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江姬满
枝江是园洲。屈子被贬袁翔时,在岸上采知曰:“袁有兰,而四公子不敢言。(《湘夫人》)“芝为兰类植物,扎根于山崖缝隙或蔓延至松树枝头,长叶飘飘,花下垂成一长串,风清气淡。沈从文说:“估计他大概是坐船,逆流而上到了出产香草和香花的园洲。.....如果没有这个地方,屈原会更疯狂一点。我觉得他的文章可能没那么好看。”既然名句动人,后人干脆把沅州改为枝江。
枝江有一个骄傲的前身。芷江素有“云贵之道,楚之咽喉”之称,汉代始名惠阳。五代时,枝江被称为园洲郡,当时是九省总督办公室的所在地。清代是偏院巡检司(相当于省城)所在地。后来,元巡检司迁至长沙,后改为湖南巡检司,这是湖南建省的开始。)。二战期间,这里是盟军在远东最大的军事基地,是中国军队的司令部,也是远东第二集团军的机场...国民政府在此与日军谈判投降,史称“之江投降”。
如今,枝江只是一个人们并不熟悉的小镇。
到了张家界,坐火车转怀化市区,再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就到了芷江县城。
沿途山势平缓,一直与河流相邻。河面不是很宽,水面极其安静。偶尔渔船都凝聚在河中央,水线不旺。这是流经之江的水。一篇好文章不是需要一句好的句子接着一句好的句子,而是一句看似行不通的蠢话,后面的好句子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变得极好。风景也是如此。突然,世界上最大的东乡风雨桥出现在平静的水面上。
金龙于风大桥是之江的象征。始建于万历十九年(1591),由僧人宽云所建。关云长说:“桥形似龙,渡口是天津,故名金龙桥。”所谓风雨桥,就是廊桥。桥上有一排排有盖的房子,什么都有。这是一个市场。于风桥是侗寨的标志性建筑,在侗寨随处可见。金龙桥是目前最古老的侗族风雨桥,长250多米,宽12多米。不过,郎武桥亭是1999重建的,没有太多风雨。虽然是新装修的,但还是不用一个钉子一个熨斗。整个系统是木制的,榫卯嵌入,四角上翘,五顶叠放,有一个尖宝。这座桥曾经是连接湖南和贵州的枢纽。沈从文在他的杂记《湘西》中提到了这座桥:
“这里的河突然变宽了很多,大约三分之二。一座17墩的长桥连接着西岸和城外河边西岸著名的王嘉街,那里有许多居民的商店。三十年前,通往云贵的大邮路经过(传说中赶尸的必经之路)……”
沈从文在这里重点讲述了“赶尸必经之路”,让我对湘西的这一奇特习俗产生了好奇。沈从文在另一篇文章中写道:“经过郴州(今沅陵),此地出朱砂,有人会赶尸。眼力好的话,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路上走。车近了就知道避开路边,跟活人一样。”我问过当地的老人,他们说的都是我小时候听大人说过。至于年轻人,更是闻所未闻。
我们可以从人类学家和民俗学家的记录中看出一些端倪。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业。学这个行业,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还有一个特殊条件就是长得丑。这个行业是老师传承下来的,一定要向他们学习。学完之后,可以通过朱砂的潦草,在夜晚带着死尸行走。不挑灯笼,摇一摇手中的魂钟,让夜行者避开。
许多科学家都在研究这种巫术现象,他们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另一种说法是,“赶尸”其实是黑帮的私人活动,利用这支令人毛骨悚然的队伍来隐藏自己的违法行为。
在金龙于风桥的西北端,有天后宫。“天后”是福建人信奉的“妈祖”,因此也被称为最大的内陆妈祖庙。从河边踏上17台阶,雕花青石栏杆环绕的门楼颇有气势。大门广场由四根石柱和95幅青石浮雕画组成。青石浮雕中有一幅名作《武汉三镇》,经常被绘本引用。武汉三镇面积只有0.216平方米。众所周知,三镇皆在救济中。长江与汉水交汇,来往船只百余艘。船上或聊天,或下棋,或划船,或饮酒,形态各异。店铺生意红火,而黄鹤楼、归元寺则是空心化重复经营...
