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文明的发展在哪些方面体现了罗马文明的规律性?
任何文明都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对这个庞大的系统进行评价和论证显然超出了我的能力。但是,本着求知和探索的精神,笔者发现,在人们长期探索文明,尤其是古代文明的过程中,有一个文明的重要性长期被忽视了,这就是古罗马文明。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不仅涉及到我们对罗马文明的重新认识,也有助于我们更清晰地了解西方文明的发展轨迹。更重要的是,它涉及到我们对西方文明固有特征的重新审视。关于西方文明的特点,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作者认为,西方文明的特征主要体现在其两个要素上,即制度文明和社会伦理文明。这两个要素是对立统一的。它们形成于罗马文明时代,贯穿于西方文明,形成了西方社会的二元文化和政治结构。这种二元结构是西方文明区别于东方文明的显著特征。长期以来,无论是在西方人还是东方人的理解中,罗马文明都被掩盖在希腊文明的光芒中。尤其是在“希腊是你说了算”的时代,罗马文明成了希腊文明的翻版。诚然,希腊文明不仅为西方文明,也为整个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通过对罗马文明的重新审视,我们发现,与希腊文明相比,罗马文明更厚重,更成熟。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将人类历史分为四个时期,即童年、青年、成熟和老年,其中青年和成熟分别代表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虽然黑格尔的历史划分反映了一种赤裸裸的欧洲中心主义的文明观,但他对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的定位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在我看来,罗马文明之所以比希腊文明厚重、成熟,在于西方文明的上述两个要素在罗马文明中已经开始形成,并最终决定了西方文明未来的发展趋势。在西方文明发展的长链中,罗马文明比希腊文明具有更深远的历史意义,是古代文明体系中最有价值的文明形态。总之,罗马文明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罗马政治制度为后世提供了最有价值的宪政形式。
* * *和政体都是罗马人独创的。英语单词“republic”来源于拉丁语respublica,意思是“公众的事业”。罗马著名政治家、思想家西塞罗曾这样定义罗马的* * *和政体。他说:“* * *共和国属于人民大众,不以任何方式聚集的人的集合就是同一个人民体,同一个人民体就是不仅在利益上相同,而且在法律认识上相同的人。罗马的* * *和政体是一种历史进步,它是一种“混合”政体,是混合和制衡前三种传统政体的产物。在罗马共和国之前,有三种政体,即君主政体、贵族政体和民主政体。西塞罗认为,三种政府形式都有其缺点:在君主政体中,公民不享有政治权利,不参与公共决策,因此不能享有实际的政治权利。在贵族制度中,人们缺乏真正的、确定的自由,尤其是当他们无权自由选择地方行政长官,没有人能保护他们免受贵族的虐待时。在民主制度下,政治权利的平等本身就是不正确的,因为它不尊重人的尊严,不允许人们享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应有的荣誉或权力水平。在西塞罗看来,罗马的* * *和谐制度是对这三种政体的扬弃。具体来说,就是以罗马执政官为代表的君主制、以参议院议会为代表的贵族制和以民众议会和平民护民官为代表的民主制的奇妙结合。关于罗马的* * *和政体,学者们众说纷纭。公元前2世纪中叶的希腊历史学家波利比乌斯(Polibius)认为,这种“混合制度”中权力的“分享”足以维持稳定,因为在政府的三个部分中,没有一个部门有足够的能力垄断权力,每个部分都依赖于另外两个部分来履行各自的职能。但也有历史学家认为,这种对罗马* * *和政权的评价,与罗马的政治现实相去甚远。在罗马的现实政治生活中,实行的是一种以贵族为主体的* * *和制度。”因为虽然名义上主权属于各个议会的人,但由于各种经济、政治、军事、宗教因素,人们会听‘更好的人’,也就是贵族领袖的话。这些,无论是“三权分立”式的* * *制度,还是贵族式的* * *制度,有一点是肯定的。罗马的* * *政治制度树立了一个先例和原则:政治或政府的内部权力必须得到制衡。从历史演变过程来看,罗马* * *和谐制度经历了从贵族独享权力到贵族与平民分享权力的过程,是通过平民与贵族的长期斗争实现的。自平民护民官制度建立以来,罗马政治生活中的制衡原则就已经确立。论坛报是罗马政治的伟大发明,是罗马政治制度的显著特征。