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是如何在20年内崛起成为超级大国的?
新的苏维埃政权继承了俄国留下的土地和经济基础,苏联并没有完全继承俄国的全部领土:波兰和芬兰在沙皇政府倒台后成为独立国家。苏联要解决领土面积比俄罗斯小、资源比俄罗斯少的俄罗斯留下的烂摊子,似乎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但苏联只用了两个五年计划,就发展成为重工业和军事强国,同时成为经济总量欧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国家。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苏联已经成为与美国相抗衡的超级大国。
从1917十月革命到1945二战结束只有28年,其中前5年是苏联红军残余和白军内战时期,后4年是抗击德国法西斯时期,真正的国内建设时期只有19。尤其是二战给苏联造成了重创:二战伤亡人数2960万,其中死亡2660万,几乎每个苏联家庭都有伤亡。同时,战争也给苏联带来了巨大的物质损失:战争期间,苏联境内1,710个城市、7万多个村镇和31,850个工业企业全部或部分被毁。二战结束后,西方国家普遍认为,苏联会从世界强国的名单中除名。
但不被看好的苏联在1949年8月29日成功试验了一颗当量为22000吨TNT的原子弹,成为继美国之后第二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1958年,苏联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1961年,苏联成功将人类第一位宇航员尤里·加加林送入太空,从而在美苏太空竞赛中取得领先。与此同时,苏联构建了以自己为核心的东方集团,世界逐渐向美苏争霸的格局发展。苏联成为世界上唯一能与美国抗衡的超级大国。为什么苏联在接过俄罗斯留下的烂摊子,经历了惨烈的战争后,强势崛起?
为了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我们不妨看看苏联接管俄罗斯的依据。其实俄罗斯所谓的落后,只是相对于其他强国而言的相对落后而已。1913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俄罗斯领土面积2280万平方公里,人口170万。铁路里程高达70156公里,钢产量欧洲第三,发电量欧洲第四,当地石油产量欧洲第一,农业完全自给自足。当时,俄罗斯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四大经济体,工业产值仅次于美国、德国和英国。在上一个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执政的20年间,俄国增加了6000万人口,同时实施了农业改革。
从65438年到0908年,俄罗斯开始普及义务小学教育,同时大幅增加教育预算,大大提高了俄罗斯人的教育水平。在1911-1912的全球经济危机中,俄罗斯经济呈现上升趋势。俄罗斯经济档案统计年鉴显示,在1906-1965438,粮食、酒精、咖啡、糖、茶、烟草和棉花的消费量基本呈逐年上升趋势。我们的教科书上说苏联把俄罗斯从农业国变成了工业国,但是俄罗斯最早的工业基础并不是在苏联时代打下的。俄罗斯虽然不能称之为工业国,但已经有了早期的工业化基础。
新中国第一代人曾说:“我们现在能建设什么?能做桌椅,茶碗茶壶,能种粮食,能磨成面粉,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造不出来。这说明新中国的工业化是建立在贫穷的基础上的,但苏联的工业化基础要强大得多。事实上,俄罗斯并没有错过前两次工业革命,尤其是1861农奴制改革后,俄罗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如此迅速,只用了几十年就完成了欧洲其他国家几百年才完成的转型。
1861881期间,俄罗斯的布匹产量翻了三番,与此同时,织布厂挤走了手织行业。1860 1890俄罗斯生铁产量从2050万普特增加到5660万普特;钢产量由654.38+0250万普特增加到5.2亿普特;煤炭产量从18万普特增加到36700万普特。1866年俄罗斯工厂不到3000家,到1903年,工厂将近9000家。随着国内市场的扩大,铁路的建设也迅速增加:1865 1895,俄罗斯铁路数量从3374条增加到31728条。俄罗斯经济正沿着普鲁士道路慢慢向资本主义过渡。
65438+80年代俄罗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标志是铁路建设:当时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特别强调工业和战略铁路的建设。10年,俄罗斯建成乌拉尔铁路,连接巴库和第比利斯,建成从克拉斯诺夫经塔什干到阿富汗边境的东里海铁路。这一时期,机器生产已经在俄国工业生产中占据主导地位,基本完成了从手工作坊向机械化大工业的过渡。65438+俄罗斯工业在20世纪80年代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重工业在工业结构中的比重增加,形成了顿巴斯煤矿工业区和巴库石油工业区。