进了门广场,有女道士在院子里闲坐看花。回头看时,突然看到门广场背面的门楼二楼有一个戏台,与寺庙大相径庭。要知道天后宫当年是福建会馆也就不足为奇了。《芷江县志》载:“乾隆十三年(1748)福建客家人所建。”戏台上有一副对联:“万事不在眼前,看戏如看戏;当人们不得不照顾自己时,他们最终会在掌权时下台。”这个“回头看”很贴切。回头看剧场,天后可以坐在她后面。交叉批评高挂“天下”二字,透出生命体验感。
侧厅是道教主神三清殿,周围有一些碑刻。
据介绍,芷江县文物管理所收藏了一块石碑,碑文上刻着:“滩羊(今芷江)邓启建撰文;未央(今凤凰)沈从文舒丹;阜阳沈月环(沈从文本名)是额。”立碑时间为“民-国十年1921)岁,心有二月。”考证表明是沈从文青年时期的书法碑文。这块石碑一直被当地农民当作搓板使用,直到被文物部门发现,搬进了天后宫。
我没有找到这块石碑。
沈从文和之江历史悠久。沈从文虽然是凤凰人,但他有一个五叔,是枝江警备处处长。他安排沈从文在警察室当办事员。碑文的书法是当时写的。
除了他的五叔,沈从文还有一个在枝江名声最高的亲戚。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熊希龄的家庭。当时熊希龄已迁居北京,位于枝江——青云街的熊公馆,由熊希龄的七弟熊杰三照料。熊杰三的妻子是沈从文的七姑母。熊杰三本人做过议员,是枝江的头号人物。沈从文就是在熊公馆里阅读了大量的中外小说。
听说沈从文在枝江混得不错,很有前途,于是母亲带着沈从文的九妹来到枝江,在雄府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和儿子住在一起。卖房所得近三千银元,全部交给沈从文。
此时的沈从文已经18岁,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让他爱上了朋友的妹妹。朋友开始向沈从文借钱,好像很信得过。他今天借了钱,明天还。经过无数次的借款,沈从文终于发现自己管理的钱少了一千元左右。
沈从文终于意识到自己吃了大亏,1000块钱和他的“爱”一起不算什么。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觉得在之江再也见不到人了,于是给母亲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做了错事,家里对不起我,我再也见不到人了。”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告诉妈妈和熟人,就悄悄离开了之江,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沈从文说熊府“离袁州文庙只有一小段路”,我找到了文庙,三晋府的熊府却不见一瓦。原址为之江第一幼儿园。
当我进入孔庙时,我看到了一片杂草。左倾厅只拆了梁架,右倾厅的格子窗居然是砖砌的,住着一家人。往里看,我看到到处都是锅碗瓢盆。正殿里没有苏王的塑像,三个老木匠正在用绳墨锯做新的格子窗,一屋子新鲜锯末的味道。正殿后被之江民族中学占用。既然是学校,孔子也不会责怪。
问问那三个老木匠,是为了重修孔庙吗?说是要在9月前修好,不是为了收门票,而是因为枝江要举办纪念抗战胜利的国际和平节,很多国际友人会来枝江。
这些国际友人不认识屈原,也不认识沈从文,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纪念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第二天,云压很低,云里的湿气渗进了枝江市中心的十字街。十字街上有一个大招牌,上面有陈纳德将军的画像,上面有一行字:飞虎队展览馆(原之江机场指挥塔)——沿陈纳德路700米。
