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奥斯曼土耳其是如何沦落为欧洲病夫的?
《卡洛威条约》不仅意味着奥斯曼帝国扩张的结束,也意味着奥斯曼帝国开始走向衰落。根据条约,匈牙利不再属于奥斯曼帝国,因此奥斯曼帝国失去了大片领土。
这只是开始。200多年后,奥斯曼帝国屡战屡败,疆域萎缩直至最终崩溃。19世纪初,拿破仑称之为“欧洲病夫”。
在奥斯曼帝国差点吊死欧洲各国之前,就在维也纳第二次战败之前,哈布斯堡还需要向奥斯曼帝国纳贡。黑海是奥斯曼帝国的内湖,地中海的大部分也归奥斯曼帝国所有。就连东南亚苏门答腊岛上的亚齐也承认奥斯曼帝国的宗主权。
为什么奥斯曼帝国仅仅过了两年就从巅峰走向了失去老师和土地的境地?为什么奥斯曼帝国没能延续200多年的辉煌,而是苟延残喘直至崩溃?
单纯了解一场战争或某段历史,显然无法回答上述问题。只有了解了奥斯曼帝国的全部历史,我们才能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
然而,在西方中心主义的话语下,奥斯曼帝国的历史充满了各种刻板印象。卡罗琳·芬克尔教授试图打破人们的刻板印象,用更中性的方式描述这段历史。她出版了自己的书《奥斯曼帝国:1299-1923》。这是第一部用大量奥斯曼土耳其原始资料写成的英语世界的奥斯曼通史,在土耳其很受欢迎。
卡罗琳·芬克尔(Caroline Finkel)是奥斯曼历史博士,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奥斯曼研究专家。她在伊斯坦布尔生活了15年,对土耳其有很深的了解。
奥斯曼帝国:1299-1923讲述了奥斯曼帝国从13年底建国到1927年土耳其民族之父穆斯塔法·凯末尔发表伟大演讲的漫长历史。它向我们展示了奥斯曼帝国登上霸主地位,逐渐成为欧洲病夫,最后崩溃的历史脉络。
纵观奥斯曼帝国600多年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军事制度、税收制度、认同感与奥斯曼帝国的兴衰息息相关,几乎影响着帝国的兴衰。
首先,从帝国的支柱到叛乱源头的守卫
禁卫军是奥斯曼帝国的特色军种,在帝国崛起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奥斯曼军队起初只是一个掠夺性联盟,成员混杂,宗教色彩较淡,其中有大量的基督徒。
随着征服领土的扩大,奥斯曼开始采用少年征兵制,并建立了禁卫军。
奥斯曼人招募青少年,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和文化教育,灌输效忠苏丹的信念。这些青少年大多来自基督教家庭,主要在巴尔干半岛。进入禁卫军的青少年将被强制皈依。
禁卫军被视为“苏丹的奴隶”,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主力,为帝国的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掌管帝国的官员基本都是禁卫军出身。
然而,卫士是一把双刃剑。一个苏丹死后,他的继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得不讨好禁卫军。通常的做法是给予奖励,比如出征前给钱,征服新地区后分赃。
结果禁卫军的权力越来越膨胀,甚至可以废苏丹。
18世纪,禁卫军很强大,但战斗力已经很弱了,完全成了乌合之众。大量闲散人员渗透进警卫队,拿工资,但训练很少。然而,叛乱变得越来越频繁。只要他们不合意,就会发动兵变,禁卫军已经成为帝国的坏疽。
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对北方新的强大敌人俄罗斯毫无抵抗力。苏丹萨利姆三世试图改革,却被卫兵杀死。
19世纪上半叶,马哈茂德二世终于废除了禁卫军,建立了新军,并进行了改革,但为时已晚。
长期以来,为了维持禁卫军的忠诚,帝国财政已经捉襟见肘,禁卫军频繁兵变造成的混乱破坏了经济和国家的统一。
17年底,为了应对国内外危机,获取更多财政收入,奥斯曼帝国不得不饮鸩止渴,进行税制改革,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
第二,税收制度的不完善和地方豪强的出现
1683年,奥斯曼帝国与哈布斯堡王朝开战。维也纳围攻失败后,奥斯曼遭遇了一系列失败。
此时的奥斯曼帝国财政已经枯竭,财政枯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战争支出,王室的奢侈支出,全球贸易路线变化导致的贸易垄断收入锐减。
为了应对危机,帝国进行了税制改革。所谓改革,就是将三年期税制改为终身制。
所谓税包,就是把一个地区的税权拍卖给个人。这个人先给帝国政府交钱,然后他再给地区征税,获取差价,为自己谋利。
这种税制本身就很落后,原来的三年期也能稍微防止地方势力坐大。但为了应对危机,在包税变成终身制后,一些地方势力迅速膨胀,成为地方豪强,有了挑战中央的实力。
时间长了,地方豪强可以扣缴税款,奥斯曼帝国不得不出兵镇压。用兵意味着消耗更多的财政收入,需要将更多地区的含税期改为终身制,从而陷入恶性循环。
