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史观影响力减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历史唯物主义的影响力在今天的中国史学界,包括广大青年学生中长期在减弱,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不管人们对历史唯物主义持什么态度,都不否认。唯物史观在中国衰落的根本原因,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是唯心主义等外部因素的影响,而是中国信奉唯物史观的学者没有认真努力研究如何发展唯物史观,使之与时俱进。因此,在谈到如何坚持唯物史观时,往往有许多空洞的指责和说教,很少有令人信服的反映唯物史观发展的成果。因此,复兴历史唯物主义的唯一途径就是扎扎实实地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已故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老院长胡绳晚年有一句名言:“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理论。”在这里,我还想引用他晚年的一段话:
我们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局限于马克思(加上恩格斯或者他们伟大的继承者列宁)说的话,也不能仅凭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来判断什么是、什么不是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死于*。恩格斯死于*。从19年底至今,人类对自然和人类社会历史的认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发展。这些变化和发展的具体形式和过程是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不可能预测的,他们也没有试图预测。在20世纪末,当我们回顾这些发展和变化时,我们可能会感到马克思主义的现有发展不能适应现实生活,因此我们感到发展马克思主义是每一个真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责任。
老院长胡绳的话,充分体现了真正关心马克思主义命运的老一辈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邓小平和其他几代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对于真正关心唯物史观命运的中国历史学家来说,他们也必须有强烈的责任感和发展唯物史观的使命感。
当前,唯物史观的发展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而且涉及到国家和民族的现实利益。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当前,发展唯物史观的意义不仅仅局限于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与我们国家和民族的现实利益密切相关。事实上,如果不发展历史唯物主义,不仅会影响历史观念的保守性和落后性,而且会阻碍我们民族和国家的现实政治需要,从而损害我们民族和国家的现实利益。
比如50年代,出于对当时国际形势发展的估计,主席曾提出“东风压倒西风”的著名论断。当时中国历史学家强调“五种社会形态”的顺序演变和普遍适用,要符合当时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不管是否符合历史事实)。而在当代中国,形式上禁止,易攻难守,可以与美国抗衡的东方集团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今天面临的是对西方企图把西方的发展道路和价值观普遍化,把西方中心主义强加于人的霸权行为的压制。只有这样,才是西方学者所说的人类发展趋势和价值观的普遍性和一致性。
出于现实社会发展和国家民族利益的需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倡导“多样文明”、“多样世界”、“多样发展道路”,已成为中国众所周知的国家民族利益的政治理念和诉求。这是我们在当前现实的国际环境中,抵御西方霸权主义,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有力武器。这也是总统在2006年访美时强调这一点的原因。
因此,实事求是地解释今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多元化世界”从何而来,无疑是历史学家义不容辞、不言而喻的任务。因为今天存在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多样文明”“多样世界”“多样发展道路”无疑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历史中发展起来的。既然今天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什么过去不能有“中国特色历史道路”?既然今天人类社会的现状和发展道路有多元化的现实,为什么我们不能也有多元化的历史呢?
因此,如果我们今天仍然以“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名义,强调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致性和共同性,强调“社会发展模式”的一致性和普遍适用性,不仅与历史事实不符,而且非常不合时宜,这无疑会损害国家和民族的现实利益,事实上也与党中央精神相违背,而这恰恰是西方国家的需要。因为我们无法解释我们今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何而来,也无法解释:既然人类的历史发展道路是一样的,为什么今天突然不一样了?
更何况,“多元文明”、“多元世界”、“多元历史”都是客观事实。历史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人类社会,没有一个相同的依次演进、一成不变的发展模式;我们今天所建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国,是从中国特色的历史中国发展而来的。历史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不仅今天不同国家和地区人类社会的发展道路、文明形态、文化精神多姿多彩、各具特色,古代人类社会也应如此。多元化的现实来源于多元化的历史,从来不是凭空掉出来的。正如当今世界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不同的国家走适合自己国情的道路一样,古代世界也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不同的民族和国家根据各自不同的具体情况,表现出不同的发展特点和方式。
一个需要用发展唯物史观来解释的现实问题:社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关系。
还有许多问题与现实密切相关,迫切需要坚定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学家用发展的唯物史观来解释。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的关系是另一个例子。马克思曾经说过:“无论哪种社会形式,只要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没有发挥出来,它就永远不会灭亡;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其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子宫中成熟之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恩格斯曾经说过:“在历史上,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社会不可能解决只有在发展水平高得多的社会才会出现的问题和矛盾。”...一个落后国家要走上缩短发展进程的道路,必不可少的条件是,目前仍是资本主义的西方会以身作则,积极支持。只有当资本主义经济在自己的经济中,在已经实现繁荣的国家中被打败,只有当落后国家从这个案例中看到这是怎么回事,如何作为社会财富为整个社会服务,这些落后国家才能走上这条缩短发展进程的道路...这不仅适用于俄罗斯,也适用于资本主义之前所有发展阶段的所有国家。"
因此,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看来,在人类社会到达社会主义之前,资本主义阶段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卡夫丁峡谷”。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在人类近代史上,社会主义国家的出现,显然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经济在本国经济和取得繁荣的国家中被打败”,而是因为一些相对落后的民族和国家的历史发展需要。
那么,现实要求我们回答且无法回避的问题是:社会主义是不是一定要在资本主义发展到尽头之后才产生和出现?还是可以作为工业革命后与资本主义制度并存的社会制度存在(至少“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应该与资本主义制度并存,就像工业革命前以农奴制为基础的封建领主制和以小农制为基础的封建中央集权制可以并存一样)?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们很久了,只是因为没有真正摆脱现有思维方式的束缚,所以一直没有真正解决。如果不能使唯物史观与时俱进,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那就只能把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解读为“给资本主义上一课”。
坚持唯物史观是最容易的事,但这恰恰玷污了唯物史观的名声。
上述问题明确而强烈地提醒我们,坚持唯物史观其实是最容易的事情,但这样的所谓“坚持”,不仅对实际改变唯物史观的地位和处境毫无用处,而且适得其反,这恰恰玷污了唯物史观的名声,实际上扼杀了它的生命力。要真正使唯物史观与时俱进,焕发新的活力,需要我们脚踏实地地做具体的工作,这才是真心想坚持和发展唯物史观的历史学家应该做的。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发展唯物史观呢?笔者认为,虽然历史唯物主义的具体内容很多,但方法论涉及的基本原则只有两条:一是实事求是;二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要用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方法来分析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就不难清楚地看到,把“五种社会形态”理论看作是不同地区、民族、国家的人类历史依次演进、普遍适用的历史规律是错误的,因为它从根本上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的这两个基本原则。
因此,发展唯物史观是一项十分艰巨而长期的任务。事实告诉我们,要真正发展历史唯物主义,不仅需要一批志同道合的历史学家认真研究、深入探讨,还需要一个允许平等探索、充分说理的宽松学术环境,积极倡导和树立实事求是的良好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