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需梁衡写的《射穿栏杆》这本书,但不是一篇文章。邮箱:angel224466@163.com
梁衡
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生而为武人,以武起家,最后靠写作成为大诗人。这是辛弃疾。这也注定了他的词和他在文人中的独特性和历史上的独特地位。
在我看到的资料里,辛弃疾至少用利剑杀了好几个人。他天生武功高强,从小练剑术。他生于晋宋乱世,不满金人的侵掠。22岁时,他组建了一支数千人的起义军,后与耿静为首的起义军合并,并担任掌玺大臣。有一次叛军中出现了一个叛徒,偷了国玺,准备投资黄金。辛弃疾一个人拿着剑追了贼两天,第三天带回一个人头。为了挽回大业,他劝说耿靖南回国,亲自联系临安。过几天我可不想再换胳膊肘胳肢窝了。当他完成使命回来时,魔法部会叛变,耿静会被杀。辛大怒,只带几匹马跃入敌营,活捉叛军,急赶数千里护送至临安达摩,率万人南下宋国。总的来说,他做这个壮举的时候,只是一个英雄少年。他满腔热血,要杀贼,为朝廷收复失地。
但世上的事是无法达成的。回到南方后,他立刻丢掉了手中的钢刀剑,只剩下一只羊毛软笔。他也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奔跑,鲜血洒在了他的衬衫上。而是只能拂去龙蛇,泪洒宣纸,留给历史的是悲壮的呐喊,是惋惜的叹息,是无奈的自嘲。
应该说,辛弃疾的词不是用笔写的,而是用刀刀刻的。他作为战场英雄和爱国将军留在了历史和他自己的诗歌中。时隔千年,我们今天重读他的作品,依然感受到一种凛然的杀气和磅礴的气势。比如这个著名的“破阵”:
我醉了,看着剑,梦见我吹响号角,扎营,在我的指挥下燃烧八百里,五十弦翻塞外。战场上的秋兵。由马制成的路飞跑得像闪电一样快。他拯救了国王的世界,赢得了前前后后的名声。这是徒劳的。
我敢说,这首诗堪比吴生岳飞的《满江红》,在中国五千年的文人中,很难找到第二首有着金戈之声的佳作。虽然杜甫也写道:“先射马,先捉贼”,但军旅诗人王昌龄也写道:“而我们追之,马轻负重,弓剑负雪”。但这些都是场边的想象、表达和描述。哪位诗人经历过他亲自卷过刀尖?他的诗简直就是一部军事字典,比如《楼船》、《甩鞭飞流过江》、《剑指三秦》、《西风停马》。他本来就是一个国家,准备在沙漠里洒血而亡。但在南渡之后,他被迫离开战场,不再有用。他像屈原一样仰望天空,他像工人一样愤怒。他望着河水,望着长安,爬上危楼,拍着栏杆,只能流泪。
秋天的南方空旷苍凉苍凉,河水与天空一起流淌,秋天更加苍茫。看到远处的山只会引起我对国家尽头的悲伤和怨恨,这些山就像玉簪和女人头上的螺旋线圈。夕阳下的楼顶,浪迹江南看见了吴钩,栏杆都拍遍了,也没人会参加(水龙隐)
谁能明白,作为游子的他,其实是一个亡国浪子?这是他登上建康城宴亭时所做的事。这个亭子远离古秦淮河,是历代文人雅士享受雅乐的地方,而辛弃疾在这里发出的却是一声悲鸣。他拍栏杆的时候,一定是想到了拍刀催马驰骋沙场,但今天,以他全部的力量和野心,他能去哪里?有一次去南京找辛公拍栏杆的地方,人去楼空,毁了也没了踪影。只有河水很长,像诗人的叹息,向东流去。
辛词与其他文人更深层次的区别在于,他的词不是用墨汁写的,而是用血泪涂抹的。我们今天读他的文字,总是清晰地听到一个爱国的臣子一遍遍哭泣,一遍遍忏悔;我忘不了他在夕阳下俯瞰栏杆的形象。
辛弃疾为什么回南方后就不喜欢了?他在一出戏《戒酒》中说:“怨恨无论大小,都是因你所爱而生;事物无美无恶,是灾难。”这个小品只是描绘了他的政治苦闷。他因爱国而愤懑,因本分而惹祸。他太爱国家,太爱人民,太爱朝廷。但朝廷怕他,烦他,避免用他。他作为南宋的臣民生活了40年,却闲置了近20年,在这20多年的间歇使用中,他被频繁调动了37次。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上场,他就非常认真、执着地工作。本来有一碗饭吃,他不该多此一举,但炽热的爱国心把他烧了个遍。40年来,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什么岗位,甚至闲暇之余,他都不停地看书、唠叨,一有机会就埋头苦干,训练、集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总是摆出一副要冲锋陷阵的架势。