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大部分朝代在300年左右兴盛?
原因很多,也很复杂。笔者认为改朝换代是必然因素导致的偶然结果。你什么意思?可以这样理解:比如300年经历一次改朝换代,那么300年这个数字可以看作是偶然的。但是在唐宋明清时期,变化的时间是300年,也就是说300年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个循环,一个朝代更替的循环。这样看来,“300年”这个偶然的数字一定有其必然的原因。笔者认为,主导“三百年”循环的必然原因有两个——“土地合并”和“气候变化”。
1,如何理解集权
今天先说第一个,就是“土地兼并”。
自秦朝统一以来,“封建制度”伴随着中国的朝代兴亡长达两千多年。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长到可以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封建制度下的帝国,或者说君主,两千多年来一直在反复循环地做一件事——中央集权。
应该如何理解「集权」这个词?其实我们可以用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教授的话来解释这四个字,那就是“一个中央政府可以直接向每个农民征税的国家”
这样一个国家最引人注目的代表是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秦始皇凭借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编制了一套精心设计的统治网络,精确到“每一个人”。他以郡县为基础,以巨大的工作量和精巧的工作流程,建立起四通八达的“铁路”交通枢纽,将秦国的每一户、每一个公民都归入帝国的等级体系中,进行编档记录。这样,帝国的每一个生产单位(包括农民、手工业者和商人),他们的产量,以及他们应该缴纳的赋税,都完全在帝国的控制之下。贪污土地的地头蛇少,虚报土地粮食产量的少,骗税的少,隐瞒各种生产数量的少。总之,帝国的权力可以以高度集中的方式渗透到帝国统治的每一个角落,帝国可以享有整个国家的所有资源。
这种“集权”的统治好不好?当然有。首先,这样的制度既能保证国家税收稳定持续,又能保证最底层的纳税人,比如最辛苦的农民,在统治者不残酷的情况下,不会有太重的负担。因为帝国的税收比例是一定的,除了向帝国纳税之外,任何地方都不会有苛捐杂税(明朝对农民的赋税很低,一般农民赋税很重的主要原因是地方官员以各种借口搞的各种额外税收),这就一定会保证农民的基本生活,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农民基本上可以温饱。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说明,如果“中央集权”能够实现这种理想化,那么王朝是绝对有可能永远实现的。
然而,与这种“中央集权”非常接近的秦朝,为什么仅仅统治了十年就灭亡了呢?原因很简单。这种高度的中央集权使得秦朝统治者的欲望无止境,统治者残忍异常。国家强加给人民的税收足以压垮他们。当普通人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反抗。
结果后世的封建统治者完全明白这一点。他们往往不向人民索取过重的赋税,而是采取温和的统治态度,即所谓的“仁政”数百年后,这种以仁政为核心理念的社会制度不断得到推广,帝国的运作方式也越来越成熟。
2.如何理解土地兼并?
后世大多数皇帝既没有秦始皇的精明手段,也没有他的统治能量。在这种情况下,随着封建制度的不断发展,原来“中央政府可以直接向每一个农民征税”的现实,在皇帝不能事事细致,官员不断中饱私囊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这就是土地兼并的开始。
如何定义土地兼并?国家的土地是一定的,国家的人口(生产力)在一定时期内也是一定的。国家通过丈量土地核定耕种用地数量,通过人口普查和户籍定制核定纳税人数。这样,国家每年从土地上征收的税收也应该是一定的。当土地兼并开始的时候,这个本该坚如磐石的制度很快就会发生质变。第一个表现是土地产权逐渐转移到少数人手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地主阶级。地主以暴力侵占农民的农田,使这些原本自给自足、依法纳税的农民失去了土地。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依靠这些地主,成为佃农。成为佃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佃农耕种生产的每一粒粮食都属于地主,地主只会给他们足够生存的口粮。维持他们生存的目的是使他们能够继续为地主种地干活。这样,我们的封建政府就再也不能从这些曾经辛勤劳作、按时纳税的农民身上拿到一毛钱的税了。他们从为封建帝国服务的公民变成了土豪和地主的私人仆人。自耕农每变成一个佃农,就意味着中央政府把这个地方的实际税收减少一分。税收每减少一分,就意味着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的控制力减少一分。于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名存实亡,“小农经济”变相成了类似西方种植园主的“庄园经济”。这是土地兼并。