护民官虽然没有行政权,但可以制衡贵族的权力。罗马法赋予护民官两种特权:对贵族议会决议的“否决权”和护民官的“人身保护权”。护民官的设立和护民官的权力是罗马平民和贵族相互妥协的结果,这本身就体现了社会政治权力的制衡精神。此后,从平民担任执政官到平民会议的决议成为法律,平民的权力进一步增加,权力制衡原则进一步确立。这一由罗马首创的均势原则,成为未来西方政治发展的普遍原则,其意义和价值不可估量。在日益追求民主生活的西方社会,为什么没有选择雅典式的民主政治制度,而是广泛借鉴罗马政治制度的源头?根本原因在于,在西方政治文化实践中,以权力制衡为基础的* * *和谐体系是迄今为止最具活力的政治体系。在当今西方政治体制中,无论是君主立宪国家还是* * *国家,权力制衡原则都是其政治发展的第一要义和灵魂。中国著名经济学家杨小凯最近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观点。在考察了资本主义的历史和现状之后,杨小凯得出了资本主义不等于经济成功的结论。杨小凯认为,作为资本主义国家,为什么有些经济发达,有些经济落后?主要是有没有一个合适的政治法律体系。以18世纪英法的发展为例,杨小凯认为当时英法最根本的区别是制度差距。1688之后,英国实行的是宪政制度,也就是* * *制度,英国的成功就是因为这个* * *制度。因为“只有有了这个制度,掌权者的机会主义才能受到限制。只有抑制政府的机会主义,经济才能发展。这是英国发展的一个根本原因。”杨小凯“坏资本主义”失败的关键在于这些国家没有实现权力平衡,从而导致政府腐败和机会主义。罗马人民创立的和谐制度,和他们创立的法律制度一样,对西方文明乃至整个人类文明都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其历史价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明显。著名的罗马法历史学家路易吉?LuigiLabruna教授总结了罗马的* * *和制度。他说:“这种宪政制度的力量和独创性在于,它不是政治思想的抽象创造,它不是一个人或一代人的创造性成就,而是在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由大量的人提出、创造和经历的宪政制度。”然而,就像罗马文明早已被希腊文明的光芒所掩盖一样,罗马原有的* * *和政治制度的价值,在其法制的巨大光环下,并没有被世人发现或重视。这是我们需要重新理解罗马文明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二,罗马法律制度奠定了西方法律文明的基础。
如果说和谐制度是罗马人民的伟大发明,那么法律制度可以说是罗马人民创造的奇迹。有学者指出:“在几乎所有其他智力创造领域,罗马人都是希腊人的虔诚学生,但他们是法律的老师。在他们手中,法律第一次完全成为科学的主题。他们从细分的规则中提取原则作为法律原材料,并精心构建成一个体系。”罗马法律体系一般称为罗马法,涵盖了古罗马奴隶制国家整个历史发展时期的所有法律制度,是古代世界最完备的法律体系。在罗马文明的发展中,法律占据着首要地位,就像20世纪欧洲最伟大的罗马法学家朱塞佩一样。朱塞佩格罗索指出:“法律是罗马人民天才的最高体现”[5]( P.1)。罗马法是一个庞大的体系。从广义上讲,罗马法分为公法和私法,即公法体系和私法体系。因为罗马法的价值和高度发展主要体现在私法领域,所以狭义的罗马法是指罗马私法。高度发达的罗马私法恰恰是罗马法的先进性。世界各国古代法律都是重刑轻民,民事问题纳入刑事法规。只有罗马使民事问题独立于刑事问题,使私法独立于公法,从而导致了法律第一次分为公法和私法。罗马私法的发展,除了当时罗马社会简单商品经济的高度发展,更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罗马政治家和罗马公民把私权看得高于公权。这也反映了当时罗马社会的一种普世价值。因为罗马法的形成过程也是罗马全体公民参与创造的过程。罗马法的神奇之处不仅在于它创造了奴隶制时代最优秀、最完备的法律制度,还在于它为后来的资本主义欧洲提供了现成的法律形式。17、18世纪欧洲国家建立资本主义制度时,资本主义社会就有了建立统一法制的要求。然而,欧洲的思想家和法学家惊讶地发现,他们所寻求的统一市场的规则已经在罗马法中提供了现成的形式。因为罗马人创造的法律体系“给了几乎整个欧洲一个* * *法律概念的宝库和* * *法律思想的语法,并在千变万化但不可低估的范围内提供了许多* * *相同的法律规则。”关于罗马法的历史地位,近代以来许多西方思想家都有论述,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们认为,罗马法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最完备的法律形式”,是“商品生产社会中第一部世界性的法律”,“甚至所有后来的法律都不能对它作出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西方文明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法律文明。