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敦煌莫高窟的壁画
敦煌壁画为什么能千年不变色?色素从哪里来?它是由什么技术和矿物制成的?多年来有许多不同的意见。敦煌研究院研究员王金玉最近提出,在对敦煌壁画中使用的30多种颜料进行科学分析后,中国在1600多年前就有了很高的颜料发明和生产以及化学技术。敦煌壁画中的颜料主要来自进口宝石、天然矿物和人工合成的化合物。
敦煌石窟不仅是一座举世闻名的艺术宝库,也是一座丰富多彩的颜料标本博物馆。保存了大量北朝至元代数千年的绘画艺术颜料样品,是研究中国乃至世界古代颜料化学史的重要资料。敦煌研究院研究员王金玉运用科学方法,将现代仪器的分析结果与古代文献的记载相结合,对敦煌壁画的红、黄、绿、蓝、白、黑、棕等30多种颜色进行了科学分析。
据新华社今天报道,王金玉说,对敦煌石窟不同时期壁画颜料的研究,不仅证实了中国是最早使用青金石、铜绿、密陀僧、赤矾、云母粉作为颜料的国家之一,而且表明中国古代的化学技术和颜料制备技艺在当时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敦煌壁画的艺术特征
敦煌石窟艺术是我国的国宝,是世界文化遗产。其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内容之丰富,工艺之精湛,保存之完好,都是世界罕见的。
因为它发源于中西文化交流的国际通道丝绸之路中段的关键地区敦煌,所以具有特殊的地理和文化性质。乌孙、月氏、匈奴等民族曾在此居住。汉武帝设立河西四郡后,在境内设置阳关、玉门关,是中西使臣、商贾、僧人往来东西的必经之地。所以敦煌自古就是华容道接触的城市,也是多种文化交融的地区。石窟艺术起源于印度,经过中亚和西域,必然有多种内容和形式。然而,所有的特征都包含在悠久的中国文化艺术体系中,并呈现出新的风格。以下是十个特点。
(一)中国特色的石窟建筑
佛教石窟起源于印度,并传播到西域。每个地方的形状都发生了变化,印度的毗湿奴(僧室)和智提(佛塔寺)都出现了新的形式。到了敦煌,离印度更远了。敦煌最早的禅洞,其狭窄的坑道无法与印度的柱廊殿相比;两边只能坐一个人的小禅房,也不同于印度客厅式的禅房,完全模仿库车苏巴斯的禅房形状,而且更小。北魏的中央柱洞更不同于柱廊宝塔式的大殿。它是从阿富汗基齐尔的巴米扬佛洞逐渐演变而来,在北魏晚期发展成为中国的多层亭式塔。塔四周观象功能与托塔类似,但后室平顶,前厅人字硬顶,南北壁有中式龛。在早期的石窟中,已经加入了中国木结构的特点。隋唐以后的倒斗顶大殿,前壁有龛,顶上垂有华盖(藻井)。有的洞窟有佛坛,前有台阶,后有屏风,四周有围栏,画有壶门,四面有艺妓音乐和动物装饰,合四幅壁画。在世俗化的过程中,佛教石窟进一步模仿宫殿的形式,中国的特色更加强烈。
(2)从印度飞往中国
世界上所有的古文明都有自己的飞神形象,希腊有天使——有胳膊有翅膀的孩子或女孩;中国有羽人,臂上长羽毛,在空中疾驰,世称飞仙。印度有一个飞着圆头和云的天空,也有长翅膀的天使。敦煌天妃来自印度。当它进入龟兹石窟后,变成了圆脸、美目、矮壮的身躯和笨拙的姿势。与印度裸体、波斯围巾、不骑马云一起,形成了西域特有的风格。进入敦煌后,逐渐与羽人结合,5世纪末成为飞仙,面庞丰腴,眉长目细,头上发髻,半裸上身,肩上大巾,头上无圆灯,潇洒妩媚,行云流水。这就是敦煌风格的中国飞天。隋朝皇帝爱飞,密使木飞上下飞为皇帝开门,天上神仙下凡。[(1) a]因此,飞行在隋代达到了顶峰,形式多样,群体众多,形成了自由的飞行群体。尤其是天宫里,亭子里的艺伎乐天也起飞了,变成了艺伎乐绕着山洞飞了一周。