如果再理想化一点,如果这些地主能够按照国家的标准纳税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国家有足够的条件控制他们,牢牢掌握国家的资源,让那些佃农生产的资源合理流向中央。然而,现实和理想之间存在着不可逆转的差异。那些在当地侵占私有土地的有实力的地主有足够的利益和理由。他们与官绅勾结,欺骗中央政府,虚报自己拥有的私有土地数量,虚报户籍,也就是把一些国家资源据为己有。他们自己的权力被扩大了,也就意味着中央政府的权力在不断被削弱。土地兼并越严重,中央政府的控制力越弱。当这种合并达到一定程度,中央政府的权力就完全异化了,中央政府的生存已经到了完全依靠这些地主支持的地步。那么这个时候,就离亡国不远了。
3300年,成为土地兼并周期的最大承载量。
土地兼并导致国家用来征税的耕地越来越少,耕地越来越少意味着国家税收越来越少。国家税收减少,意味着财政支出入不敷出,军队养不起,导致战斗力减弱。这样一来,一旦爆发战争,国家就会越来越无力镇压叛乱,这种动乱就会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政府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提供解决方案。而那些拥有国家大部分土地,掌握大部分税收的地主呢?他们只能算投机者。他们掌握着社会的大部分资源,他们有能力也有义务为国家分忧。但他们倾向于持观望态度。当国家有利可图时,他们可能会帮助国家。如果他们认为投资国家可能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好处,那么他们就会完全变成守财奴,坐视国家生存。对于那些失去土地的反叛者来说,他们期待着一场毁灭性的剧变和乱世后的重新洗牌。
至此,我们不难看出,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从建立之初到灭亡之秋,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过程,那就是土地再分配的过程——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到了极限——天下大乱,重新洗牌——土地再分配再次建立新的王朝。整个朝代史就是中央政府和地方豪强地主争夺土地和人口的斗争史。这样的历史一代又一代的重复,只是形成了这样一个300年的循环。受中国土地和人口数量的影响(当然也受生产技术的影响),300年是土地兼并从开始到发展的最大承载时间。
昨天我们讨论了中国大部分封建王朝无法逃脱二三百年换一次朝的命运的一个必然原因——土地兼并,总结出这样一个以三百年为界限的王朝更替周期——土地再分配——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发展到极限——天下大乱重新洗牌——建立新的王朝,再次进行土地再分配。今天我们继续讨论另一个不可避免的因素——气候变化。
1,小冰期是什么?
在进入正题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先说明。昨天有网友留言,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土地合并从开始到极限的周期是300年,而不是500年、800年或者其他更长的时间?如何证明这个周期是300年?笔者认为300年的周期不需要证明,因为唐、宋、明、清都在差不多300年内灭亡是事实(因为清朝的灭亡具有极其特殊的性质,所以无从谈起)。我们需要做的是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找出为什么周期是300年,并用科学的方法和理论解释为什么不是500年或者800年。能说明这个问题的,就是我下面要和大家探讨的气候变化的必然因素。
现在网上有一种很新颖很鲜明的关于明朝灭亡的观点,那就是“明朝末年赶上了小冰期”(下面我重点讲这个历史现象)。什么是“小冰期”?简单来说,就是地球温度在一定时间内急剧下降,导致农作物大幅减产,社会剧烈动荡,人口急剧减少的过程(这些现象无一例外都发生在历史上的小冰期,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查阅相关资料)。但“小冰期”和季节循环一样,发生后并不是永远持续,而是有周期性的。
根据近年来欧洲气象学家的研究,欧洲的小冰期始于13世纪,17世纪达到高峰,最后在约200年前活动趋势减缓。饥荒在最严重的时候肆虐于北欧。有人认为挪威和瑞典有一半人口死于饥荒。与此同时,冰雪遍布全球,埃塞俄比亚部分地区被白雪覆盖。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传统农业国中国大幅度减产农作物,常年风平浪静的苏必利尔湖湖面开始结冰。
