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女性商业化?
20世纪80年代,中国被“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最重要的特征是市场的扩大。此时,西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引入及其“性别书写”不仅具有拓展和释放女性身体内涵的意义;然而,与此同时,这个在“改革开放”过程中脱颖而出的感性“躯体”却被市场和商业化大潮及时捕捉和操纵。这种“性别书写”、“阶级分化”、“市场交换”成为共生的秘史。市场不仅为性别/阶级分化创造了条件,反过来,性别/阶级分化也对复杂的市场经济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观点一致,效果相同。
在所谓的市场社会中,和被剥夺了生产资料,成为真正无产者的工人一样,处于社会底层的女性也沦为最廉价的剩余产品。
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或者说在“革命中国”向“市场中国”的社会转型过程中,“女性”的“性别”特征逐渐被清晰地雕琢出来,中国正日益从“无性”社会向“性别化”社会转变。正如五四新文化运动最突出的现象是女性“身体”的解放一样,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女性的“身体”再次被“解放”。
然而,这种“解放”不是作为“女国民”或“女同性恋”,而是作为“女性身体”,女性在市场社会中获得了鲜明的性别定义。“改革开放”之初,“美女头像”作为“改革开放”的象征,开始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紧随其后的是化妆、选美、性工作。女性开始被性别规划,职业化,商业化。女性的身体戏剧性地开始作为商品进入市场。在1980年代的社会转型中,女性身体逐渐从性别的角度被规划、发展、使用和诠释。到了90年代,由于市场经济的成熟,广告这个最典型、最活跃的大众文化作坊,成为新意识形态的重要生产基地。男人/女人被塑造和镌刻成两种固定的社会形象:男人被塑造成“成功人士”,社会权力和财富的生产者、垄断者和消费者,而女人被塑造成男人占有和消费的对象,即成为一种社会消费品——“做女人真好”。
在90年代的大众文化领域,阶级和性别的结构齐头并进,共享繁荣。“女性身体”全面涌入生产/消费和市场。无论人们多么不愿意面对它;但是,买卖婚姻其实是人类婚姻的常态。在市场社会中,婚姻不可避免地具有这个社会最本质的特征,即婚姻不可避免地成为买卖的婚姻。只要有市场,就必然有买卖关系,女人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特殊的商品。而性交易只是最直言不讳的表现形式之一。性交易是一种古老的现象,几乎与私有财产和市场同时出现。当然,女性也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成为商品。在部落社会,女人是部落之间流动的礼物,女人离不开部落财产。
从中国的历史来看,女性尸体的处理成为一个有趣的变化过程。性工作者的形象和职业是在社会发展进步的过程中逐渐分化和凸显的。中国古代有所谓的“四大美女”,但这四大美女都是皇帝专宠保存的。值得注意的是,“四美”是唐朝以前的故事。到了唐朝以后,“美人”不再被许多宫墙所阻隔,不再被皇帝所垄断,而是被解放出来,陈列在一个红光闪耀的妓院里。从此,美从皇宫流入市场,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商业交换和流通。历史传说中那些光彩夺目,光彩照人的女子,不再是嫔妃,而是妓女。从薛涛、苏小小到李、刘、董小宛,她们都是“职业女性”。从宋徽宗“夜会李世石”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有趣的变化。到了宋代,市场已经充分展示了它无所不能的巨大威力,连皇帝也甘拜下风于这种惊人的魅力。相传清朝同治皇帝因在紫禁城外买春而死于梅毒。
