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文学看历史

如果定义钱钟书的社会地位,第一个应该是研究古代文学的学者,无论是在他写《围城》之前还是之后。

不同的是,在写《围城》之前,他几乎是“默默无闻”(在这种情况下,他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而《围城》之后,钱钟书几乎是妇孺皆知。

于是,在大众眼中,他的学者身份逐渐被小说家的第二身份所取代,他的“业余”爱好给了他“主业”所不能给的一切:名声、骄傲和财富。

同样是钱钟书、管嘴扁和鲁的作品,出现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动静,只是虚弱地躺在少数人的书架上,不管能不能赢得所有人的心。

这并不奇怪。通俗文学就这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笼罩着周围的人。有时候生活和文学的界限分不清,真假的判断和理性有着不一样的移动标准。

三国时期的历史经验也是如此。它一直存在。作为一个事件,曾经历历在目,最后却像所有的历史一样以无声的方式沉淀下来,直到被一些喜欢纠结过去的人挖掘、书写、展示。

陈寿是那种喜欢纠结过去的人。他试图从历史的尘埃中唤醒这群英雄,可惜这些英雄只存在于《三国演义》和少数书架上。英雄如果不活在人们心中,就是沉默的英雄。

直到大量《三国演义》的出现,并最终促成了罗贯中《三国演义》的诞生,这些几百年前的英雄们才突然活跃在现实世界中,面目清晰,个性鲜明,然后战马嘶鸣,杀声再起。

所以才会有“全村听说蔡中郎”的盛况。在这个“听”的过程中,真实的苦难和烦恼似乎在渐渐远离,农民关注的焦点第一次超越了真实的自己。

这再次证明了文学的穿透力是极其强大的,它的辐射超越了阶级、知识、性别、年龄,每个人的情感都在这里被听到。

其实证明文学力量的不止这些。对于那些接受过文学启蒙的孩子来说,他的整个世界可以说是由文学构建的。

比如白帝城不在重庆,杜甫的诗里,汨罗江不在岳阳,屈原的诗里,安徒生的童话里有丹麦,鼹鼠的故事里有捷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有鬼狐活跃。即使是飞逝的时光,变幻的季节,也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而是通过朗朗上口的语句潜伏在我们的想象中。

我们的世界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文学功能的痕迹。

文学对与他亲近的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我们不能忽视它的另一种能力,即改造历史的能力,尤其是在文学已经与历史结缘之后。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引起了大众对三国历史的关注和兴趣,但人们真正关注的,绝不是三国的“历史”,也不是《三国演义》中的“历史”,而只是《三国演义》中描绘的“历史”。

以曹操为例,作为书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三绝”之一,所谓“汉奸”曹操也,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文学变革和重塑历史的巨大力量。

文学的魅力在于打动人心,手段之一就是塑造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达到它的极限显然是“绝对的”:“奸诈的”、“正直的”、“知性的”。

既然叫“独一无二”,那就需要净化的努力,而净化必然要消除一些不能称为“独一无二”的因素,所以历史演义就是在做用一把虚构的剪刀剪历史的生意。

我们甚至不能仅仅通过比较《三国志》和《三国演义》中的两个曹操就相信前者是后者的母亲。

三国历史不是真正的三国历史。其中曹操也是陈寿之笔呈现给我们的,从史料来源来说是二手的。第一手的曹曹参只有通过曹操的笔才能真实地呈现出来。

而陈寿为袁绍哭、迎月姬的记录,马上放下书,注《孙子》,写孙子兵法,等等,已经大大溢出了“奸”的范围。

如果我们真心想要更真实的历史,而不是为了娱乐,那么我们不妨去读一读曹操留下的第一手资料,试着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用自己的理解去看曹操。

《短歌行》中的“对酒唱戏”一章,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求贤若渴、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丝毫不逊于周公。他对生命的执着和《虽归寿》一章所表达的对死亡的悲伤,与倚门叹息的孔子有什么区别?郝对人民的关怀,比杜甫早了几百年。“让县知其意”并不掩饰自己的政治野心和理想,显示了自己的坦诚和真诚。

这些被文学删除的“杂质”,都是我们亲身接触过的真实的曹操,与罗贯中想呈现给我们的猥琐、奸诈、冷漠、傲慢的曹操完全不同。

至于诸葛亮这位智者,恐怕在我们耐心地读完《前前后后》之后,你会得到这样的印象:他远不是一个在政治外交上只能用“智慧”操作的投机政客,而是一个对人宽厚、对刘禅充满期待和忧虑的忠诚长者。

至于《三国演义》中被炒作为诸葛亮主要功绩的赤壁之战,其创作成就应该属于鲁肃,关羽并没有上演“温酒斩华雄”的精彩戏码。

总之,所有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在罗贯中手里都变成了零件,在他的思想意志的支配下重新组合,于是诞生了一部名为《三国志》的新“历史”,它很快就把各种军事力量引向了人们的内心。

经过这样的询问,你可能会从梦中惊醒,惊叹自己差点上了罗贯中的当,被他欺骗了这么久这么深。

但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罗贯中,有多少人会对三国感兴趣?罗贯中写三国演义的心理,孔子已经替他说了:“知我者春秋,怨我者春秋”,功过由人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