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同人小说
一个杰出的武侠小说家,写武侠,写世间芸芸众生;敏锐的读者,读武侠,读人间的沧桑和各种状态。时至今日,金庸小说的传播已经冲出了华人世界,走得更远。但在讨论金庸小说的艺术特色时,很难一下子解释清楚。在这里,我无意谈论金庸小说的全部艺术特征。老说书人常说“花开两朵,先秀一个”。我认为以这种思想为指导思想切入金庸作品涵盖甘昆的殿堂,无疑是有效的。
一个
在杜楠发的访谈《长风万里撼江湖——与金庸一席谈》中,有几段话被多次引用。金庸在里面提到了两个很有嚼头的话题:“中国现代新文学的小说,其实和中国的文学传统是相当脱节的。不管是巴金、茅盾还是鲁迅写的,其实都是用中文写的外国小说...中国艺术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当然有很多原因,但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武侠小说是中国形式的小说,中国人当然喜欢看中国形式的小说。”“不管是武侠小说还是爱情小说,侦探小说还是小说,只要是好的小说,和用什么形式表现无关。写得好,有文学意义的武侠小说才是好小说,其他小说也是。毕竟武侠小说里的武功只是它的形式。”(1)这是两个矛盾的话题,却同时存在于一个对话中,还被很多大师引用为文学理论!因此,文学的形式成为一个焦点。应该如何看待文学的形式?如何理解这两个题目传达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形式就是写作传统,它通常包括文学创作中的常规技巧体系以及与之相关的读者视觉期待。目前,在通俗文学作品中集中体现文学形式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庸。
首先,金庸小说作为武侠小说,继承了武侠小说这一体裁的特点,即金庸在创作过程中保持了武侠小说复杂的文学、文化、社会和历史内涵,典型地创造了复杂多变的武侠文学。武侠小说是旧中国小说中文学体裁的一大分支,它和传统小说一样,是由说书、说书、评书演变而来的。在内容上,与武侠相关的单篇四大名著涉及三个部分;在形式上,新派武侠小说和旧派武侠小说没有太大区别。江湖世仇、门派争斗、武林纷争、男女爱恨、兄弟情依然是新派武侠的常见模式和突出主题,其复杂变化在小说思想中有所体现。正如金庸所说:“武侠小说是中国传统小说的继承。从内容上来说,武侠小说和水浒传差别不大。当然,写得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国的形式,继承了中国小说的传统。”(2)所以,鲁迅写《中国小说史略》的时候,不得不提《猫王》《儿女英雄传》,如果鲁迅重生,也不得不提金庸小说、古龙小说、梁羽生小说。一个真正的思想巨人,在评价文学作品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功利色彩的。
其次,金庸小说抄袭了旧小说的特点,比如在写作上用诗、歌、对联,在回目上用对联、诗,在语言上用白话、用韵文。金庸善于在文笔上耍花招,如元好问的《摸鱼》,丘处机的《读书不俗》,岳飞的《红河》,李白的《侠客》。金庸为了古典意境,对小说进行了极力的修饰。他在1978,10年6月修订的《天龙八部》后记中写道:“他学了白亮的笔法,写了四十首古诗,作为《倚天屠龙记》的回顾,在这本书里填了五个字供回顾。”(3)他还煞费苦心地选择了《七律》中的50行对仗作为始祖查对鹿公的回答。但金庸也没有在几本书里坚持这种通俗文学固有的思维惯性,这是一个遗憾。尽管如此,金庸的成就还是鹤立鸡群。我们来看看《天龙八部》41-50章:“岩云十八飞骑/如虎添翼/鹰小丑/不可击/不可胜力/王霸大谋/血仇/归尘/思念早日成美/善业在枯井底/泥淖中。这首歌潜移默化地吞掉了万里的《水龙隐》,豪迈的侠气和对孩子的爱相映成趣。真的是“虎啸龙吟,抱巢而夫妻,但剑气!" ④
第三,金庸小说巧妙地借鉴了中国传统的一些手法,如讲故事艺术,插科打诨式人物的引入,全知叙事和亚全知叙事的运用,戏剧舞台的架设,视觉和心灵在伪全知状态下的瑰丽运用。比如在人物塑造上,金庸依靠视觉和心灵感知的运用,在客观的视觉中描绘人物和事件留下的有意义的空白点,容易迷惑读者,再加上精细的心理刻画,岳不群最终成为武侠小说史上最成功的“伪君子”。再如周、、、岳老三、华山等插科打诨的引入,为金庸小说锦上添花,对降低小说的沉闷氛围大有裨益。李渔的《随笔》说的是“插科打诨的最后一技”。但是,如果你想雅俗共赏,智愚共赏,这里就要小心了。文笔不错,情节不错,但文笔不好。非外行人都不敢看,就是优雅的人和学者有时也会打瞌睡。作为一个传说,所有的人都应该擅长驾驶睡魔。沙魔一到,就不讲究“全天”和“衣装羽衣”的舞蹈,比如给尼日利亚人鞠躬,当地佛祖讲经。”⑤但就连这“最后一技”也是很多文人梦寐以求的!