地方豪强势力的扩张,不仅消耗了帝国的实力,也导致了割据。
19世纪,部分地区独立,与地方豪强的实力扩张密切相关。如埃及、叙利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希腊等地。
财政收入的不足和对外战争的失败也导致了另一个严重的后果。帝国不得不向西方列强借外债,这给了列强干涉内政的理由。
19世纪后期,奥斯曼帝国实际上成了半殖民地。帝国政府欠下大量外债,国内大量产业也被西方列强控制。地方豪强成了列强用来对付帝国政府的工具。比如巴尔干半岛很多国家独立的背后,都有西方列强的操纵。
奥斯曼帝国的生存完全是因为列强之间的矛盾,他们需要维持这里的力量平衡。
第三,身份危机
卡罗琳·芬克尔在描述19世纪的奥斯曼帝国时强调了身份认同危机。其实从整个叙述来看,身份危机从奥斯曼帝国建立之初就存在了。
奥斯曼帝国的起始时间定在1299,是奥斯曼人自己定的。今年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纯粹是因为吉利。根据伊斯兰历,今年是700年,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把建国时间定在这一年,是为了增强认同感。
事实上,奥斯曼人最早出现在史书上是在1301年,奥斯曼军队在一次战役中击败了拜占庭军队。
为了证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的合法性,奥斯曼历史学家在15世纪编造了一个梦:第一个苏丹在圣人家住宿时,梦见肚脐上长了一棵大树,树荫覆盖了整个世界。圣人解释说,这意味着上帝会把皇帝的宝座赐给你和你的后代。
14世纪,奥斯曼只是西亚众多土库曼部落中的一个。他们不断吞并周围的其他小国,到14年底,成为最具威胁的力量。奥斯曼人为了提高自己血统的高贵性,宣称自己的祖先来自土库曼斯坦的奥古兹部落,但实际上这是无法考证的。
攻占君士坦丁堡后,奥斯曼帝国自称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暂时被其统治下的基督徒所承认,但遭到西方国家的彻底排斥。
65438年至0478年,克里米亚汗国成为奥斯曼帝国的附庸,带来了一笔政治资产,即克里米亚汗国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但是在伊斯兰世界,奥斯曼帝国还是有很多竞争对手的,比如伊朗的萨法维王朝,埃及的马穆鲁克。
16世纪,奥斯曼帝国消灭马穆鲁克王朝后,获得了圣地保护者的称号,得到了半数穆斯林的认可。另一方面,穆斯林的另一半萨法维王朝仍然不同意奥斯曼的领导,双方争斗了几百年。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封建王权不再被认可。
19世纪,民族主义甚嚣尘上,奥斯曼帝国居住着许多民族,却没有一个主体民族。由于帝国之前的宗教宽容政策,虽然将伊斯兰教视为国教,但穆斯林并没有占据主导地位。在西方列强的控制和地方豪强的鼓动下,奥斯曼帝国的分离主义愈演愈烈。
为了应对身份认同危机,奥斯曼帝国先后提出了奥斯曼、伊斯兰、泛土库曼等身份认同,希望获得民众的广泛认同,但均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帝国领土所剩无几,人口结构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此时,凯末尔的土耳其身份获得了普遍认可,也创造了一个现代土耳其国家。
然而,曾经横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奥斯曼帝国已不复存在。
4.奥斯曼帝国衰落的原因是什么?
在卡罗琳·芬克尔的《奥斯曼帝国:1299-1923》中,军事制度、税收制度和认同感是驱动奥斯曼帝国扩张的三驾马车。当帝国扩张结束时,这三驾马车未能维持帝国的可持续发展。
奥斯曼帝国走向衰落时,苏丹试图改革,试图跟上世界发展的潮流,保持帝国的辉煌。这三节车厢都成了障碍。
但是,军事制度、税收制度、认同感的落后并不是奥斯曼帝国衰落的原因,实际上是奥斯曼帝国衰落的表现。帝国的衰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相比东方的中国,奥斯曼帝国一直与西方有所接触,很早就开始向西方学习,但最终还是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境地。而东方的中国,在19世纪后期开始向西方学习,最终沦为半殖民地,结局非常相似。
两国相似,经济结构上以农业为主体,政治制度上是专制王朝。这两个国家无论早改革还是晚改革,都没有及时触及最根本的经济层面,即没有跟上工业化的步伐。这是两国落后的根本原因。
改革仅限于军事技术,后期完全照搬西方政治制度。但落后的农业经济根本无法支撑这场改革,最终导致两国沦为半殖民地国家。
只是中国比较幸运,在认同感上没有太大问题,从而避免了奥斯曼帝国被分割成40多个国家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