到了唐代,没有翅膀的飞翔,依靠一条长巾而不是云朵,展开舞蹈,轻盈灵动地翱翔太空。正如中国诗人李在其飞仙诗中所说:“素手捧芙蓉,虚步太清;霓裳拖宽带,飘上天。”[(2) a]这是中国飞仙(飞天)的典型艺术形象。
(三)菩萨女性化
石窟起源于印度,这里的人体比例、体态、面部表情都是现实的、理想的。在性别上,特征鲜明,会众中男女生理特征非常明显。此人圆脸,唇髯,肩阔腰壮,强壮有力;女性脸圆、眼尖、眉长、唇厚、胸大、腰细、臀大、脚交错,有些男性的根部和女性的生殖器毫不掩饰地展示出来。
龟兹石窟继承了这一传统,但裸体人物已大大减少。进入高昌地区,菩萨圣人性别大多不明,佛后天龙八部多为同一形象。男女不分,裸体形象不复存在。敦煌早期的石窟大多是这样的。一方面符合佛家世界圣人“非男非女”的佛经,同时儒家伦理观念认为裸体是不道德、不文明、不道德的,所以刻意不表现男女的生理特征。隋代以后,明显出现了一位女菩萨,面容丰润妩媚,唇上青须,胸前无乳,却温柔婉约。所以唐初高僧传制菩萨像:“宋齐时,唇厚鼻长目阔,颇似丈夫。自唐代以来,书家一向严弱如艺妓,故今人赞公娃为菩萨。”【(3) a】画家赵公佑形容菩萨像“美轮美奂,奇装异服,眼神珍贵,宛如妇人”【4) a】,感叹菩萨像创作目的的丧失。敦煌画家和中原一样,为了“取悦大众”,菩萨造像也是阴柔世俗的。
(4)提供者的画像是中国特有的画像。
在印度的佛教石窟艺术中,还没有发现带有年代碑文的守护神肖像。西域龟兹石窟中的食客画像很少,但铭文也很少。而敦煌在十六国后期最早的洞窟中就有一组庇护人画像或壁画,这与儒家的祖先崇拜有关。汉代有画祖之风,佛教功德大师画像与此相结合,成为最初的施主像。西魏已经形成了一个家族的画像,唐代则发展为家族庙,如贞观十六年的220窟,以“翟家洞”为题,从道公翟思远到九孙五代翟凤达的《族谱检查》[(5) A] * * *,历时280余年,翟凤达为其家族画了三代画像,十余代一脉相承。
五代98窟是曹义金功德之窟,有169名绘画赞助人,包括张义超、索勋、和阗外戚女婿、李胜天、回纥公主等。从曹氏家族,还有我们衙门的官员,曹氏的亲家,曹氏家族的祖先,子女,女婿等等。,按辈分顺序,还有一个。
(5)大乘王国的历变
大乘宗教在中国流行,形成了许多教派。因此,主要的大乘经典如《北京经》、《华严经》、《维摩诘经》、《阿弥陀佛经》、《弥勒佛经》都经历了变化。这里的经典是指一幅画和一个故事,然后是一个故事和一幅画,也可以称为经典,但一部大型的经典包含了很多故事。这种变化在佛教国家隋唐以前的佛教遗址中是没有的,在中国画家最初根据佛经创作的中亚地区也没有。从现存的画作来看,北魏晚期的麦积山石窟已经出现了巨型的中国式西方净土变和维摩变。据敦煌记载,普遍晚于中原,始于隋,盛于唐。敦煌石窟保存的西方净土变、东方药师变、弥勒佛变、维摩变、报恩变、密言变等20余件,包括1102件。尤其是吐蕃时期以后,各派各派都聚在一个山洞里,同时并存,各显神威。这些变化就是抽象佛经的可视化。在可视化的过程中,有中国的亭台楼阁,宏伟的皇家宫殿,远处的自然风光。在变化了的艺术境界中,还有多层次的意境:宗教境界、政治境界、伦理境界等。,充分体现了佛、道、儒三教融合的中国特色。