在这里,真相变得清晰:中国的写作传统在作品的整体艺术框架中,处于更符合传统欣赏习惯、更容易被大众感知的位置。它们以评书、说书、说书等艺术形式渗透到了民众中,成为影响读者审美心理的重要因素。类型化或程式化的写作传统并不意味着贬义,而可能是某种艺术形式重要特征的中性表达。只有“胸中有大山峡谷”的“装载机”才是最后的赢家。优秀的作家总是想方设法丰富作品的内涵和艺术表现形式,比如锤炼语言、增加新的类型或子类型、中西结合的形式等等。金庸小说的成功在于其俗、幻到真,超越俗与雅,充分继承了中国传统形式的衣钵,发扬了其武侠小说的特点,成为20世纪最具中国风格的小说。金庸是矛盾的,但这不一定是缺陷。真正的作家总是生活在矛盾中,探索各种各样的人类。
二
王朔先生曾在《我看金庸》中引用:“金庸小说中的文字有一种速度感。”他还说,“老金基本上没有摆脱旧白话小说从语言到立意的刻板印象。”这是一个更贴切的说法。金庸的语言确实有速度感。是白话小说,很低俗,而这恰恰是金庸语言的长处。但是王朔用金庸的优点或者长处来批判金庸,孔子卖文章就有点可笑了。
金庸的语言可以概括为“行云流水,见怪不怪”。金庸在写作中经常引用一些古典诗词,运用得很有韵味,但他语言的主要魅力就在于此。金庸的语言通俗、朴实、通顺、灵活、生动。没有难词、难词、难句。语言具有很强的动作性,非常善于构建戏剧性的场景。它有一种速度感,让读者忘记或忽略单词。当我们阅读金庸小说时,我们面对的是简单和活力的感觉。乍一看,这种语言似乎不足为奇,但越发展越有魅力。金庸在作品中总是试图说一些没有说出来的话。意境的升华就像喝了好酒,读者在醉酒之间无形中给自己的灵魂戴上了皇冠。毋庸置疑,金庸之笔灵动而厚重,但正如陈墨所说:“金庸小说的语言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因为作者不追求风格的单一性,而是探索不同的叙事方式,不断完善和创造自己的叙事风格和语言风格,不断拓展语言的疆域,丰富小说的形式美。”⑦作为为郭芙设计的一系列语言,不仅表现了她的刻薄、刻薄和女人味,也将她一个对杨过又爱又恨的女人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看看《神雕侠侣》三十九回和《襄阳大战》中对郭芙的描述:“郭芙留下来的时候,各种童年的记忆像闪电石火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我恨他吗?吴氏兄弟一直在努力讨好我,可他从来不搭理我。只要他跟着我一点点,我愿意为他去死。为什么我总是无缘无故的讨厌他?'就因为我偷偷想他,想他,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我?'......二十年来,她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忧虑。每次想到杨过,她总是把他当成仇人。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在乎他的,这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但不仅杨过完全不懂她的心思,她也是。此刻,当她心中的仇恨烟消云散,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如此深切地关心着他。“可以说,郭芙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是金庸小说中的一个里程碑,她的意义绝对不亚于小龙女、李莫愁、黄蓉,而大多数读者总是把自己当成杨过,把郭芙当成仇人,非常讨厌。殊不知此举是空返宝山,买了礼物还了珍珠。金庸小说是这样的:语言升华为性格,性格升华为命运,命运又反过来影响语言,所以跟着语言走,一步一步深化。
金庸的语言不仅依靠线描和心理描写,还经常随意使用各种点缀。记忆犹新的是《雪山飞狐》中描写胡一刀夫妇的那句话:“这一男一女,比如说,丢西姆嫁给张飞的故事……”在这里,人物借助于语言的轮廓如鱼得水,它唤起的想象和联想让读者念念不忘对这对情侣的记忆。金庸的语言也很幽默。从“老顽童”到“桃谷六仙”,再到“韦小宝”,这些令人捧腹的人物让小说变得有趣。它们或成为一种意义或思想的体现,或成为丰富小说内容的重要情节或线索,或与叙事角度、评论相结合,不仅为金庸小说吸引了无数读者,也为这个快节奏的世界注入了活力。
