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为什么“公共知识”会被攻击?

《知人之言》况标漫画张虹(同济大学文化批判研究所)作为一个代表社会精英的群体,公共知识分子的地位在人们心中逐渐发生了变化,说一个人“知”已经被严重贬损,甚至衍生出了“母亲知”这个称呼。知识分子的名声正在被污名化。原因是什么?“众所周知”的污名简史在当代历史上,知识分子的名字已经深深打上了政治烙印。很长一段时间,它与资产阶级(或小资产阶级)联系在一起,成为政治不可靠的代名词。鉴于其糟糕的政治声誉,它被贬为“臭老九”,并为革命群众所不齿。后来改名了,成了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尽管如此,在目前的背景下,他们和工人阶级可以相互认同,即使他们并不相互排斥。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像社会结构中经常发炎的盲肠。虽然注定不会完全断绝,但总会让人隐隐作痛。事实上,在公元1980年代,中国知识分子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群体开始形成。在1990年代,这些知识群体相继消失。与此同时,作为知识生产空间的学院开始迅速扩张,成为最大的知识工厂。由于学院的扩大和学院制度的完善,知识生产不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活动,而是与生产者的利益密切相关。通过职称评定、职务评聘、科研项目立项、学术经费分配等一系列行政手段,将大部分知识分子严格限定在学院系统的范围内。另一方面,现代学院的学科高度细分,知识的完整性不复存在。公共知识分子问题所涉及的一系列相关概念,如市民社会、公共领域、公共性质、知识生产与传播、公共利益、社会知识等,本身就是知识高度细化分工的产物。正如学者徐继林所指出的:“这种学术潮流形成了知识分子内外的双重断裂。在其内部,原本统一的知识领域被分割成一个个蜂窝状的小专业领地,不同学科的知识分子不再具有相同的语言、领域和知识旨趣。对外,因为职业知识分子改变了写作态度,面向学院,面向大众,他们与大众读者的有机联系也被打破,他们再次成为一个封闭自恋的阶层。”事实上,始于21世纪初的关于公共知识分子的密集谈论,是对学术知识生产和知识群体转型的严重不满。人们呼吁知识分子重新进入公共事务领域,关注公共事务。他们不希望这些受过精英教育的群体在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面前集体失声。但从2011开始,公共知识分子开始在网络和大众媒体上被称为“知名”。从“公共知识分子”被称为“知名”的那一刻起,这个名字就被严重贬低了。一些有特殊使命的媒体和评论员开始有计划地对“知名”进行污名化,并大获成功。对所谓“公共知识”的攻击,一般来自几个方面:一种是审判式的,一般是某个概念代言人在公开的主流媒体上写的短文。他们利用话语的特权,用一成不变的概念和居高临下的语气来评判有争议的现象。这种观点在外面往往是不合理的、强势的,一旦脱离了其话语特权的保护层,就会变得弱势。另一个是标签类型。这种手法,把“众所周知”这个词,毫无论据、毫无道理地污名化,变成贬义词,就像流行多年的“臭老九”、“汉奸”、“四种分子”之类的词,然后把这么一个脏字扔给对手,自己好像变得纯洁了,大获全胜了。这种阿q手法一般出现在网络口水战中。知识分子应该成为社会的伟大“良心”。泛泛而谈公共话题,不是知识分子的特权,而是任何一个公民的权利和责任。如何成为一个知识分子是另一回事。历史上我们很容易找到知识分子干预公共事务的例子。比如雨果、左拉、萨特、索尔仁尼琴等作家,他们用自己的作品直接干预了真实事件的进程。他们也被视为社会的伟大“良心”。但另一类作家,如普鲁斯特和卡夫卡,对公共事务表现出极端的冷漠,他们在一个私人空间里完成了对一个内在精神空间的探索和批判性描述。然而,与他们同时代的人相比,普鲁斯特和卡夫卡这样的作家在揭示和批判自己的生活经验方面,在深度和强度上都达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极限。对于这类知识分子来说,真理是最好的。如果说追求真理是知识分子精神活动的终极目标,那么他们应该是唯一能够超越自己社会阶级身份和利益局限的群体,是一个不仅能够质疑和批判社会,而且能够质疑和批判自己的群体。这种质疑和批判的力量并不是知识分子天生的道德优越感,而是“知识真理”本身的本质规定。现代知识的真理是建立在不断的质疑和批判之上的。潘石屹是“知名”还是“作秀”?房地产开发商潘石屹发行“潘币”,并在微博上发表评论,一下子“红”起来。除了谈房地产,潘石屹还热衷于评论当下的社会文化现象,评论时政,宣传自己的一些价值观。鉴于潘石屹是著名的公众人物,在中国房地产市场形势复杂的情况下,潘石屹在网络上的表现引起了公众的关注和争议。有网友认为,潘石屹越来越像一个“知名人士”。但也有网友认为潘是商人,以追求利润为工作目标,试图以“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介入公共事务的商人纯属“作秀”,等等。不管潘石屹动机如何,首先他有自由表达的权利。在微博中,这个权利更是不容置疑的。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不可能只有一个身份。任何个人都可能在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表达自己的身份。公共知识分子不是一个固定的职业角色,没有人天生就是“公共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也是一种自主选择的结果。商人和知识分子都不是自然不变的概念。尤其是现代社会,现代商业不再是简单的买卖商品的问题。在知识经济时代,成功的商人往往是受过良好教育、知识广博的人。一些学历不全的商人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功,还得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知识和文化素养。在这种情况下,商人能否成为知识分子就不是问题了。或者说,既然知识分子可以成为商人,为什么商人不能成为知识分子?当然,是否成为公共知识分子是个人的选择。作为职业商人的潘石屹,在某个时空成为“公共知识分子”,并非不可理解。是否“知名”与粉丝数量没有必然联系。有人认为,潘石屹之所以在微博中拥有数百万的受众,其实是少数有钱、有地位、掌控话语权的“精英”,刻意引导舆论,公众很容易认为这些“精英”的意见很重要。他们希望从这些成功人士那里听到所有烦恼的答案,从房价走势、汇率变化、国力兴衰到教育。然而,知识分子的公共性并不在于他们拥有多少受众。知识分子之所以是公共的,首先是因为知识的公共性,其次是因为他们讨论的话题的公共性。人们期待从商人潘石屹口中听到对当前热点话题和一些公共问题的评论。这个时候,人们对潘石屹的期待不是对商人的期待,而是对公共知识分子的期待,或者是对名人介入公共生活和公共事务的期待。但是,一个人是否成为“公共知识分子”,从根本上说,与受众数量和反馈无关。我们可以看到网络上有那么多拥有百万观众的文化名人和娱乐明星。他们并没有成为公共知识分子,甚至网民经常强迫他们在一些重要事件上发言,但他们仍然选择保持沉默。另一方面,在互联网媒体时代,社会精英对舆论的垄断地位实际上正在逐渐丧失。如果一个人没有法律之外的权力,想独占微博话语权。在我看来,他是不自量力,最后只能选择自取其辱。互联网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是为文化的去精英化做准备的。社会精英(尤其是所谓的“专家”)在微博中被大众“打”的情况屡见不鲜。社会精英可能比普通网民拥有更多的信息,尤其是一些非公开的信息,但也仅限于此。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意见很重要,可以影响舆论。张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