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西欧的黑死病被称为旧时代的大结局?
这是黑死病第二轮爆发的第二年,整个欧洲大陆陷入一片灰色的沉寂。有一次春天来临时,西蒙去伦敦参加一个老朋友的葬礼。根据伦敦市政厅的规定,每位死者的葬礼只允许两名亲属参加。然而,西蒙的老朋友甚至还没有弥补两个亲戚。他们大多死于1348年爆发的黑死病第一轮,其余的则被流散流放。
我的老朋友生前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和医生。他挣扎着跑在与黑死病斗争的最前线,但他所信仰的主没有给他祝福,疾病很快夺走了他的生命。
事实上,黑死病在1348年传入英国时,直到1350年疫情平息,中国有近百万人死于鼠疫。拥有10万人口的伦敦城,到1350时,已经有5万多人因病死亡,整个城市的人口直到50年后才完全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可怕的疾病正在一步步摧毁人们对生活的信心,人们对基督教的信仰正在崩塌,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动荡和谣言。在埋葬了自己的老朋友后,西蒙决定接受另一位医生的老朋友的邀请,前往意大利中部的古老贸易城市锡耶纳,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研究当前黑死病的起源和预防,并打一场事关文明存亡的战斗:对抗黑死病的战斗。
扩散:黑暗笼罩西欧大陆1347 10,一支来自热那亚的舰队驶进西西里的墨西拿港,船上载着几名奄奄一息的水手。医生诊断他们的病情时,发现患病水兵的腋下和腹沟处出现大小不一的黑色肿块,渗出脓血,并伴有腐烂的恶臭。
根据船员的描述,这些水手在克里米亚的黑海港口出发,途中经历了剧烈的咳嗽和呕吐。港口的医生对神秘的疾病束手无策,只能坐视病人在极度的痛苦中煎熬。仅仅过了五天,船上的病人就全部病死了。
医生和船员们为那些病死的水手感到难过,并邀请牧师为他们举行葬礼。随后,船队继续起航前往法国马赛。
不知所措的船员们并不清楚,一场即将影响亿万人的超级瘟疫,已经在温床中酝酿。
当年年底,法国马赛出现感染病例,随后通过内河运输和商业传入法国腹地;
在沿海贸易中,病毒从马赛出发,通过比戈、巴伦西亚、巴塞罗那等港口流入西班牙。次年春天,病毒开始在西班牙腹地肆虐。
在意大利,病毒席卷了罗马、佛罗伦萨等大城市,并随着船队一路南下,穿过突尼斯进入北非;
与此同时,病毒在1348年夏天越过海峡进入英格兰南部,也在意大利北部爆发,越过阿尔卑斯山进入中欧,在瑞士和匈牙利肆虐。
到1349,病毒已经从英格兰传播到爱尔兰和苏格兰,从南方的旅程传播到挪威。北冰洋上的水手有一个传说,一艘载着船尸体的幽灵船一路漂流到瑞典,病毒开始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传播。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病是1350从瑞典传播过来的。随后,丹麦、普鲁士、冰岛甚至格陵兰相继沦陷。1351年夏天,欧洲大部分地区发生大规模疫情,连俄罗斯也未能幸免。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这是一场传播速度快、死亡率高、危险性极大的瘟疫。
因为所有被感染的病人都会出现黑色的斑块,发出脓血,当时的人们把这种病称为黑死病。
炼狱:文明体系的毁灭。黑死病患者的症状极其明显:
刚开始,病人身上会布满黑色斑块,然后开始渗出脓血。随着病情的加重,患者会出现剧烈咳嗽和持续高热,汗如雨下。严重者甚至会出现咯血和腹股沟腺出血,排除血尿和黑色血便,恶臭难闻。从确诊到死亡的平均天数为三天,重症患者甚至可能在发病一天内死亡。
阿维尼翁是法国东南部的一个大贸易城市,位于罗纳河边,交通发达。根据当时教会的粗略统计,疫情期间,该市每天有超过400人死亡(在巴黎,这个数字是每天800人),超过7000间房屋因为人口死亡而空置,一些墓地在6周内接收了超过11000具尸体。当墓地容纳不下数量庞大的尸体时,人们只好将尸体扔进罗纳河内,从而污染了生产生活的水源,形成恶性循环。
类似的情况在伦敦上演:
14世纪初伦敦的城市发展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市政系统的建设远远赶不上城市扩张的速度。
城市里没有公共下水道和垃圾站。城市居民直接把生活垃圾和排泄物倒在街上,动物尸体经常被丢在街上腐烂。10万居民每天行走在恶臭污染和污水之间,河流水源长期被污染,也为病毒的滋生提供了绝佳的温床。