1913年,俄罗斯的钢产量是11880的0倍,能源消耗是1880的9.3倍,城市人口是1880的4倍,经济增长率已达到世界第二。这说明俄国最早的工业基础其实是在沙皇时代打下的,但由于农奴制改革不彻底,俄国保留了太多封建小农经济的残余。所谓俄罗斯的落后,只是和美国、德国、英国等大国相比,但我们绝不应该认为苏联的工业化和新中国一样,完全是在贫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事实上,沙皇时代奠定了俄罗斯最早的工业基础,但封建农奴制的束缚使俄罗斯的工业化进程长期落后于西方。
说到中国历史上第一代睁眼看世界的人所写的作品,也许人们首先会想到的是林则徐的《四海志》和魏源的《海志》。事实上,还有一部系统介绍当时世界各国的著作,即徐继畲的《瀛寰志》。在这本书中,徐继畲对俄国的记录是什么?首先,徐继畲指出俄国是“最大的外国”。这显然是就俄罗斯的面积而言。同时,他认为俄国的国力与当时的英法等国相比“无法独霸一方”。在徐继畲时代,俄国国力不如英法等国是完全正常的——克里米亚战争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什么幅员辽阔的俄罗斯不如英法强大?徐继畲对此是这样解释的:“这片土地的主人多是北方血统的贫瘠之地,其东部一层冰雪覆盖,草木不繁,无法漫游。所以漠北所有部门都弃之不用,不在那里住了,俄国人得到了。所谓人弃我而取,却因赶不走而据为己有......船的好处,火器的本质,还有计算。俄罗斯的领土主要集中在北部寒带。虽然地域辽阔,土地肥沃,但是土地开发难度大,工农业水平落后,就连漠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很难在这里生活。
当地只生活着一些原始的渔猎和采集部落,因此俄罗斯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大片领土,然后从这些地区的皮毛和矿产中获取利益。然而,地处欧洲文明圈边缘的俄罗斯,其文明和制度的演进一直落后于西方,良好海港的缺乏和过多封建农奴制残余的留存,使得俄罗斯综合国力落后于英法等国。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俄国在当时的国际体系中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国家。因此,徐继畲在作出上述分析后说,“由于它幅员辽阔,贫穷落后,所以各国都不敢轻视它。”
俄罗斯体量巨大,即使在技术相对落后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以量补质实现规模效应。这样,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就出现了一种发展趋势:每当世界政治、经济、军事体系发生结构性变化时,俄罗斯就会因为自身文明和制度的滞后而被西方甩在后面;当世界政治、经济、军事体系进入稳定发展阶段,俄罗斯的体量优势会逐渐弥补文明、制度、技术上的不足。19世纪下半叶的第二次工业革命,让欧美和文明整体跃进。在这个过程中,英法德美的国力有了质的突破。
此时的俄国在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落后的社会结构的制约下,机械化大工业的发展落后于其他列强,于是沙皇俄国在19年末和20世纪初成为“帝国主义的薄弱环节”。然而,当世界从转型期转入稳步发展期,决定各国实力的首要因素不再是创新,而是体量。归根结底,新的技术和系统总会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曾几何时,英国主导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但英国发明的蒸汽机等产品必然会在世界范围内传播。
新技术在全球的传播,使得后发国家在技术上与先进国家仍有一定差距。但是这个差距已经大大缩小了,所以国与国之间没有明显的代沟。所以规模巨大的国家,即使技术上稍有落后,也完全可以通过质量不足、数量不足的模式来弥补自己的短板。更大的规模意味着更大的潜在实力,更高的劳动生产率,更大的战略纵深,更大的国内市场,更强的资源调度能力。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这些百万人口的国家,因为抓住了历史机遇,在大航海时代率先崛起。
