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石窟的艺术价值
首先,就佛教内容而言,中原石窟主要表现的是禅宗,而剑川石窟则充满了密宗神灵。正如《云南通志宗教考证新编》所言:“唐宋时期传入云南的佛教不止一种,其中以阿列亚奇教最为盛行。瑜伽秘境阿里,在蒙古(南诏)(大理)时期最为繁盛。”许多史料表明,南诏大理信仰的佛教来自中原、吐蕃和印度,其中以古印度僧人通过南方丝绸之路传入的密宗阿里派影响最大。因此,剑川石窟的突出特点是集中展示了古代白族所信仰的密宗佛教神灵:很多地方都雕刻了与大陆观音造像不同的观音女神和男观音。尤其是八大明王的雕像最为典型。在石窟中被编为第6窟的明王堂是最大的石窟,长11米,高3米。布局严谨,释迦牟尼坐在中间,表情安详,两位尊者阿难和叶佳作为他的随从。佛的两个弟子两边是八大天王,两头站着听多了天道的天王和大眼睛的天王。八大明王狰狞,三头六臂,骑着妖怪,踩着鬼奴,不穿衣服,缠绕着人的头骨,手脚缠绕着蛇,用钻石杵降服。密宗理论认为,佛菩萨有两个化身,表情安详、四肢正常的共同形象称为自性体。而这种形象怪诞狰狞,被称为法特瓦轮,也就是用来教导众生的形象。对于那些顽固不化,恶势力缠身的众生,佛菩萨化成这样的奇形怪状来吓唬他们,唤醒他们,所以称之为“明王”。除西藏和四川大足外,我国还有一些明王佛教造像,剑川石窟的明王最为集中和丰富,显示了其密宗造像的典型特征。
其次,除了佛菩萨,人间帝王也是以石窟为主体雕刻而成,这在全国石窟中是绝无仅有的。石钟寺第1窟,被称为伊牟荀拜佛图,是南诏第六代王伊牟荀及其文武百官的塑像。第二窟,号称与南诏第五代王罗凤议政务图,是与其他官员议事的场景。沙登青11窟俗称全家福。这些雕像非常直观地展现了南诏宫廷的服饰礼仪,堪称研究南诏历史的实物见证。
更为独特的是,古代白族人在接受佛教的过程中,特别善于将佛教与他们原有的崇拜结合起来。第八窟“阿阳白”雕有0.8米高的高浮雕女阴,两侧水墨书法连为一体:“广集生化路,广开侧门”。石龛左右壁上,各刻一尊佛像,左为多宝佛,右为如来。将阴户崇拜与佛崇拜并列,是古代白族特有的宗教观念。此外,剑川石窟中的雕像真实地展示了古代白族地区的对外文化交流,如狮子关第11窟中的“波斯”雕像和第10窟中的佛教僧侣观音雕像等。他们深目高鼻的形象和服饰特征,印证了南诏古国通过南方丝绸之路与印度、西亚之间密切的宗教文化交流。在艺术技法上,剑川石窟以其典雅精致的风格堪称中国石窟中的一绝。在王室的塑像中,不仅南诏国政教合一的服饰礼仪非常具体,而且人物的刻画也更加准确生动:国王专注的表情和豁达飘逸的气度与其勇猛威严的武士形成鲜明对比,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如果说中国晚期的石窟以高度的写实和人情著称的话,剑川石窟的艺术造型确实将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如被称为“华严三贤”的第三窟,中间的释迦牟尼佛、左为文殊、右为普贤的塑像,造型匀称,面部表情给人以优雅、庄重、纯粹的美感。虽然是纯石雕,但让人感受到了皮肤的柔软和肌肉的弹性。再如第七窟的“甘露观音”,人物丰满,肩部圆润,世俗生活气息浓厚。它端庄的外表和善良的眼睛显示了菩萨的慷慨和仁慈。虽然身上有白族女性的特征,但精美的耳环、臂章、手镯却吸收了印度犍陀罗艺术的营养,被誉为“东方的维纳斯”。每个石窟在环境的烘托上也非常优雅,以钻石杵等器具为基础的浮雕上布满了十字纹和壁柱;火焰装饰的佛像背光图案精致而密集,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
剑川石窟以其独特的价值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和高超的艺术价值还有待一代又一代学者专家的发现和探讨。古往今来,凡是参观过剑川石窟的专家,都恍然大悟,艺术的世界真的是无以复加。难怪金庸先生在这里流连之后,高高兴兴地为他题写了“南宝”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