在我国现代气象学家竺可桢教授撰写的《中国气象史资料》中,明确记载了中国历史上几次最大的社会动乱,确实与中国历史上的四次小冰期密切相关——殷商末年至西周初年的第一次小冰期,东汉末年的第二次小冰期, 三国西晋,唐末五代北宋初第三次小冰期,明末清初第四次小冰期。 当时气温骤降,造成北方干旱,粮食大幅减产。根据竺可桢教授的研究成果,我国多位历史学家明确指出,气候寒冷导致粮食作物锐减,造成了长达数十年的社会动荡、饥荒和战争。长期的饥荒导致了战争的无限扩大,战争造成了遍地的尸体,导致了大规模的疾病和瘟疫。总的因素交织在一起,造成了人口锐减,人们的怨气无处发泄。所以都把矛头指向政府,从而改朝换代。
2.气候寒冷导致的民族饥荒是动摇王朝政权的核心力量。
一些历史学家甚至认为,明末从美国进口的马铃薯、玉米、红薯等抗旱高产作物,极大地挽救了因粮食减产而濒临饥荒的中国农民的生命。如果不是这些外来的粮食作物传入中国,明朝早在十年前就因为大饥荒灭亡了,甚至在崇祯元年(1628)。明朝末年,中国大地上有1.2亿人口,清朝入关建立新朝后只剩下5000万人。此时,中国的小冰期还远未结束。这一时期向“抗干兴”的过渡,得益于玉米、土豆等外来作物。之所以能形成康乾盛世,是因为康熙中期小冰期结束,中国大地开始回暖,中国传统粮食作物开始大幅增产。
据《汉南续郡县志》记载,仅陕西一地,自崇祯元年以来,气候变化导致的饥荒十年未间断。如果再加上其他地区足以吓退任何神魔的人间地狱,那简直就是把生产力极低、自古以来就以农业为基础的王朝连根拔起,其破坏力甚至高于当代核战争。
在那个小冰河期泛滥的时代,崇祯说的一点没错。“万事如亡国”这句话充分说明了当时的饥荒和动乱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特点。明朝的小冰期始于1580年,之后气温骤降,整个降温过程非常明显,最低气温阶段是明末时期——1600年至1644年。这期间气温骤降至千年最低点,千年第二最低点,百万年最低的六七个极寒期之一。可以说是人类进入文明时期以来最冷的时期。当时夏季旱涝灾害接连发生,冬季异常寒冷。不仅是黄河以北,还有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地,这些奇特无常的现象在明末清初的史料中,如《阅世录》、《永贤斋笔记》、《明史五行》、《灾害》等都有提及。先不说崇祯有没有治国的才能,他和他的帝国能拯救这一切不可抗拒的毁灭性的自然因素吗?
3.中国的气候每300年变化一次,与朝代的寿命相吻合。
我们来看一些数据分析。由于中国历史的时间跨度太长,由于技术的影响,很难对早年的气温变化有清晰详细的记录。有专家统计过从公元850年(唐玄宗时期)到清朝灭亡前夕公元1900年的气温变化:寒冷期539年,温暖期511年。如果按照冷暖期交替的原则细分,大致可以分为8个暖期和8个冷期,即16个气候期。八冷期之一爆发了七次国家大动荡和剧变,除了元朝灭亡于暖期(1368,距离最后一次小冰期还有八年),其他朝代都灭亡于冷期。如果算上这一时期没有引起政权更迭的大大小小的农民暴动,可以统计出86%的暴动发生在寒冷期的低谷。冷暖期的变化和国家动乱频率的变化之间的高度重合,已经不能单纯用巧合来解释了。
你可能会说,宋朝不是被农民暴动害死的,而是被外敌入侵毁掉的。没错,北宋和南宋分别死于金蒙元游牧民族。但不难发现,中国历史上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最频繁的战争活动,几乎都是在中国北方小冰期达到顶峰的时间点前后。汉朝中期,匈奴如此,五乱花如此,晋人南下。这些游牧民族对中原人民的所谓频繁入侵,其实无非是不断的劫掠和掠夺。抢夺中原的粮食资源和产品资源来生存。相比中原的农耕民族,那些游牧民族是靠天吃饭的。中原即使闹饥荒,也要囤积粮食。然而,一旦小冰期游牧民族牧马放羊,草原贫瘠,大量牛羊在极寒中死亡,他们将立即面临食物断层。这样,他们除了南掠还能做什么?所以每一个气候开始转凉的周期,也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政权爆发战争的时候。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不难看出为什么中国的封建王朝一般两三百年才换一次。因为每隔两三百年,中国都要经历一段小冰期,那是一段极寒时期。这一时期,由于土地兼并严重,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成为佃农。他们家没有余粮,给地主阶级打工。一旦他们遇到由寒冷引起的大饥荒,他们没有能力应对饥荒。这些人一辈子都在土地上种地,荒年没有救济的时候,腐败的王朝也顾不上他们的生死,只能等死。此时王朝已经经历了二三百年的发展,人口增长和土地资源短缺的矛盾在灾荒年达到最大,农民的抗战无论如何是不可避免的。随后,政权更迭,王朝更迭,所有的资源开始重新分配,所有的秩序开始重组,所有的混乱开始重新洗牌。
“土地兼并”和“气候变化”,这两个导致300年换一次王朝的因素,是相互关联互为因果的。如果没有土地兼并,王朝政府有足够的粮食储备,那么即使在小冰河期,政府也有足够的救灾能力帮助农民渡过这次饥荒,改朝换代的时间恐怕也是未知数。如果没有小冰期,即使有土地兼并,也不会发生大规模饥荒,农民也不会吃不上饭,交不上税。在这样一种病态的平衡下,帝国能否支持拓也,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