你以为这样不会惹怒主公和勾安朝廷吗?他被任命为湖南驻安福公使。本来是地方长官,但他在任上创立了一支2500人的“飞虎军”,气势磅礴,威风凛凛。建军之初建营房,恰逢阴雨天,烧不了屋顶瓦片。他要求长沙市民给每户送20块瓷砖,并立即支付现金,两天内全部筹齐。其干练的执政风格可见一斑。后来他去福建当地方官,在那里招兵买马。闽南和漠北相距甚远,但还是离不开他对民情的担忧和他的兴国之志。他是个学者,也是个工作狂。他走得太远了,“走得太远会招致灾难”,最后引发了很多诋毁,甚至说他独裁有罪。皇帝用的时候也弃他而去。国家有危险的时候,就几天;这是他的基本生活节奏,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剧。他虽然读了不少诗书,但字里行间处处用典,甚至被后人讥为“掉书袋”。但直到去世,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南宋的小朝廷只想太平,不想收复失地。
辛弃疾名义上放弃了病魔,但他五尺的身躯,从小就像铁塔一样结实,这是怎么了?他只有一个心病:缺金,望月,破山河,不安心。
多少行人在渔鼓台清江中间落泪。放眼西北长安,穷山无数。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夜河愁,山深闻鹧鸪。
这就是我们在中学课本上读到的著名的“菩萨蛮”。他患有抑郁症。他甚至嘲笑自己的姓:
烈日下的秋霜,忠肝义胆,千年族谱。你什么时候得到你的姓?仔细听馨子说,微笑着听。努力去做,会觉得心酸,会觉得苦,但永远是酸酸的,很辛苦。更有甚者,辣到人,辣椒和桂皮都能吐出来。世界上应该有东西,而且是甜蜜美好的,不在我家门口。
(《咏渔乐》)
看“苦”“苦”“悲”“刻薄”。真的是内心在燃烧。世间许多甜言蜜语,顺达之志,为何轮不到他?他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像走马灯一样被调走。1179年从湖北调到湖南。同事们为他送行时,他心情很不好,最后用非常委婉的语气感叹自己的政治失意。这就是著名的“摸鱼”:
更能消弭几场风波,赶紧回到春天。惜春长,怕早开,何况无数红花。活在春天!见此,无路可走。恨春无言。只不过是在屋檐上画蜘蛛网,在日惹做一切。长门,准-准仪式和错误。蛾眉曾经让人羡慕。一千块钱买对方就像买礼物一样,但是这种情况谁抱怨呢?你不跳舞,你不看,玉环闫飞是尘土飞扬。闲暇最苦。不去危楼,夕阳西下,柳暗花明。
据说宋孝宗看到这个词后很不高兴。梁启超评论说:“我心痛。至于这根杆子,以前没见过,以后也没人了。”“长门事件”是指汉武帝陈被打进宫的事件。与这部佳作相比,辛的忠贞、痴情和诸多辛酸、艰辛、辛辣,真是打翻了五味瓶。我们今天读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震撼人心的,让你觉得是一滴血,或是一行泪。的确,古代文人惜春的作品可以堆成一座纸山。但哪首歌能把春色变成政治,把政治诠释得如此委婉愤慨?美人的相思,也是老文人的一个被过度书写的主题。哪一个能深刻贴切地暗示国事,评论善恶,抒发悲愤?
然而南宋朝廷毕竟让他闲了20年。他用了20年才摆脱政治,只允许看,不允许干预,不允许打断。辛在言语中自嘲:“汝恩重,且教芙蓉!”这就有点宋立科仁宗说柳永:“去浅唱低,何必肤浅呢?”柳永真的是去了浅斟低唱,最后唱出了一个纯粹的诗人和艺术家。辛不同于刘。你看,他就是一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拍打栏杆,大声讨论政治的人。没有办法报效国家,就去赣南建了一座有湖的别墅,咀嚼自己的孤独。
我爱带湖,千尺花开。张先生无所事事,一天走上千次。我们和鸥鹭结盟的地方,经过今天的结盟,互相猜不透。白鹤在哪里?尽量和谐。破青浮萍,驱逐绿藻,立苔。偷窥鱼嘲笑你愚蠢的计划,但你不能举起我的杯子。昔日明月清风,人间悲凉。东海岸树荫少,柳树要多种。
(《水调》)
这一次,我真的回答了他的名字:“稼轩”,回老家种地去了。一个风华正茂、阅历丰富、雄心勃勃的政治家,每天走在山坡和水边,和百姓聊着农业和桑葚的收成,然后自言自语地畅游在鸟群中。真的是“最苦的闲”。“谁抱怨这种情况?”
