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家衰落的原因与过程
但是,我们能不能进一步问:作者是用什么样的思想来批判的?在我看来,简单的辩证思维!
《红楼梦》对封建社会、封建礼教、人性等进行了揭露和批判。不是简单的否定,也不是基于“公民思想”或萌芽中的资本主义思想等。从生命哲学和哲学的角度,从事物自身发展的辩证法的角度对其进行批判和揭露。以此展现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思想内涵。给人不一样的启示。其批判的深刻性和被人们认可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一些哲学理论著作。中国古代朴素辩证法思想是对中国古代社会生产生活和阶级斗争中自然社会现象的理性认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作者所描述和揭示的贾府由衰而死的历史过程,充满了朴素的辩证哲学思想。作者通过对贾府内外矛盾的艺术描写,揭示了贾府的衰亡是历史的必然。“物强而老”(《老子》第五十五章)和“福乐长存而不存”(《老子》第十章),讲的是当事物发展到一定程度(强)时,必然向相反(老)的方向转化的规律。这是中国古代哲学中一个重要而朴素的辩证思想。与曹雪芹同时期的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的辩证法相比,包含着朴素的唯物主义成分。《红楼梦》中描写的贾府衰落过程,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这种朴素辩证法的推演。《红楼梦》开篇冷子兴在《郭蓉赋》中的第二次发言,冷子兴对贾雨村说贾府的表面是“瑰丽润泽”的。
“亏你是书生,原来不通!古人云:‘百步虫不僵而死。’虽然人没有上一年那么红火,但天气和普通的官宅也不一样。如今齿数增多,物华天宝,主仆上下,富贵之人一样多,没有策划者;它排场的日常开销都省不下来。现在虽然外面的货架不怎么下了,但是内袋也上了。这还是小事。更何况是大事:谁知道这个家的子子孙孙一代不如一代!”(第26-27页)
冷子兴很懂辩证法!他对贾府的评价表明,他能“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贾府“空盛”的现象看到必然的衰落趋势。这是一个重要的辩证原则。许多《红楼梦》研究者和读者都引用了冷子兴的这段话,只把它作为作者介绍贾府和认识贾加的依据,而没有注意到它的哲学意义。其实作者曹雪芹在这个故事的开头就让冷子兴讲了这段话。它的意图是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充满朴素辩证法的哲学世界和艺术世界。从小说的意境来看,作者这样写是很自然的,属于小说马上要描写的对象贾府。他先做一个提纲式的介绍,让读者沿着作者的写作思路轻松自然地阅读,但同时作者这样写也是为了把读者引入一个需要思考的哲学世界。然后,作者写了贾家族的兴衰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把“花配锦,火烹油”的盛况写在表面。这种“盛况”其实是一种“虚盛”,是一种表面现象,是盛与衰过程中的“反弹”。为了突出这一点,作者特意安排了一个饱经风霜的刘姥姥,一个与贾府有着“豆芥菜”的小家庭,来“走进府”,从她的眼中看到贾府的“大”与“繁华”。接着,又把几个隆重而繁华的场面一一细述:从死后的大丧,贾出省,到除夕的祠堂祭祀,元宵节的酒席等等。从多角度、多层次生动地描绘了贾出场时的无限繁华和风光。作者非常善于将哲学思辨融入艺术形象塑造和故事叙述之中。按照“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原则,这些描写反映了贾家的深层次问题:向皇室勒索;有王公贵族的威胁;有财务上的窘迫,缺钱;有内部派系争斗;有各种“无良儿童”的“无良”行为;有奴隶公开或隐蔽的反抗和反对......正如开头刘姥姥和凤姐的谈话所透露的:
”——冯笑着说道...虽然外面看起来凶神恶煞,气势磅礴,但不知道有很多难的地方,人们未必相信……”
刘姥姥...说,“嗯,我知道这很难。但俗话说‘瘦骆驼比马大’,有了他,你的毛比我们的腰还粗!”(第105页)
一个高雅,一个低俗,但都讲的是同一个朴素的辩证思想。为了加强读者的哲学思考,作者还给凤姐写了一段秦可卿的梦,说了一句很惊人的话:
