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先生为什么把《浮士德》称为一部人类灵魂史?

《浮士德》的追求所涉及的社会现实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内容,即人的主题。浮士德不断追求的动力不是来自社会矛盾的召唤,也不是像某些文章认为的来自魔鬼的诱惑,而是浮士德内心的不平衡,是他内心的痛苦促使他不断追求。他的痛苦不是源于对外界和物质的不满,而是源于对自己处境的不满。他想改变自己生活方式的种种缺点,追求更人性、更理想、更健全的人格。只有从人类主题的角度来看《浮士德》,才能还原它的完整性。只有从人的主题出发,才是找到打开浮士德的钥匙。

浮士德的每一个追求都是虚无的,因为他追求的不是社会矛盾的解决,而是健全完善的人格。他否定了人格不完美的各个阶段,最终找到了最健全最完美的生活方式。人的主题是18世纪德国美学所探讨的主题,也反映了歌德本人的美学思想。如果说现实的内容在《浮士德》中是分散的、分割的,那么人类的主题则是一致的、整体的,这是《浮士德》整体的统一。也符合歌德自己的创作思想。

歌德曾经指出,一个艺术家应该通过整体对世界说话,这个整体是他在自然界中找不到的,是他自己心灵的产物。根据这段话,我们认为浮士德的活动是可以分割的,现实是可以分割和组合的,但歌德的思想应该是统一的,浮士德的形象应该作为一个完整的形象出现。这符合歌德对人的看法。他曾经说过:人是一个整体,是许多相互关联的能力的统一体。艺术作品必须与整个人类对话,必须适应人类丰富的统一性和单一的异质性。如果还说浮士德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代表,应该说这只是说出了浮士德形象的象征意义。它的本义,即对完美人性和理想人格的追求,如果回到《浮士德》中,会更加清晰地展现出来。

浮士德出现的时候是个老医生。他当时已经掌握了哲学、法学、医学、神学四门学科。他学识渊博,名声凌驾于所有博士、硕士、律师、牧师之上,可谓成功耀眼。老医生应该满意了。但事实恰恰相反。浮士德半夜出现,他半夜靠在案上,担心留在天上。他不担心家庭的不幸和天灾,但他的烦恼是他灵魂痛苦的表现。精神劳动这种生活方式的缺陷,导致了文人的理性发展,而感性生活的贫乏,导致了文人饱受人性片面之苦。浮士德的很多苦难都是从事精神劳动的人所生,是知识分子无法逃避的深重苦难。浮士德的痛苦和追求往往具有精神工作者的共同特征,甚至扩展到甚至全人类的普遍意义。难怪郭沫若先生眼光独到,称《浮士德》为人类灵魂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