这是资本主义制度建立以来西方社会稳定和发展的坚实基础。西方法律文明的起源和基石是古罗马人创造的法律制度。现代西方有两大法系,即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都深受罗马法的影响。大陆法系是以罗马法的理念和原则为基础,适应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需要,以罗马法提供的现成法律形式为基础,以成文法为主要标志的法律制度。英美法系起源于英国,以日耳曼法的概念原则为基础,根据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发展的需要,参照罗马法,特别是契约原则、债权原则和继承制度,重新解释和改造,以判例法为主要标志。这两大法系构成了现代西方法律文明的基础。由此可以想象两千多年前的罗马文明对现代西方文明的贡献有多大。在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社会中,法律文明的作用越来越重要。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离不开法制。从这个意义上说,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尤其是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今天,中国终于明白了这个真谛。然而,在这一历史探索的过程中,我们也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不言而喻,罗马法律制度对西方文明的奠基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这个作用也反映了罗马文明的历史重要性。作为一种先存的法律制度,罗马人为什么会创造出如此高度发达的文明?这也是我们需要重新理解和重新分析罗马文明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三,基督教文明为西方文明的发展奠定了方向。
基督教是公元一世纪罗马帝国兴起的新宗教。它是一种新的宗教,因为与传统的罗马多神教不同,基督教是一种一神教,视上帝为唯一的信仰。基督教的形成不仅是与传统的“希腊希腊”文化融合的过程,也是与罗马文化融合的过程。正是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基督教完成了自身文明基础的建构。基督教脱胎于希伯来文明中的犹太教,但在罗马帝国的传播过程中,又不断受到希腊罗马文化的改造,最终完全脱离了犹太教的影响,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宗教。经过保罗学派的改造,原始基督教的教义摆脱了犹太文化的局限性和排他性,开始形成适应所有民族和文化背景的教义,从而导致基督教真正成为世界性宗教。此后,通过拉丁教父们的努力,基督教不断丰富和完善自己的教义和思想体系,最终奠定了决定未来西方文明发展方向的基督教文明基础。在与罗马文化融合的过程中,基督教经历了从与罗马文化不断对抗到逐渐与罗马文化融合的漫长而痛苦的时期。公元4世纪是基督教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在君士坦丁宗教政策的支持下,基督教不仅完成了自身的内部整合,也完成了与罗马社会的融合,一举获得了罗马国教的地位。这一历史转变过程不仅对基督教自身的发展,而且对罗马社会从传统文化向新文化的转变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20世纪西方著名历史哲学家、文化史家克里斯托弗?ChristopherDawson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历史变化的意义,指出“罗马帝国向基督教的皈依,奥古斯都和尼禄的国家成为君士坦丁和迪奥多西的国家的过程,与这一新文化的兴起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这一点历史学家从未充分认识到。这是因为古代和现代历史的奇怪分离,使得仍然受意大利人文主义者的理想和偏见影响的英国教育完全忽视了对3世纪和4世纪这一过渡历史时期的研究。”在道森看来,这一历史变革的重要性主要表现在:基督教不自觉地向罗马世界的静态文明传播了“一种具有无限变革可能性的新原则。”信仰基督教的人“颠倒了世界,他们选举了除凯撒之外的另一个国王——耶稣。”.....这一创造性的革命行动标志着世界历史,首先是西方历史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基督教文明的真正成功主要体现在它确立了西方民族和西方文化的发展趋势。