在故事创作中,几个事件可以同时发生,但话语必须一个一个讲出来,哪怕是这样波澜壮阔、多头并进的作品。这就要提到文体中的叙述和描写了。叙述与描写的区别体现在叙述角度、人称转换、叙述与故事的距离、叙述态度等方面。“叙事是历时性的叙事,提供故事的脉络,说明人物的过去及相关信息”;描写“比较含蓄,带有客观或中性的语气”,是“赋予场景的一种戏剧性的、当下的叙事风格”。金庸小说中随处可见叙事和描写的灵活运用。比如第二章《武当山顶上的长松柏》最后一段写道:“当时张君宝还小,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他长期受教授,这部《九阳经》他十有八九背了五六遍。这十年来,他的内功有了很大的提升。后来他读了更多的道经,获得了更多的道家修气的经验。有一天,我在山里闲逛,抬头看云,俯视流水。如果张君宝意识到了什么,他会在山洞里苦思七天七夜。突然,他突然明白了武功心软的智慧,忍不住笑了。”这是描述性的,然后接着说:“这笑声其实产生了一个承前启后的大宗师。他以自悟的拳法理论,道家的不畏空柔之道,以及九阳真镜所蕴含的内功,发明了武当的武功,开创了一个反映后世,闪耀千古的武学流派。后来去北方宝明旅游,看到了卓立三峰云海的美景,对武术有了一些感悟。我给自己取名三丰,那就是张三丰,中国武术史上的奇人。”又是这个故事。这段话里,没有描写到叙述的转变的痕迹,细心的读者在读一篇袁崇焕的评论时,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金庸在语言上花了很多时间,他的风格是“经过大量艰苦锻炼,长期苦练出来的风格”。他还说:“写小说要雅俗共赏,文字能简洁流畅是我的心愿。”⑨王安石的诗说得好:“似最不凡,易而难成。”金庸多次修改小说,其“静待开端,收拾旧山河,勇挑重担”的良苦用心,丝毫不逊于曹公雪芹的“十年回顾,几经增删”。比如,金庸把《书剑恩仇录》的第一、二章从“古来骏马惊白发,险要侠神驼飞青羽”改为“古道惊白发,险要山快识青羽”,使这两章在意境和层次上更适合文本。再比如金庸在《射雕英雄传》的开头,加了张十五说书的故事。这种讲故事的艺术将叙述者、听者和读者自由地结合在一起,作者可以自由地进出其中。以生动逼真的存在感,满足了读者梳理来龙去脉的欲望,唤醒了隐藏在脑海中的人物形象。这种艺术与其他语言艺术的完美结合在《鹿山公爵》中得到了最好的展现,为这部20世纪独一无二的武侠小说增添了不少艺术价值。
金庸以其高明的笔锋突破了小说形式的局限,超越了俗与雅的境界,对语言的传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对英国政府在香港实施的殖民教育进行了无声的抗议。
三
金庸懂得挖掘现实,他懂得挖掘远离现实生活的“真相”(人的情感、性格、道德、信仰等。).然而,梦回江湖后,金庸在以其小说独特的形式和语言带领读者想象和把握历史脉搏的同时,理想只能一点一点地积累现实,因为理想只能永远走在现实的前面,引导和提升现实,却永远无法完全取代现实。所以金庸小说的主人公无论多么厉害,最后都以各种方式离开了江湖。比如郭靖,黄蓉。他们的爱情以黄蓉为代价对郭靖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补偿,让一个活泼温柔聪明敏感的女人对一个木讷刚毅扎实单纯的男人做出了超越生死的承诺。这是浪漫主义的产物,但我们不能不看到,郭靖在很多时候是可以抛弃黄蓉的。所谓“巧妻常与夫寝”,类似于儒家文化中的“一书自有颜如玉”。另一个例子是“自由之神”令狐冲。他是金庸小说中最洒脱的一个人,因为他的率真,他的闲情逸致,他的活泼潇洒。但是,他是最遵守中国传统文化的人。他执着于自己的遗产,尽力保护自己的师父和弟弟。他交朋友只认友情,不分善恶。他一直在受委屈的时候问自己问题,不怨天尤人。人格的张扬和道德的完善在他身上完美结合。然而,令狐冲也没有鼓舞人心的勇气和信念。如果作者没有及时安排任我行的死亡,他早就死了。如果不是岳灵珊对令狐冲的背叛,令狐冲的爱情早就在岳灵珊和任盈盈之间的抉择中冰封了。这意味着令狐冲的结局实际上是一个“假结局”,他的隐居与乔峰的死没有什么不同。
这正是金庸小说的艺术价值所在。他以武侠小说的奇幻形式和高明笔法,有效地掩盖了真实情况的严重性,完美地连接了来自现实的矛盾裂缝,向世人展示了一个理想化和谐世界的可能性,防止了历史文化语境的印记和创伤暴露。他充满激情地讲述了这个世纪赋予文人的侠客梦。陈平原说:“我不敢说没有江湖就没有骑士;但如果没有武侠小说中虚拟的‘江湖世界’,侠客是不可能自由驰骋,大显神威的。”就像西游记里写孙悟空的“大闹天宫”一样,金庸小说的妙处就在于浪漫的美术馆,乔峰打少林和聚义庄的时候。是郭靖华山论剑的日子;独孤之间是令狐冲挥舞的九剑;那是杨过携手小龙姑娘的时刻;是李莫愁放声歌唱,腰带逐渐变宽,从不后悔的时刻;这是韦小宝在脚底抹油的时刻...真是“萧何成功,我败”!金庸的武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