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人缺乏诚信?历史上缺乏契约精神。
日前,一项针对上海市民的调查显示,90.2%的人认为诚实守信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诚信的缺失。作为对诚实守信的约束,中国社会实际上缺乏的是契约精神,而这恰恰是中国人不诚实的主要原因。小农经济缺乏交换,有交换契约精神才能存在。它应该诞生在商品贸易发达的社会,比如像古希腊这样海上贸易成熟的国家。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需要一个契约来和他们交换,有了契约才能守得住。中国一直是农业社会,自给自足,商品交易贫乏。小农经济的传统生产方式是社会诚信缺失现象的经济根源。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所体现的人与自然的博弈不同于社会化分工所体现的人与人的博弈,前者更有助于促进博弈主体的机会主义意识。当然,小农经济是有家庭内部分工的,所以小农经济造成的诚信更多的是家庭诚信,而不是社会诚信。少和不知道对方根底和根的“外星人”接触,不用借助合同避免上当受骗。中国的传统社会是农业社会,人们的迁徙导致了以家族、宗族、宗族为特征的生活方式的形成。这种生活方式最重要的特征之一是人口的不流动性。即使有人口流动,中国人也不倾向于自己突破世界,而是成群结队,举家搬迁到一个地方。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用来避免欺诈的合同似乎有点多余。简单来说,一家人的生活不会骗我,我也会骗你。危机只发生在家门外,自然不需要订立合同。众所周知,人要出轨,就必须飞走,否则,就无法面对,也无法轻易屈服。但是,逃跑去做一些不诚实的事情,在农业社会里真的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不利因素或者付出太高的成本。中国有句谚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诚信和长久、固定的关系说得非常清楚。可见,契约精神取决于社会是如何形成的。很少有不认识的时候,自然不需要合同。极端世俗的生活态度导致合同只是一个工具。美籍华裔历史学家孙隆基认为,中国人没有世俗生活之外的“超然意识”,缺乏“终极关怀”,导致他们对“只是吃一口饭”的生活持极端世俗的态度。子曰:“不知生,焉知死?”这种彻底的“现实主义”导致了这样一个事实:在长期饥饿甚至不稳定的情况下,契约和可信赖性自然让位于生存。另一方面,契约的存在只是为“安身立命”服务的,是工具而非精神,可以弃之不用。这在“船员就算饿死也不会搬货”的西方简直不可想象。契约的本质在于平等,但在封建社会,人与国家不平等,他人生而平等,理应享有同等权利。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应该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这是契约精神的重要元素。这种平等也表现在个人与政府的关系上。根据西方契约理论,造物主赋予每个人某些不可剥夺的权利,为了保护这些权利,人类开始建立政府。因此,政府与社会成员之间的契约关系是典型的平等关系。但在中国封建社会,缺乏让皇权与人民订立契约的思想和实际行动。人民和皇权之间的关系是由一种伦理规范的,而不是一种契约。契约关系的本质是权益平等,传统的君臣父伦理是反平等的,契约社会的平等基础不存在。国家用“礼”来规范人民,而不是制定平等的契约。古代社会用来调节人与国家关系的方式是一种自上而下、垂直而稳定的“礼”制度文化。“礼”其实就是“臣服与驯服”,“礼仪之邦”翻译过来就是“顺从之邦”,是驯服的政治,是一个自上而下的治理过程。古代社会也是一个驯服被动的社会,充满等级观念,没有平等感。远在周朝,礼是没有出路的,“礼”取代了法律的功能,具有强制性和约束力。儒家强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也就是说,人的视、听、言、行都受“礼”的约束,只有适合“礼”的才能做,不适合“礼”的不能做。“礼”具有约束人的行为的功能。显然,这样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与西方社会的平等观念大相径庭。契约文明的基础在于平等,等级社会不可能产生契约文明。人治导致随机性,随机性导致机会主义。孔子说,“有诚信,人不敢无情”,但几千年的政治实践恰恰说明,“信”是中国最难得的美德。社会认同心理是生物学的相同特征,在动物界被称为“头羊效应”。中国古代封建国家在自身运行过程中,在处理民官关系时,率先打破规则,系统地打破契约。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传统官僚集权体制是滋生社会诚信缺失的政治土壤。人治导致随意性,随意性导致机会主义泛滥,必然导致社会诚信缺失。田忌赛马是典型的破约破规的田忌赛马。甚至有人说,这个故事显示了“孙膑细致的观察能力和操作能力”,揭示了“如何利用好自己的长处来处理对手的短处,从而在竞争中取胜”。但实际上,田忌(孙膑饰)是通过伪造和破坏规则和契约取胜的——用劣马当一等马,用一等马当二等马,用二等马当二等马在齐威王比赛,违反了两人约定的一等马对一等马的规则,“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田忌(孙膑)的胜利是以毁掉诚信、准则、公平这些基本信仰为代价的,其行为应该说是极其恶劣的。这从一个角度说明古代官场普遍缺乏规则契约意识和对虚假行为的识别,正如严复所说:“中国式之弊,尽在不言中。始于伪造,终于无耻。“诸葛亮违背吴蜀之约,私自从南郡取古经典文献,到处毁约不守信用,诸葛亮只是其中之一:诸葛亮的“计谋”大多含有毁约的成分。比如诸葛亮常说的联吴抗曹,但这种策略最终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诸葛亮对别人的不诚实。赤壁之战后,周瑜亲自拜访刘备,问他会不会火攻南郡。刘备按照诸葛亮的指示说:“听说巡抚要取南郡,所以来帮忙。如果州长不接受,他会接受的。”周瑜倒也爽快。他当着鲁肃和诸葛亮的面,以刘备为证据做了一个声明:如果周不取南郡,刘备可以随意取。然后周瑜和南郡太守曹仁之间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周瑜伤亡惨重,被毒箭射中。不出所料,刘备和诸葛亮食言了。他们利用周瑜和曹仁的激战,拿下了周瑜一直想图谋的两座城市。周瑜怒叫一声,金疮迸裂。这就是《三国演义》中描述的“孔明在周公谨”的故事。国家在封建社会的“不守信用”导致了上述例子在古代社会的出现。封建国家失信违约,有向上的作用。中国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社会文化心态是建立在官场之上的。所以,中国人的社会行为标准没有对错,而是“官本位”,正如白阳在《丑陋的中国》中指出的那样。根据“破窗理论”,只要一个人或一件事能违反这个“契约”,所有的人或事都能违反这个契约。封建国家不守信用的直接后果就是大多数人没有道德底线,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为所欲为。英国著名法律史学家梅因说:“迄今为止,一切社会进步运动都是从身份到契约的运动”。西方文明发展史可以说是一部契约发展史。创造辉煌政治或商业文明的国家,都是契约精神的典范。其实中国的历史传统中有很多契约因素,但离契约文明还很远。恰恰是以契约为基础的市场经济的到来凸显了契约缺失的传统,诚信危机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