“俗话说‘月满必亏,水满必溢’,又说‘爬得高,摔得重’。如今,我们家已经兴旺了一百年。如果有一天欢乐无比悲伤,如果‘树倒猢狲散’这句话得到了回答,那岂不是一辈子的诗书世家!”听到这里,峰充满了敬畏和敬畏。“真让人担心,但是我们怎么能永远安全呢?”秦冷笑道,“阿姨真笨。再苦,荣辱自古有之,人力资源可保。”(第174页)
面对贾家不可避免的衰落,为凤姐做了一个打算:在祖籍附近多买些土地和房子,在这里建家塾,因为按照清朝的法律,将来即使犯了盗窃财物的罪,在这里也是例外。作为子孙后代的退路。之后,她再次强调:
“依我看.....如果你认为你的眼睛今天充满了光彩,而你不去想后天,这将不是一个长期的战略...一时之喜,不忘‘生日终有尽头’这句话。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早点担心,你会后悔的...(第175页)
从整体上看,秦可卿的解梦思想仍然是《老子》中“强物致老”、“强木致折”的朴素辩证思想。她对贾家丧事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老子“知其男,守其女”(二十八条)的辩证思维方法。有人认为有一种唯心主义的轮回观念,缺乏全面的分析(详见下面的分析)。
贾府衰落的第二阶段,以“探春理家”为标志。探春理家,是贾家由盛而衰到一个“白地真干净”过程中的“老生常谈”。“聪明有志气,生于末世,略胜冯”的很有能力,但她的“新政”和“改革”并不能解决贾府内外的内在矛盾。她的“兴利除弊”既没有克服贾家的“经济危机”,也没有改变贾家主子们奢侈、腐败、邪恶的生活习惯。反而造成了一些新的矛盾和问题。在她执政期间,“贾二姐暗恋尤二姐”、“酸凤姐在宁国府大闹”等丑闻接连发生,让荣宁府和荣宁府都为之疯狂。最后引发了抄拾大观园的闹剧。探春“行政”和“改革”的失败,让人感觉到贾家的衰败必然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红楼梦》的后四十回是高鹗的续作。不仅在很多地方违背了曹雪芹的本意,而且在很多方面歪曲、篡改、误导了前八十回。因此,它超出了我们的讨论范围。按照曹雪芹的本意,贾府衰落的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的结局,是抄的,“家亡人散”,“地如此清净。”但仅从前八十回就基本看到了朴素的辩证思想是如何贯穿贾府衰亡的。
曹雪芹的价值在于,他用朴素的辩证法描绘了《红楼梦》中贾府的衰败,同时又以朴素的辩证法为刨子,用他的笔生动地描绘和分析了贾府衰败的原因。贾府的衰败有内因和外因,有远因和近因,有直接原因和间接原因,有一般原因和总结果,有具体原因和具体结果。因果关系是相互关联、互为因果的。有时平行发展,有时交错发展,就像生命本身一样,多姿多彩,光彩夺目。贾府的衰落是当时封建社会末期各种矛盾的必然结果。它是不依赖于人的主观意志的。正如凤姐在贾家遭难时所哀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海湾却绕不过去。”曹雪芹是生活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的。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理论,但他朴素的辩证思想,使他不经意地、客观地描述了作为封建贵族的贾家内外交织的各种矛盾。对外,有皇族与贵族的矛盾,有贾家与小地主、小农民的矛盾,有贵族之间的矛盾;对内,有祖父母、父子、母女、叔伯、婆媳、妯娌、夫妻、兄弟、叔侄、主仆等等之间的矛盾。后来的读者,在这些真实的描写中,欣赏到了它们的艺术美和哲理美,同时也看到了当时“人吃人”的真实生活画面。这是《红楼梦》这部巨著空前深刻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红楼梦》的精髓所在。
毛泽东同志说:“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在事物之外,而在事物之内,并且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任何事物内部都有这种矛盾,引起事物的运动和发展。”(注2)曹雪芹反映了贾府在这些内外矛盾的影响下,正一步步走向衰落。他没有把这些矛盾并列起来写,而是突出了贾家的内部矛盾,以及这些矛盾在贾家衰落中的作用。正是贾府内部的矛盾和斗争,最终导致了贾府的最终崩溃。关于这个问题,笔者用贾府小姐探春之口“画龙点睛”地总结了一下。第七十四回,她抄大观园的时候,生气地说:
“你别闹了,自然连你也有份!你今天早起也没说甄家,不过你家家产不错,今天真的抄了。我们正在逐渐到来。可见,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如果从外面杀,一时半会是杀不死的。这就是古人曾经说过的‘百足虫不僵而死’。必须从家里自杀,才能彻底被打败!1055页)
“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一家人。我们不像黑眼鸡。我巴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第1066页)
这句话多么深刻啊!这和毛泽东同志关于事物的发展在于内部矛盾的论述是多么接近和相似啊。探春有政治家的头脑!辩证思维!当然,探春的这个思想其实是曹雪芹思想的反映!曹雪芹是从封建贵族家庭的斗争中“翻筋斗”出来的,所以他对此有着深刻而丰富的体验和认识。这种体验和领悟,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所见即真,所知即深”。封建贵族家庭内部,争权夺利,鸡争鹅斗。“它们不像黑眼鸡吗?”我希望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各种矛盾生动再现,达到无与伦比的真实和深刻,成为中国小说描写各种矛盾的高峰。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生动地描述和揭示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贵族家庭的巨大变化过程,深刻地揭示了这一衰落过程的规律性。贾府兴衰的历史过程和结局,给人们的可贵启示是,贾加家族的衰亡,不是那个人偶然的过失和罪恶,也不是那个人的无能,更不是某个孤立的、偶然的事件造成的。而是沿着不可抗拒的客观规律。本文自始至终阐述了人生哲学,即“鸿门宴必有尽头”、“千里建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而这三者是和谐的,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读者在一个充满哲学思想的艺术世界里感受沧桑。
这里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和关注的是,曹雪芹生活在清代的“康乾盛世”。在这样一个“盛世”写出这样一本书,实属不易。《红楼梦》其实是封建社会末期的“盛世危言”。我们现在的人,以我们正确的观点和历史知识来看待200多年前的“形势”,很清楚当时的社会是封建社会末期。但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曹雪芹生活的时代,就是所谓的“盛世”。很多人还陶醉在“盛世不必耕织”(这是黛玉在元妃娘家时写给宝玉的诗,可视为其思想的反映,不代表作者思想)。秦雪能看到康干盛世社会的腐败堕落,感受到危机,预见到不可避免的命运。《红楼梦》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四大家族的覆灭过程,深刻揭示了其“强者生老”、“富贵室不可留”的深刻哲理。那可不容易。没有政治家的胸怀,没有哲学家的眼光,没有对社会和人生的深刻理解,写不出来。《红楼梦》虽然写的是一个家庭,但作品反映的是整个清代社会。贾府的衰落是清朝衰落的缩影。作品中所写的贾府“空繁荣”和“外架子虽不怎么倒,内袋上来了”的局面,也是当时清代“康乾史圣”社会的本质写照。描述和揭露是多么深刻和正确啊!这些足以警示当下,警示后人。后来,清史的发展充分证实了曹雪芹的先见之明。曹雪芹不仅是伟大的文学家和哲学家,也是伟大的预言家!——预见了清朝兴盛和必然衰落的命运。这是现实主义写作方法的胜利,也是曹雪芹用朴素的辩证思想认识社会和文学创作的胜利!可惜当时清朝的统治者和很多读者、研究者都不理解,把它当成一般的爱情小说。我为我的哥哥和妹妹林流了很多眼泪。其实这些人都把“荒唐话”“假村话”当回事。“真印石”不仅是“隐藏的真理”,而且是“隐藏的真理(思想)”。是“盛世危言”的哲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