但是到了工业革命时代,世界霸权转移到了英法德等几千万人口的国家。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后,英法德的地位被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取代。从过去500年世界格局的变化过程中不难发现,世界霸权转移到了国土面积更大、人口更多的国家。深受封建农奴制困扰的俄罗斯帝国不善于创新,所以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前期,西方列强抓住时代机遇改革创新迅速超越。但是,当第二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制度和技术创新越来越稳固的时候,俄罗斯自然会学习西方的先进经验。
虽然学了之后俄罗斯和西方还是有差距,但是这个差距完全可以用俄罗斯的大小来弥补。1922年苏联正式成立时,距离1870年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已有半个世纪。50年来,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高端技术更加成熟,推广普及的成本大大降低,效率和实用性大大提高。这一切都使俄罗斯有可能大规模利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成果。沙皇政权垮台后,波兰和芬兰的独立使苏联的国土面积比沙皇时代小了,但俄罗斯的主要土地仍在很大程度上被苏联继承。
苏联幅员辽阔,为其提供了广阔的战略纵深和丰富的自然资源。麦金德的地缘政治理论提到俄罗斯是一个占据国际地缘政治心脏地带的国家。欧亚大陆的心脏三面环山,河流都流向内陆湖泊或北冰洋,是海上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巨大的天然堡垒。这种地缘优势在俄罗斯或者苏联时代就一直存在。然而,在机械化工业时代到来之前,人类开发高山冻土的能力相当有限。俄罗斯的地理位置大部分属于高纬度地区,因此沙皇时代隐藏在广袤疆域中的地缘能量并没有得到充分释放。
苏联继承了俄罗斯广袤领土上的资源和人口,但苏联已经不是封建农奴制国家了。苏联通过具有高效动员能力的举国体制,实行了彻底的工业化政策。苏联的计划经济体制确实存在明显的弊端,这也成为了苏联后期经济进一步发展的桎梏,但这并不意味着苏联的计划经济体制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取得过任何成果。事实上,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由于预测和规划经济,制定国家经济发展战略,调整了国民经济的主要结构,合理分配了生产力。
这样做的好处是有利于国民经济主要比例关系的合理化,避免资本主义国家历史上出现过的生产过剩现象。实际上,美国的罗斯福新政和战后西方国家一度流行的凯恩斯主义经济理念,都是在维护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的基本前提下,借鉴和吸收苏联计划经济的优点——强化政府对经济的宏观调控作用。当然,这种经济模式忽视了市场需求,不利于推动技术进步和创新。这也是这种经济发展模式被市场经济模式取代的原因。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这种经济发展模式确实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种经济模式使苏联避免了资本主义社会周期性的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1929年席卷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迫使资本主义国家逐渐放松对苏联的封锁,于是大量的资本和技术工人开始陆续到来,为苏联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在这种形势下,苏联的土地资源得到了充分开发,工业体系开始跨越式发展,地域潜力得到了充分释放。用斯大林的话来说,“苏联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大约只用了13年”。1937年4月提前完成第二个五年计划。
这说明苏联在工业发展速度上已经超过了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此时,苏联的工业总产值已经跃居欧洲第一,世界第二。在此期间,新建工业企业4500家并投产,国民经济技术改造基本完成。1937年,苏联工业总产值比1932年增长了1.2倍,而国民收入增长了1倍,生产资料保持了17.1%的年均增长率。特别是苏联的机器制造业大大超过了计划目标:苏联的机器制造业和金属加工业产值比1.932增长了1.9倍,而原计划目标是1.1倍。
随着纳粹德国的崛起,斯大林已经敏锐地意识到未来潜在的战争风险,所以苏联第三个五年计划期间重工业和国防工业的发展从一开始就有与时间赛跑的意思。第三个五年计划期间,苏联政府加紧发展东部地区的重工业:当时东部地区建造的高炉约占所有新建高炉的3/4。这其实是为了防止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苏德战争爆发前,在外贝加尔、乌拉尔和阿穆尔河流域建立了新的冶金厂,在中亚建立了大型有色金属冶炼厂,在远东建立了新的汽车装配厂、铝厂、轧管厂和水电站。