(6)敦煌壁画是音乐舞蹈的宝库。
敦煌壁画中反映的舞蹈和音乐是连为一体的。舞蹈是音乐的形态,音乐是舞蹈的声音。它融合了各民族、各国舞蹈音乐的因素,其多样性是显而易见的。主要可分为三类:中原汉族的舞蹈音乐,如音乐、燕乐;西域兄弟舞曲,如龟兹乐、疏勒乐、高昌乐;外国的舞曲,比如天竺音乐,中亚、波斯的舞曲。西凉音乐是龟兹音乐和中原舞曲相结合的产物,流行于河西走廊,包括敦煌音乐。随着丝绸之路的繁荣和敦煌佛教艺术的发展,天竺音乐对西域和敦煌的舞蹈音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敦煌壁画中的舞蹈音乐可以分为两类:仙乐和流行音乐。所谓仙乐,就是佛教界以天人形象出现的舞曲,如早期绕洞而行的天宫艺妓乐;唐代金碧锦绣天堂的大型舞蹈场景,如220窟的胡璇舞、胡腾舞,217窟的吉喆舞等。民间舞是现实生活中的音乐和舞蹈,如张艺超《旅行图》中的艺妓;《郭颂夫人图》中的清商与百戏:嫁给图中的六个男舞等等。仙乐中天人和菩萨的手势和姿势都蕴含着印度舞蹈的韵味。然而,这一切都融入了唐代民族精神的吸收、融合和不断创新,形成了中国舞蹈音乐的庞大体系和优秀传统。
(7)敦煌石窟艺术与信仰思想
敦煌石窟艺术直接接受了西域佛教艺术的内容、技法和风格,主要是赞美佛陀的生平事迹和前世的善行,宣传毕生修行积累的功德。所以撒王子喂虎、尸王割肉喂鹰、月光王千百次割头、要割肉侍奉亲人等悲剧题材很受欢迎,弘扬了为众生牺牲的精神,最终成佛。
隋唐时期,全国统一,政治经济大发展,大乘经异军突起。弥勒佛的净土变、东方药师的净土变、阿弥陀佛的净土变、北斗星的净土变,一反早期的悲壮气氛,呈现出亭台楼阁、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人死后能成佛,念佛七天就能去净土的观念,取代了长期反复修行就能成佛的旧观念,佛教善男信女的信仰也发生了变化。一般有三种:一是翻亡灵。希望先死的父母,第三代的父母,第七代的父母,永远远离净土流浪;第二,为活着的人许愿。比如“现在住的地方太太平了”“见到我妈家的后代,没有灾难”“宅王曹公是保安”。第三,那些希望成为佛教徒的人的愿望更普遍。“愿亡神生净土”、“法界众生共悟”、“众生短时成佛”,尤其是对生者的祝愿。Hokkekyo的人气产品《观音经变》和《千手千眼观音变》展示了大量念诵观音名字,立即摆脱真实苦难,而不是死后成佛的画面。所以极乐世界的画面经常被人们用来作为对佛祖的祭品,以摆脱现实的苦难。极乐世界有成佛的希望,但是三级九级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格,很难得到。
几千年来佛教信仰思想的变化受到儒家入世思想和现实思想的影响,是儒佛结合的产物。
(八)中印壁画技术交流。
敦煌壁画表现技法的来源有两个:一是中国传统的壁画技法,敦煌汉晋墓画是基础;首先是来自西域的表现手法。壁画的制作方法基本相同,造型、线描、构图、着色、传神等表现手法各具民族特色。这里就不多说了,主要说两个完全不同的立体表达。