1348年黑死病传入英国,在伦敦迎来大爆发。当泰晤士河几乎被生病的死者的尸体覆盖时,人们不得不在城外挖掘巨大的坟墓来埋葬尸体。由于尸体数量太多,人们不得不将尸体一层一层堆起来,直到接近坑面。
在被称为“花城”的艺术之都佛罗伦萨,有超过4万人死于瘟疫。亲戚把生病的病人扔在大街上,或者草草扔进一个大坑里。“让街上的狗把它们拖出来吃掉。”
第一轮黑死病肆虐了五年,于1351逐渐平息,但这并不意味着疫情的结束:
1361年到1363,1369到1371年,1374到1375,1380到138。黑死病肆虐的半个世纪,欧洲死亡2400多万人,平均寿命减少10年,城市人口死亡率超过50%,劳动力人口减少25%。
城市是病毒的温床,修道院和监狱是另一个重灾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如果一个人被感染,往往意味着全军覆没。在马赛的方济各会女修道院,曾发生过一人感染,全院死亡的案例。这种病毒的毒力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的理解和承受能力。
这种流行病的深远影响在于文明制度的崩溃:
当地行政系统完全失灵,无人能有效防控肆虐的疫情。
无数村庄和农田荒废,道路断而不修,粮食烂在农田里无人耕种,水利设施倒塌,道路和田地泥泞不堪,形成无法通行的区域。
而最可怕的变化,在于人心。面对来势汹汹的黑死病,人们的信任消失了,人们互相排斥,互相攻击防范,躲避自己被感染的亲人。更有甚者,有的人弃家而逃,有的人聚众闹事,反对封建政府和教会。持续的战乱和动荡加剧了疫情,人们的感情因为恐惧而麻木,这就成了教会记载所说的:“丧事无悲者,婚姻无笑。”
面对黑死病,文明的颜色正在一点点变得灰暗。
瘟疫:古老的中世纪医学被重建。商船停靠在热那亚,西蒙博士登上了前往锡耶纳的马车。遭受黑死病蹂躏的热那亚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荣。穿着黑袍、长着鸟嘴的医生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匆匆而过,盖着白床单的尸体随意躺在周围。没有人想接近他们。乌云在天空中低悬,穹顶上酝酿着初夏的雷雨,映得大地一片茫然。
西蒙知道医疗领域正在发生一些变化,医生们正聚集在一起研究应对当前疫情的措施。然而,关于黑死病的预防和治疗措施,各个学派的医生还没有得出统一的结论。
中世纪的医生普遍重视理论而忽视实验和观察,对病理学和流行病学一无所知。黑死病期间,医生们根据旧的知识体系提出了自己的疾病防控思路。医生普遍认为病毒的传播途径是空气,因此首要任务是净化已被鼠疫污染的区域,具体措施是通过烟熏、烘烤等方式驱逐病毒。
此外,盖伦学校的医生建议,“应尽可能避免政治集会,因为它可能会将感染者与未感染者混在一起。”动物的内脏和尸体也应该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处理,吃健康的食物,喝干净、透明和流动的水。也有医生认为人体污垢可以有效组织空气中的病毒,建议人们减少洗澡次数,甚至提倡不洗澡。
虽然这些措施很荒谬,但其中一些措施恰恰符合科学的防控措施。但在对鼠疫几乎不了解的背景下,这些五花八门的防控方法,最终收效甚微。
但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黑死病的反复爆发逐渐改变了停滞已久的医学思想:
早期的医院是由修道院创办的,其功能更多的是隔离麻风病人,而不是治疗。黑死病爆发后,医院的功能开始转变,从单一的隔离功能转变为多种功能,有专门的病房划分,提供单独的床位和定期更换的床单,修建专门的污水管道。人们从黑死病中获得的经验正在逐渐改造古代中世纪医学,我们所熟悉的现代医学体系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型。
随着后人对黑死病病理的不断探索,我们终于能够揭开黑死病的所有秘密。
今天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黑死病就是现在的鼠疫,是由一种叫做鼠疫杆菌的细菌引起的。虽然这种病原体直到19年底才被发现,但距离黑死病时代已经过去了500年。鼠疫可以通过老鼠或跳蚤的叮咬或通过空气传播。
在中世纪的欧洲,城市的快速扩张、成堆的垃圾和密集的人口为瘟疫的传播创造了绝佳的条件。这种鼠疫的全称是腺鼠疫,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跳蚤、蚊子叮咬侵入血液,产生黑斑、脓液、恶臭;更可怕的是第二种,学名肺炎鼠疫。病毒会侵入双肺,引起炎症,引起发热和剧烈咳嗽,并可通过空气传播,传染性极强。