在发达的市场经济时代,性不再是皇帝的特权;相反,皇帝还想“隐姓埋名”,“屈尊”到市场上去买。性消费已经成为男人普遍享有的权利。妓院变成了男性共和国。就像美国白人民主是建立在黑人奴隶的种族奴役基础上一样,男性民主也是建立在女性的性别奴役基础上。女性的存在形式是不断变化的。
在中国历史上,女性明显经历了从宫廷和家庭中解放出来的历史过程。某种意义上,摆脱朝廷垄断,进入市场,成为商品,也是一种“解放”。买卖婚姻和卖淫一方面奴役和贬低了女性的身体,但另一方面又肯定和解放了女性的身体。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一个重要的变化就是被剥削者摆脱了人身依附,可以自由地把自己的劳动力卖给每一个人。
换句话说,至少他们在销售上是“公平”和“自由”的。就像工人一样,他们可以公正自由地出卖肉体和劳动。女性作为性工作者,使自己的身体进入市场,进入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大循环。妇女卖淫就像工人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知识分子出卖自己的知识一样,体现了资本主义国家最基本的买卖规律。
这是常见的资本主义卖淫制度。性工作者与蓝领、白领或知识分子的唯一区别在于,他们出售的是身体器官的不同部位。在市场社会,女性的身体成为商品是必然的。不管是以隐瞒的形式还是公开的形式出售。因为整个社会都摆脱不了这种压迫性的结构和商业关系,也因为现代文明是一个压迫性的社会,女性被压迫、被剥削、被贩卖是不言而喻的,也是“自然”的。在一个阶级压迫的社会里,如果商品经济是必然的社会现象,如果“平等交换”和“自由贸易”是无处不在的普遍规律;然后,不可能禁止性交易,就像不可能禁止工人出卖自己的劳动一样。单纯从道德上反对丑恶的卖淫嫖娼,和单纯从道德上谴责资本主义血汗工厂一样软弱虚伪,因为卖淫嫖娼是一种基本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在无处不在的卖淫社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生意要么公开,要么被掩盖。“这种权衡利益的婚姻往往在两种场合都变成最庸俗的卖淫——有时双方都是,而妻子是最常见的。妻子和普通妓女的唯一区别是,她不像雇女工那样把自己的身体出租,按件出售自己的劳动,而是永远作为奴隶出售。”他们一方面纵容剥削,另一方面又羞于正视性剥削,把性剥削的政治变成了道德的分裂,把剥削的政治变成了道德,使性剥削无名化或者被放逐到地下,结果不是性剥削的消失,而是性剥削的被迫遗忘。恩格斯在回应这个男权社会的虚伪时说:“一夫多妻制和其他任何社会制度一样,是一种社会制度;它使得旧的性自由继续以有利于男性的方式存在。一夫多妻制不仅在实践中被容忍,而且尤其为统治阶级所享受,但却遭到口头谴责。但实际上,这种批判并不是针对参与其中的男性,而只是针对女性:她们被排斥、被排挤,以此再次宣示对女性的绝对统治是社会的根本法则。”如果我们真的要消除性别压迫、卖淫和性剥削,就必须首先消除经济不平等和剥削之间的关系:“男人在婚姻中的统治是他的经济统治的简单后果,它会随着后者的消失而自然消失。”
人在人间,善生。正如劳动是人类的自然功能一样,性也是如此。劳动的垄断和剥削与性的垄断和剥削是同时产生的。同时也产生了对劳动和性的一种侮辱。在所谓的文明社会中,劳动和性已经成为压迫和奴役最典型的形式和最鲜明的标志之一。正如工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劳动一样,妇女为了钱也从事卖淫。在一个压迫性的社会里,处于社会底层的女性并不能真正成为社会的“主体”。到目前为止,所谓的妇女解放是一个从妇女作为“商品”到妇女作为“商品”的历史过程,妇女是作为商品解放出来的“身体”。女性的真正解放必须等到女性的身体不再是买卖的对象,就像工人的解放必须等到工人不再被迫从事奴隶劳动一样。“充分的婚姻自由,只有在资本主义生产及其所导致的财产关系消灭之后,从而消灭了今天对择偶有重大影响的一切派生的经济考虑之后,才能普遍实现。那时候除了情分,不会有其他动机。”只有当劳动和性交是出于愉悦而非强迫时,它们才能变得真正美丽。这种劳动和性的自由和享受将构成人类解放和人的解放的重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