枝江很小。主街就是这条十字街,分别叫南街、北街、东街、西街。从东街到之江机场的路被命名为陈纳德路。
我叫了一辆三轮敞篷车“出租车”,嘟嘟叫了一声,雨落在路上。这就是天人感应。当你去悼念战争旧址时,断魂日不期而至,拉下风景,定下基调。
早在抗战前1934,军事理论家蒋百里就预言:“甲午战争爆发后,日军空军基地应设在昆明,战时大本营应设在芷江。”1937年战争爆发后,州民党中央航空委员会致电湖南省政府,要求在芷江建设1200m平方的大型机场。后来多次扩建,成为二战远东第二军——机场。
之江机场也是陈纳德飞虎队的大本营。除了陈纳德的航空队,当时还有6000多名美军驻扎在这里。也就是说,当年走在只有8000居民的之江镇街道上的外国人,大概比中国人还多,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
"陆琴冲向杂草,它就像一个飞行的天蓬."似乎老战场永远都是荒芜空旷的。乍一看,远东第二大陆军的机场并不是很大。坚实的停机坪上(当时的停机坪没有用水泥,跑道也只是用鹅卵石铺成的),野花已经长成了一片片,雨雾中还有三两只水牛,水墨烘托,像李可染的画。到了机场边上,车进不去了。我拿了一把伞,慢慢走向控制塔。机场边缘散落着十几个一人多高的石磨(有的被炸弹炸毁)。据说每个石磨重30到40吨,需要100多名劳动力来拉。机场被日军空袭后,马上填好土,碾碎,第二天就可以用了。
只见一对青年男女坐在石磨上斜靠在一起,女孩的连衣裙颜色是灰色调中的鲜红色。他们不怕下雨。
控制塔只是一栋三层砖楼,装修成飞虎队展厅,主要包括陈纳德将军的事迹图片和他工作生活的房间。控制塔附近有一座砖砌平房,是中美空军联队的一个俱乐部。陈纳德将军和夫人陈香梅在这里举行了招待会。1994年,陈香梅女士来到这里表达她的敬意,看到当年废墟中的旧物,她深受感动。她很幸运。同年,美国国防部长派莱斯访华,一行人前往飞虎队的基地重庆和昆明致敬。可惜那些地方年久失修或者被人占了,没地方悼念。
我一个人爬到塔顶,看到老机场一侧即将开放的民航机场,很大,光鲜亮丽。很多年了,我们这里已经听不到飞机的轰鸣声了。当时,围绕着这片空地,芷江保卫战打响了。日本战争史上称之为“芷江攻略战”,中国则称之为“湘西会战”。4个月后,日本军方代表在此登陆,交剑,宣布日本投降。
芷江保卫战是1944以来中国在正面战场上打的唯一一场胜仗。
盟军空军对中国战场的介入,扭转了日中之间的空中优势,于是在1944年日军“1号战役”中,中美空军在衡阳、零陵、宝卿、桂林、柳州、丹竹、南宁的7个空军基地和30多个机场被日军占领或摧毁。到3月1945,枝江机场已经成为美国战略空军在中国唯一的前进机场。东京大本营认为,这颗钉子必须拔掉。
日军投入这场战役的兵力共4个半师,8万多人。邦-民-党军队在湘西战役中使用了中央军的精锐集团——9个军26个师大部分装备了美式装备,总兵力达20多万人。不考虑陆军和空军的综合实力对比,中国——陆军已经领先。而且湘西地势险峻,山峦起伏,尤其是雪峰山脉,绵延300多公里,呈东北-西南走向,是湘西的第一道天然屏障(又称雪峰山战役)。
战斗从1945的4月上旬持续到6月上旬,最后日军战败而归。在反攻过程中,杨伯涛师长将手头的三个团全部打完,不留预备队。他还呼吁四方面军军长王调各师合围,但王只派一个团支援,致使日军残部逃跑过半。丁哥之后的1951年,两人在秦城监狱相见,依然尖锐地痛斥王:“你是中国的罪人,日本的英雄!”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三天去了郊区的七里桥投降纪念馆。天空依然阴沉。
这是之江投降的原址。“抗日烽火始于卢沟,一纸降书出枝江”,始于卢沟桥,止于七里桥。