西方历史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从一开始就没有中央专制主义的政治传统,所以一个由城邦发展而来的国家很难在一个政治制度下长期统一多个民族和地区。然而,基督教用一种信仰将所有西方民族和国家团结在一起。就像7世纪后伊斯兰文明统一了阿拉伯世界一样。罗马帝国灭亡后,蛮族摧毁了罗马人长期建立的一切先进的东西,西方的天空从“亮”变成了“暗”。然而,正是在这种“黑暗”中,基督教率先承担了向西方各民族文明传播的角色。道森曾指出:罗马帝国灭亡时,“基督教会继承了罗马帝国的传统。作为高文明级别的使者,它带着罗马法的威望和罗马名称的权威来到蛮族手中。罗马帝国政治体系的崩溃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缺口是任何蛮族国王或酋长都无法弥补的,而这个缺口是由教会作为新兴国家的导师和立法者来弥补的。“结果,道森把基督教的拉丁教父如安布罗斯和奥古斯丁?利奥和格雷戈里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西方文化之父,“因为只有当西方的不同民族都融入到基督教世界的精神群体中,才能获得* * *的文化。“最重要的是,这是西方发展与其他世界文明的区别。”[8]如果说古罗马文明在古代世界的发展是伴随着政治权力的威严,那么恰恰相反,在中世纪,基督教是依靠文明的力量征服了政治权力。在崇尚武力的蛮族世界里,基督教通过自己的坚忍,让西方民族和国家向一个方向转化。正是在征服蛮族的过程中,以罗马为中心的基督教逐渐摆脱了东方文化的因素,开始了纯西方化的进程。基督教文明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它在西欧建立了一个与政治文化生态并列的精神伦理文化生态,从而建立了西方社会世俗权力与精神权力相互对立、相互影响的二元结构。在中世纪的西欧,世俗政权从未出现过像罗马帝国那样强大统一的局面,但罗马天主教会作为宗教精神力量的象征,成为西欧教会的中心,使得世俗力量难以在宗教力量上树立权威。相反,宗教权力一再试图将这种权威建立在世俗权力之上,“卡诺莎事件”就是宗教权威的一种表现。然而,即使在被称为“黑暗时代”中世纪,“由教会形成的宗教统一也从未创造出真正的东方神权”。西方社会的这种二元结构是区别于东方文明的一元结构的显著特征。在东方文明的几种形式中,要么神权从属于普遍权利,如古埃及文明和两河流域文明;要么共同权利从属于神权政治,比如伊斯兰世界的阿拉伯文明。现代资本主义文明建立后,基督教并没有像中世纪那样强烈地干预世俗权力,但它仍然以社会精神伦理的形式影响着世俗社会和政治。韦伯被认为是当代西方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他在其代表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详细论述了这种影响。韦伯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的精神,以及所有现代文化的一个根本要素,即基于天职思想的合理行为,是与基督教的禁欲主义一起诞生的”,“因为当禁欲主义走出修道院的密室,开始主导世俗的道德观念时,它就在构建现代经济秩序的巨大宇宙中发挥了它的作用。”于是,在这种宗教精神的影响下,“形成了独特的资产阶级经济伦理。意识到自己在整体上是受上帝宠爱的,明显是受上帝保佑的,只要在形式正确的界限内,只要道德品行无懈可击,在财富的使用上无可指责,资产阶级实业家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追求货币利益,觉得这是必须完成的义务。此外,宗教禁欲主义的力量为他准备了一群温和的、有良心的、勤奋的工人,他们把劳动视为上帝所希望的社会目的,并献身于他们的工作。”事实上,基督教伦理对现代西方文明的影响不仅体现在经济建设秩序上,还体现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圣经》中“十诫”所确立的宗教道德原则,成为规范现代西方社会生活的普遍原则。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有些人把西方文明等同于基督教文明。
法律和道德是现代西方国家用来维持社会稳定和发展的两大武器。加上以均势为基础的政治制度,以资本主义文明为核心的西方文明经过几个世纪的锤炼,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极其稳定和成熟的文明体系。这个文明体系的基础,最初是在罗马时代的文明中确定的。成熟的法律制度,先进的政体模式,以基督教伦理为核心的社会伦理体系,都可以在罗马文明中找到明确的答案。——摘自湖南师范大学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