苏德战争期间,苏联西部的工业基地损失惨重。然而,拥有世界上最广阔领土的苏联通过将工业基地东移克服了困难:乌拉尔、中亚、远东等地没有受到战争的洗礼,因此这些地区的工业基地得以保存。而且,即使是饱受战争摧残的西部地区,前两个五年计划奠定的工业化基础也并没有完全丧失:二战后的苏德日等国的重建和复兴并没有像新中国那样从零开始——只有有形的工厂和机器被战争摧毁,但这些国家战前积累的技术和管理等无形优势并没有被摧毁。
苏联作为一个二战前基本完成工业化的国家,虽然在二战中损失惨重,但并没有失去核心竞争优势。如果将西欧中等国家的人口、资源、工业生产能力与美国、苏联等大陆强国相比,不难看出苏联等大陆国家的优势:1940年,德国总人口约7000万,年钢产量2150万吨,发电量630亿千瓦时;此时未进入战时状态的美国相应数字为6543.8+320亿、6070万吨、6543.8+078亿千瓦时;技术落后于德国的苏联为654.38+0.7亿吨,654.38+0.83万吨,480亿千瓦时。
虽然此时德国已经通过闪电战征服了西欧大部分地区,但即使德国能够调动整个西欧的资源,也只会使其钢铁产量和发电量略微领先于刚刚完成第二个五年计划的苏联,而后者的劳动力资源是德国力所不及的。苏联在二战前就建立了两个五年计划的强大工业体系,苏联从农业国转变为工业体系完备的工业国。从1940年到1944年,德国竭尽全力将武器产量提高200%,但技术相对落后的苏联仍然将武器产量保持在德国的90%以上。
苏联虽然在与德国法西斯的战争中损失惨重,但并没有失去核心竞争优势:二战后,苏联得以保持规模和体量上的优势以及两个五年计划奠定的工业化基础。虽然苏联在二战中伤亡2960万,但战后的苏联仍然是一个拥有6543.8+670亿人口的大国,为苏联的战后重建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资源。二战后期,苏联在收复失地的基础上在国外追击德军,而随着二战后殖民体系的崩溃,为苏联传播社会主义思想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二战后,苏联将东欧国家、蒙古、朝鲜、越南、古巴等国家纳入以自己为核心的东方集团。二战前,苏联作为世界上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在国际上是孤军奋战。然而,二战后,随着以苏联为核心的东方集团的形成,苏联得以摆脱其外交孤立,从而大大增强了其国际影响力。同时,苏联也在这个过程中扩大了自己的原料产地和市场销售地:苏联可以从古巴获得廉价的糖、橡胶等热带产品,从罗马尼亚获得廉价的石油。
苏联在二战中也获得了直接的领土收益:战后芬兰、波兰、德国、罗马尼亚等国的领土调整,使苏联的领土增加了近60万平方公里。苏联和美国、英国、法国一起分区占领了德国。苏联拆除了苏占区的工厂和设备,运回苏联。还从苏区掠夺了一些高科技人才。至于德国战俘,他们成了苏联的自由劳工。以苏联中央统计局1938年10月1的国际市场价格1938计算:从8月1945到8月1948,65438+10月1,苏联从德国获得的各种补偿物资总值为33.442。
苏军出兵东北后,还把当地的日军机器设备运回苏联,同时把俘虏的70万关东军俘虏运到西伯利亚当苦力。领土的增加,经济物资和劳动力的获得,大大加快了苏联战后的恢复和重建。特别是从德国获得的核物理等领域的技术人才,为苏联未来的核武器研发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德国虽然直到战败才造出原子弹,但在铀矿石加工和同位素分离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战后,苏联克格勃贝利亚在苏联占领区收编了300多名德国核物理学家和工程师。
1945年6月,第一批德国科学家及其家属抵达苏联。8月,斯大林下令拨款为科学家建造办公室、研究大楼和住宅。65438年2月,内务人民委员会设立第九局,负责管理在苏联工作的德国科学家。这些人后来直接参与了苏联的核武器研发计划。1947 10苏联在德国V2导弹基础上设计制造的第一枚国产弹道导弹R1实现首次试射。1949年8月29日,苏联第一颗原子弹在哈萨克斯坦中非共和国核试验场试爆成功。庞大的核武库恰恰是苏联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的王牌。
第二次世界大战削弱了苏联及其竞争对手:德国和日本作为战败国,战后受到严格的政治和军事限制。时至今日,日本和德国尽管科技发达,经济繁荣,但在国际政治军事影响力上,与联合国安理会五常不在一个数量级。二战中,中国残破不堪的法国已经成为大国竞争中的边缘化角色。就连和美苏一起参加三巨头会议的英国,在二战后也成了国际社会的二流角色。随着英法德日等传统强国的普遍削弱,战后国际格局呈现出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两极分化、对立的明显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