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缺失的历史

中国的文化赤字有着复杂的历史原因。20世纪初，西方列强的枪炮不仅瓜分了中国的领土，而且摧毁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彻底瓦解了中国人“优于中国”、骄横跋扈的社会心理。除了军事征服，西方列强还妖魔化了中国，把中国文化丑化为“卑鄙、丑陋、邪恶”，所以应该被鄙视、被拒绝、被攻击。五四运动掀起了否定传统、学习西方的高潮。西学取代了旧学，成为社会意识的主流。崇洋媚外逐渐成为人们的心理趋势，洋货成为时髦的东西。认同西方表明人们与传统疏离。“全盘西化”的主张一经提出，立即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20世纪30年代，知识界各界人士，无论是文化观点激进的还是保守的，都在使用西方式的概念、逻辑和理论，就连反对全盘西化的人，也有很深的崇洋媚外心理。”五四运动的进步意义应该肯定，但“全盘西化”的观念对未来的文化赤字和国人的价值取向产生了相当大的负面影响。

1949之后，中国一直处于“破旧立新”的历史追求中，“新思想比旧思想好”成为社会共识和人们的心理定势。特别是“文革”给传统文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和灾难，从过去的观念、风俗习惯到传统文化节日，都在被砸碎。随着20世纪80年代的改革开放，许多人从一个新的角度反思和批判他们的传统文化。于是，否定传统、全盘西化的思潮再次形成。但海洋遍布中国，其声势之大，领域之广，持续之久，世所罕见。书籍的“文化超越”只是冰山一角，对西方文化的自觉认同和张扬，对自身传统文化的忽视和抛弃，更是触目惊心。很多事实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这里不赘述。

世界上每一种文化都有积极和消极的东西。中国传统文化保守落后，但也重视人伦，求和谐，盼稳定。西方传统文化虽然有鼓励竞争进取、尊重首创精神的积极方面，但也可能导致个人至上、人欲横流、秩序混乱的消极方面。正确的文化策略无疑是优势互补，和而不同。然而，在全盘否定传统的思潮中，人们过分强调中国文化的消极方面，掩盖了它的积极方面。中国最大的敌人一直是中国人自己。从自我迷恋的一个极端到自我迷失的另一个极端，这就是中国文化尴尬的症结所在。自我迷恋导致“去中国化”，自我迷失导致颠覆传统。“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属于西方的思维方式。虽然与传统文化中不偏不倚的和谐之道格格不入，但在中国这个东方大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正如何兆武教授所说，“我国的国民心态总是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一种心态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我自大。另一个极端是自卑，自卑，认为自己不如别人，什么都不如别人。……

这种不正常的心态总是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摇到这个极端就是崇洋媚外，摇到另一个极端就是排斥一切外来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