两种类型同时感染的患者死亡率仍然很高。一旦感染,当时的医疗条件往往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在14世纪的欧洲,医生们对黑死病知之甚少,但他们仍然投身于一场又一场与瘟疫的斗争中。因为和病人的密切接触,无数医生倒在了第一线,包括当时很多有威望的权威。
德国、法国和勃艮第的宫廷医生,为教皇克雷芒六世服务的三名内科医生和两名外科医生,以及法国蒙彼利埃的所有医生...由于缺乏记录,很难统计有多少医生在瘟疫期间死亡。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坚持过时的甚至错误的医学理论,但他们的勇气和责任仍然让后人钦佩。
思潮:一场风暴过后,文艺复兴明媚多雨,世界笼罩在厚厚的水幕中。马车在去锡耶纳的路上经过了一支长长的基督徒队伍。他们人数超过一千,在牧师的带领下向罗马进发。他们想为遭受黑死病折磨的人们祈祷,这是教会能做的最后努力。
如今,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教会的腐朽和无能。教会的极端禁欲主义压迫与其自身内部的放荡放纵形成鲜明对比。无数人对上帝的信仰在疫情中破灭,新的思想在人心中悄然酝酿。
民权运动正在欧洲蔓延,甚至在意大利,也出现了对《圣经》的“胆怯而谨慎的批评”。在英国肯特郡,约翰·鲍尔神父向英国人民宣讲人人生而平等,神学的帷幕被严厉地掀开了。无数人从神学压迫下的无知中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是“独立的精神个体”。
黑死病激发了文明的顽强生命力,对文明本身的反省也逐渐成形,并将在未来几十年内很快掀起一场名为“文艺复兴”的波澜壮阔的思潮,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城市建设领域,新的思维不断被提出:
1351年,伦敦首次设立了街道清洁工的职位,这是第一个现代意义上保持城市清洁的公务员职位。政府通过立法统一管理公共卫生事务,普及公共卫生知识。
1361第二轮黑死病期间,意大利成立了常设公共卫生委员会,统一调度和监督防疫期间的医疗活动,控制食品质量和药品生产。在医疗系统领域,随着医生的重要性日益增加,医院的建设和医学理论的建立被提上日程。
虽然上述改革措施在中世纪遇到了许多困难,但现代公共卫生体系的雏形开始逐步确立。
赞美勇气和奋斗的果实。锡耶纳古城就在眼前。从1186开始,这座城市与教皇在佛罗伦萨展开了旷日持久的领土战争,但战争并没有粉碎居民们对这座城市生活的坚持,即使是在黑死病肆虐的情况下。
不远处,一座巨大宏伟的教堂浮现,这就是正在建设中的锡耶纳大教堂。如果完工,它将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但由于黑死病的影响,一半的居民被杀,教堂被迫停工,开工日期遥遥无期。
事实上,直到20世纪,锡耶纳大教堂还没有完全建成。这座不完整的大教堂仿佛是那个灰暗时代的见证者,记录和讲述着那个时代人们的困境,以及他们在困境中无与伦比的勇气。
来的路上,西蒙看了一个和尚的临终记录。这位修士名叫约翰·克莱恩(John Kline),来自爱尔兰基尔肯尼的方济各会,是修道院的唯一幸存者。他详细记录了修道院里发生的一切,人们的挣扎,对生命的渴望,以及那些鲜活生命的凋零。他在最后写道:
“时间冲淡了不该忘记的记忆,后人会忘记。似乎整个世界都落入了魔鬼的手中。我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并为此保存了羊皮纸。如果有幸存者,如果有像亚当这样从瘟疫中解脱出来的人,我会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
西蒙凝视着远处朦胧细雨中破败的锡耶纳大教堂。他知道这将是他自己奋斗的战场。
从伦敦到莫斯科,从挪威到佛罗伦萨,他看到了人类的悲痛和勇气同时涌现,看到了无数人迷茫或热情的目光,看到了旧时代像洪水一样在辽阔的土地上消失,新时代在废墟中慢慢崛起。
在与这场人类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大灾难抗争的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和认知,将会像火炬一样传承下去,直至成为新时代人们抗击病毒的新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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