七里桥远不如卢沟桥体面,但也只是十几米的水泥桥。但过去在桥头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脱帽”(这块石碑已经搬进了纪念抗战胜利的展览馆),因为投降广场就在前面。
穿过抗日凯旋门,矗立着一座四柱三拱的血字纪念碑广场,象征着“一寸山河一寸血”。广场正面的大书:投降纪念广场,上面的标题是蒋中正提到的“顾臻李进”,中门两侧的题联也是他写的:“克敌制胜,攻克贾伟万里,名城久负盛名。”侧门牌坊“布赵昚宇”和“五德长照”分别为于右任和孙克所作。广场后面中门两侧是何的题词:“名城先降,真知扶桑试剑,富士鞭一;度假村色彩缤纷,铜柱应敲记功德,冉彦施乐独一无二。”
原厂房建于1946年2月,“文革-生活”拆除,恢复原貌于1985年8月。
投降坊左侧是投降会场旧址,三间黑色鱼鳞状双层木平房,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字。中间是投降厅,右边是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左边是陆军总司令兼中国投降全权代表何的办公室。1945年8月23日,日本投降大使今井武夫向中国投降代表中将萧一肃递交投降书,投降仪式在此举行。
今井武夫于8月21日飞往枝江乞求投降,在船上发现一挺机枪,于是从洞庭湖上方扔进湖中。望着不断扩大的涟漪,今井武夫吟诵着平安时代一位战败武士写的诗:
遭受岁月的折磨
线烂香。
处理剩余的盔甲
破布难藏。
经过两天的谈判,今井武夫在回忆录中写道:“这几天我们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其他人在扮演,我只是深深沉浸在悲伤中……”
但之江,乃至中国,还沉浸在狂欢中。这场战争的胜利毕竟太来之不易。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共3500万条生命。
但之江一度被遗忘。一个当地人写道:“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在黄羲山的另一边的枝江有一个废弃的‘国民党机场’。但是,我对之江的整体印象是,那里有一个“国-民-党机场”。历史老师和中学历史课本都没有三言两语提到这座历史名城。我这个百看不厌地道战、地雷战、平原游击的少年,不知道百里之外的枝江有个飞虎队,当然也不知道有个美国将军陈纳德。”
回忆如此沉重,让人无法呼吸。离开投降车间后,我在桥边坐了一会儿。回头一看,发现这个郊区的七里桥承载着枝江最大的名声,投降旧址和“母亲”都在桥头。
凯旋门附近有一家叫“妈妈”的餐厅,门面不算气派,但号称之江第一鸭。在枝江,几乎每家餐厅都会做枝江鸭,但如果你想问枝江人吃鸭的问题,往往会被指向这个“婆婆”,意思是婆婆,听起来像“亲猫”。不时有人挑着担子送鸭子,都进了母亲的酒店。
我在之江酒店吃饭,服务员说他们的之江鸭最好吃,因为他们的厨师水平也很高,连“外宾都要吃”。
我说过,外宾不知道屈原和沈从文,肯定也不知道芷江鸭的美。
芷江鸭是干锅的形式,在装满炭火的沙锅里煨制而成。选择当地鸭料,重约2斤。肉嫩,骨头脆,脂肪少。煮熟红烧就很容易入味。加入细香葱、姜片和胡椒,并在鸭肉中加入当地香料曹植。当地人愿意用屈原喜欢的这种草来暗示枝江养的鸭子之所以久负盛名是有玄机的。如果不用芷江本地鸭和曹植,就不是正宗的芷江鸭。
我考上了“妈妈”,当然要枝江鸭。鸭子一端上来就看到很多泡椒、泡椒、韭菜,其中以姜最为突出。据说一只四斤鸭需要二三两姜,一大块五花肉也是重臣。主角总是拖拖拉拉,让他的追随者互相分开,才走出来。戏剧的味道和食物的味道是一回事。
就一口,麻辣奇妙,刺激,眼泪就下来了。
突然觉得很感激。这是一个和平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