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国志》之美
即使是专业读者,阅读也不容易。各种形式的媒体过于发达,阅读被挤到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落。或许正因为如此,对书籍的痴迷才兴盛起来。在这种叙述中,阅读成了一种有意义的活动。书不能只是书,它必须承载着重要的文化使命。所以读书不能只是读书,要建立高尚的灵魂。总的来说,这种想法没有太大的错误,但是会给翻书的人带来一些沉重的负担。
读历史书可能更难。专业的研究者自然要学会自如地驱赶史料,普通读者总期望能学到一些控制乱象兴衰的方法。平心而论,这首先有一些目的。历史书的阅读方式应该有很多。交叉核对历史资料,建立历史解释,当然是其中之一。不预设地仔细阅读文本,甚至注入个人生活经验,也是一种选择。
《三国史讲义》是本科通识教育课程的讲义,教学对象是三国史。历史书从来不缺读者,尤其是三国时期的历史。但书名已经明确,这本书的重点不是三国历史,而是三国志,是一种史部正史。绪论中关心《三国演义》作者陈寿的人生历程,谈陈寿的学术渊源和价值取向。作者提醒读者,陈寿经历了两次王朝的灭亡。他不仅见证了政权的更迭,也参与了地理空间上的迁徙。这使得读者把目光从历史事件转向历史书和写历史书的人。理解作者和写作应该是走向一本书的第一步。
这本书有它自己的趣味。这个兴趣不在于评价,而在于理解。第六讲,关于华佗的《无可奈何的臭虫》,讲的是《魏徵季芳传》中的华佗传记。如果说古代神医的领军人物,华佗是很有竞争力的,即使不能成为唯一人选。笔者梳理了传记中华佗处理的所有案件,得到了一个有趣的发现。《华佗传》记载的16例中,只有7例病人得到抢救,其余9例,华佗只能作出判断,不能抢救。在“失败”的情况下,华佗只告诉病人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这种治愈率似乎有“神医”的负面名声,如果不抢救,似乎违反了现代医学的‘规范’。华佗神医的名号从何而来?作者的回答是:对于古人来说,医生的权威在于能够做出正确的诊断。
对于这个回答,作者还举了《左传》慢判金龚景“绝症”的例子作为呼应。晋景公梦见了赵祖先化身的幽灵。当他醒来时,他非常可疑。首先,他请桑田女巫来判断吉凶。桑田女巫正确地预言了龚景的梦,并预言他不会活着品尝新的礼物。不久,龚景得了重病,秦国的名医被请来治病。在医疗到来之前,龚景曾梦见自己的病变成了两个孩子,藏在药膏里,药到病除。医延的判断和梦里一致,景公侯给他医延,送他走。最后,正如桑田吴所说,龚景没有活到品尝新麦的时候,但他在死前杀死了桑田吴。《左传》的双线叙事有意思。医生和巫师交替出现,预言相似,经历却不同。医生的形象和女巫不同,他的判断更值得尊重。华佗和易慢的故事反映了古人对医生的认知——“神医”的“灵”不一定是妙手回春,而是生死攸关。换句话说,在古人的理解中,名医优于普通医生,在于他更懂疾病和生命,能预知生命的极限。这种解读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但很少有人发现。仔细想想,这种心理似乎还在我们身边挥之不去。
华佗的例子是明线,书中也有暗线等待读者去发现。
第二讲“我会及时整理”讲的是曹丕。描写曹丕被封为太子的过程,不能不触及他继位后对兄弟们的态度。再往深了说,就是曹魏对待宗室的策略和历史背景。在这里,作者并没有一直追到论点的源头,而是让谈话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作者重新打开话题,提到了在《裴注》中引用的曹丕在《舒威》中对中国皇帝的赞美。当时很多人认为,面对汉初郡国不同制度的困局,贾谊对国家大势的判断超过了文帝。而曹丕却认为贾谊对国家政策的规划是高明的,但不能与有圣贤之风的中国皇帝相提并论。他称赞孝文帝是“大人”,并特别指出,当年吴王刘弼惹他生气,不来朝见,文帝很宽容,给了他几根棍子,免他朝圣。曹丕认为正是这种处理方式使世界免于战争。
回到这节课的开头。作者在开篇指出流传于流言蜚语中难以避免的曹丕与曹植的兄弟之争。曹丕和曹植的兄弟关系只是这次谈话的亮点。曹丕处理宗室关系的方式和对汉文帝的重视,是贯穿这段话的潜台词。对文帝和贾谊的褒贬中是否有曹丕的政治理想,有待读者查阅史书,继续探究。
作为本科通识教育的讲义,本书的重点是展开三国历史的画卷。书的叙事节奏轻松,材料和研究穿插其中,没有刻板感。虽然选取的章节有限,但作者还是尽力把三国历史上的一些重要人物带了过来。如舒威《明帝纪》第三讲,贞皇后和曹植的故事穿插其中,结构巧妙,线索绵软。整本书讲的既不轻浮也不太严肃。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三国志》章节选编有十讲。除了皇帝的传记,还有两本皇后的传记,一本选自季芳,一本关于乌桓,一本关于日本人。这种选择方式不仅是“政治正确”地将女性和周边政权纳入叙事,也是视角的转换和知识背景的体现。换句话说,就是在尝试读三国历史,用不同于以往的方式讲述三国历史。通识课做这样的选读,想得很周到。
和读者一起看书也可以是一种呈现方式。在这本书里,作者不轻易给读者下结论,只是和读者一起读三国历史,一起理解陈寿写的历史。有了作者的引导,读者才有可能超越演义及其预设的价值观,重新发现三国历史的存在。最后还是回去看了史书,看了自己的三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