说起辛弃疾的笔力,不管是用刀刻,还是用血写,其实他的追求从来就不是当诗人。郭沫若说陈毅:“将军天生是诗人”,辛弃疾天生是诗人,辛弃疾天生是政治家。他的话是政治大磨盘之间磨碎的豆浆汁。他被武侠和文学所统治,始终处于出世和入世的矛盾中,饱受被利用或被抛弃的痛苦。作为一个封建知识分子,他没有像陶渊明那样涉猎政治,然后也没有染指政治;不像白居易在位时间长,他也是政治和文学的。他有一颗放不下,关不住的心,比天还大,比天还热;他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无穷无尽的能量。他不在乎“五斗米”,也不怕谗言倾泻而下。所以每当局势波动的时候,他都是忙闲,大起大落,大进大退。有一点点政绩,就会被诋毁,被抛弃;国家危难之时,招募任用。他亲自组织和训练军队,写出了《梅钦十论》这样著名的治国方略。他就是贾谊,诸葛亮,范仲淹等总是忧心忡忡的政治家。他就像一块铁,时而被烧红的锤子敲打,时而被扔进冷水里淬火。有人说他是豪放派,他继承了苏东坡,但苏的豪放风格只止于《不归之河》,山水广阔。北宋正处于词坛鼎盛时期,苏既无民族仇恨和救国图强之志,也无胡和金阁明等词人强化词风之意。真正的诗人只有被政治事件(包括社会、民族、军事矛盾)挤压、扭曲、扭曲、锤炼、锤炼,才能获得符合历史潮流的感觉,成为正义的化身。诗歌也一样,只能随着政治之风的鼓动而飞翔、燃烧、爆炸、唤醒聋子。学诗的努力在诗外,诗的效果在诗外。我们认识到艺术本身的魅力,也认识到艺术和思想的爆发力。有人说辛弃疾其实婉约,只是没有柳永、李清照那样深情细腻。
最近,悲伤似乎从天而降。谁能互相帮助?谁有同情心?制造另一天的悲伤。
他们都把现在和现在的无穷无尽的东西放在了悲伤的边缘。把它放在悲伤的边缘,却把家搬到了酒泉。
(丑奴)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地板。爱上地板,又担心添新词。
现在我知道担心是什么感觉了,我想谈谈。我想说我还是休息一下吧,但是我说天凉了,秋天了。
(丑奴)
刘立的感伤与惆怅只限于“牵手含泪凝望”和“梧桐潇潇”,而辛词中的婉约之笔,在淡淡的艺术美中蕴含着深刻的政治与人生哲理。真正的诗人,最善于用普通人的心来抒发自己的感情,能在无声处爆雷。
我常常想,如果要做一个辛弃疾的雕像,最合适的题目就是“把栏杆拍个遍”。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被遗弃的叹息和无助中度过的。当局没有做官,而是为他准备了一个负面的环境来锤炼思想和艺术,他被蒸,被晒,被煮,被炸,被锤炼。历史的风云,民族的仇恨,正邪的斗争,爱恨的纠缠,知识的积累,感情的铸造,艺术的升华,文字的锤打,都在他的胸膛和脑海里翻腾激荡,如地壳中岩浆的翻滚和膨胀,震荡的堆积。既然这种能量不能转化为刀枪之力,不能转化为施政之策,那就只能注入诗歌,转化为诗歌。他本不想当诗人,但军政道路不通,历史逼着他当诗人。最后,他被训练成叹气,这也是个好词。归根结底,才华和思想是一个人的立命之本。就像一棵夹缝中的小树,虽然被扭曲挤压,不能成为旗杆,但也可以成为一根矫健的领导拐杖,这是一种价值。但这个前提,你必须是一棵树,而不是一棵草。从《秋天的战场上的士兵》到《这是一个凉爽的秋天》;辛弃疾从下定决心为国捐躯,到最后的破釜沉舟,再到自己的名字“稼轩”和与海鸥的结盟,经历了一个作为爱国者和爱国诗人的成熟过程。诗歌谁都会写?一个诗人,一个能名垂青史的诗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诗人吗?“将军会成名,尸骨枯尽”,武将的故事需要刀枪舞剑者的鲜血来书写。那么,有着光辉思想和艺术魅力的诗人呢?他的名气取决于时代的运动。就像地球大板块的碰撞,他时而被夹在中间受尽折磨,时而被撇在一边,被迫冷静思考。因此,历经北宋、南宋三百年的动荡,阿信戚姬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