,从阅读传统经典中学习的途径之多,仍然是历史研究的“康庄大道”。吕思勉的研究始于对传统经典的系统阅读、笔记和考证。几十年来,他把二十四史反复读了好几遍,然后参考其他史书、典籍、书籍、文集,对收集到的史料进行了整理和综合分析。他一生写的笔记总数达到654.38+0万多字。他特别推崇顾的《日知录》、的《论十七史》、赵翼的《二十二史注》,不为考证而考证,只关心古今风俗的渐变。这种以读书笔记、归纳分析、综合理解为基础的通史写作,与“剪刀贴”式的通史写作有很大不同,包含了许多作者的独到见解。比如说“唐朝打仗的情况和周初一样”,不仅是商周,秦朝也是如此(这是秦统一在地形上的便利,和现在统一的地理环境形式相似,主旨不同)。也有人说宋朝和北周用兵的区别是先南后北,先北后南。宋朝之所以先南后北用兵,是先易后难,无可非议,但历史机遇稍纵即逝,结果对北方始终处于劣势。评论者都说,吕思勉的学术不同于当时学术界的主流,更具本土化。其实从读书笔记的写作到综合研究,真的和西方学术的专题研究一样。读他的通史著作,其体系规模最符合梁启超倡导的“新史学”的理想模式。因此,历史学家顾颉刚说,吕思勉的通史著作“以丰富的历史知识和流畅的文笔写出了通史,为通史写作开辟了新时代”。
吕思勉是历史学家公认的读旧书最多的学者。谭栖祥称他为“通经、子、纪三部的著名史学家”,把二十四史读了好几遍,被学术同仁传为美谈。他国学功底很深,但研究历史的兴趣并不保守。《中国白话文史》渗透着作者用新方法、新思路整理旧民族遗产的精神。正如王所言:“王先生在作品中常常透露出一些精彩的评论,知道他得益于社会学、人类学等新知识的吸收,社会经济、社会组织、社会生活都进入了他的《中国通史》,真是中国社会史研究的先驱。”
白话国史全称是白话国史自学与应用。虽然是学术专著,但作者的预定受众是青年学生。吕思勉是一位自学成才的历史学家。他说“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没有名师指导,浪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因为他没有得到出路,所以他周围有很多圈子”。为此,他写了一本“自学适用”的历史入门书。所谓“门径之门径,梯之天梯。”为了方便自学,书中不仅详细注释了材料来源和参考书目,还注释了很多必要的文史知识。比如,作者引用《山海经》中的材料,特别指出“论海内者,明代海中有昆仑山”的“海”与“蛮夷兵士”的“海”是一样的,不能理解为大洋的“海”。说到史料中的“山”,作者特别指出,古人所谓的山包括的范围很广,大致相当于我们所说的山,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仅仅指一山一岭。这些知识涉及历史、地理、语法、训诂和证伪,往往在参考书中找不到,但对于正确理解材料却非常重要。这种写法值得现在写历史教科书的学者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