来自西域的天竺凹凸法,通过明暗来表现主体意识。这种方法从阿旃陀到敦煌有过多次变化,但都是把皮肉涂上肉红,眼睛、鼻子、脸用赭石腮红染,使明暗分明,最后鼻子、眼球涂上白粉,以显示出彩的部分。颜色随年龄变化,肌肉变成灰黑色,而白鼻子和小脸更为突出。这种涂抹方式在敦煌石窟中已经流行了250多年。
中国传统的色彩晕染法比较简单,与印度的凹凸相反,只在脸部的脸颊和上眼睑渲染一团红色,既呈现玫瑰色,又有一定的立体感。这种方法起源于战国,在西汉时期已经非常成熟。敦煌壁画于5世纪末进入,与西域的明暗法共存了近百年。直到6世纪末的隋朝,中西文化融合,以色晕为主,明暗渲染。直到7世纪初的唐朝,才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中国立体表象。
(9)佛道儒教大融合。
敦煌艺术之初,主要展示了佛陀的说法、释迦牟尼的生平事迹——佛陀传的故事、佛陀上辈子舍身救众生的善举——因缘的故事、千佛静坐禅修的故事。主要表现了修六度成佛的悲壮宁静境界。
北魏后期,壁画中出现了董、西王母、伏羲、女娲、方士、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羽人、乌火等道教神仙形象,出现了浮动的天花板,也有南朝“骨美象清”的菩萨形象,还有穿长袍高脚的文人。
隋唐以后,出现了许多伪经,其实是中国人写的佛经。《孝经》是根据《孝经》编造的。唐人洞天有此变,佛与圣人居中,围绕十月怀胎、分娩、成长、忤逆、不孝等情节展开描写。这不是宣扬佛教,而是宣扬儒家的孝道。在净土变化的许多深层境界中,有许多儒家的伦理道德思想和政治境界。
南北朝一位学者说得好:“释迦牟尼生中国,立宗教为孔伷;孔伷生于西方,教如释迦牟尼。”这句话揭示了文化交流的规律。
(10)中西石窟艺术交流的交汇点。
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宣扬佛教,佛教艺术从印度兴起。公元一世纪,希腊佛教艺术出现在犍陀罗,并传播到其他国家。2世纪从阿富汗传入新疆于阗。南路民丰汉墓中有希腊风格的菩萨雕像和中国的龙图案,诺强的寺庙遗址中有坂本的故事画。与此同时,以龟兹为中心的北路基齐尔石窟出现了巴米扬石窟艺术流派。当它与龟兹的风土人情相结合,就形成了龟兹独特的菱形故事画。但龟兹艺术仍然包含了印度艺术元素、阿富汗特色和波斯影响,更重要的是中国画因素,从而形成了多元化的西方风格。
高昌自晋朝以来就是汉政权,汉文化根深蒂固。来自西方的裸体艺术受到儒家思想的抵制,裸体人物和菩萨的性别特征被淡化,佛和许多圣人变成了无性的自然。绘画形式与中原汉画关系更大,所以中西艺术真正交流的第一站就在这里。
传入敦煌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更多的中国文化因素,如阙形龛、人字石窟、群画形式、粗犷的笔触等。,但基本上还是保持了西域风格。北魏时期,汉字汉化,连环画形式发展起来。虽然风格上仍保持了印度和波斯元素,但由于中原佛教艺术的西传,特别是南朝时期,从题材、人物造型、线描、设色、立体明暗到意境营造都有明显的中原风格,将敦煌石窟的中国化进程推向了高潮。同时形成了西域风格和中原风格在敦煌交汇,同时并存的新局面。太和以后,中原风格的绘画随宋韵、盛辉传入西域,又反馈到中亚和印度。事实证明,敦煌石窟是中印、中西文化交流的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