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秭归归州古城


这是家门口的一座山,一眼看去,平淡无奇。如果我告诉你,山脚下曾经有一座跨越千年的小城,我想你应该会有一些匪夷所思。我熟悉这感觉,就如同我第一次看到了一张她民国时期的照片,读到她每一处百年乃至千年印记的来历。我了解的越多,就越让我觉得震撼。如同一位默默无籍的老者,多年后才知道她竟有如此丰富多彩的一生。有幸二十年前,每天与这座千年古城隔江相望,音容犹在。也遗憾,很多标志性地点未曾亲临,甚为可惜。这也让我有了极大的兴趣去了解这座小城曾经的历史,我想把这份就发生在身边的历史记下来,也说给你听。

先放上一张小城一百多年前的照片吧。

这是一位来自德国的建筑师:恩斯特·柏石曼,在 1909 年途经三峡时,给这座小城拍了张照片。

感谢这位德国的建筑师,留下了这么珍贵的影像。这也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和小城有关的最早影像记录。注意山顶的形状,跟现在比较,完全没有太大差异。这一度让我有种时间穿越的感觉。也让我真切的体验到了一百多年前这座小城的风貌。城墙完好,城内房屋鳞次栉比。

小城的名字和历史一样丰富多彩。殷商西周的时候为“归国”,秦始皇后为“归乡”。西汉开始因为“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而命名为秭归。到了南北朝,又改名为长宁。到了隋朝又改回秭归。唐宋元时期变成了归州。然后就一直在归州和秭归这两个之间来回倒腾,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确定了秭归这个名字,也是县城的所在地。

虽然官方的名字叫秭归,作为本地人还是一直叫她归州,老一辈的人习惯叫“城关”。归州曾经还有个比较土的名称:葫芦城。至于为什么要叫这名字,这个不知何朝所绘的地图应该可以说明一切。

是不是像个头朝上的胖葫芦?

归州古城一开始其实不在现在的江北岸,而是在我现在所住的江南岸。这里曾经有一座楚王城,郦道元在《水经注》里的描述是:“其城凭岭作固,二百一十步,夹溪临谷,据山枕江,北对丹阳城,城据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东北两面,悉临绝涧,西带亭下溪,南枕大江,险峭壁立,信天固也。楚子熊绎始封丹阳之所都也”。楚王城是归州的原始所在地。而现在所在的位置之前叫刘备城。这名字一听就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关二爷败走麦城,惨遭不测。刘备为报兄弟之仇,出四川,兵败于宜昌猇亭。在回四川的路上,于小城附近归集散兵,筑城御敌。因临时修建,所以只是个土城。明朝嘉靖年间,遇上了一场恐怕是百年难遇的大雨,导致楚王城墙基塌陷开裂,房屋倒塌。当时的知州上报朝廷后,花了三年时间,重新将江北的刘备城进行修复,归州自此迁到了江北。而楚王城,在岁月的侵蚀中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口楚王井,泉水依旧,惠及一方。

这次修复还是用的土,不过新立了五个城门:东为迎和门,南为景贤门,西为瞻夔门,北为拱极门,以及靠江的鼎星门。这鼎星门说起来让本地的老人还颇为不快,因为它正好在这个“葫芦城”的底部,穿了葫芦底,破了秭归的风水。

过了两三年,新的知州又开始把土墙换成了砖墙。就这样过了两百多年后,在清朝的嘉庆年间(1801年左右),同样是时任知州找朝廷拨款重修古城,又花了三年时间,将归州古城的砖墙换成了大青石,糯米蒸熟掺石灰作混凝土,让青石城墙坚固异常。我小时候见到的城门和城墙就是这时候留下来的。

归州古城几百年前的风采已经无法知道,但从一些文人墨客留下来的诗句里还是能一窥端貌。比如宋代范成大的《入秭归》:

一股穷乡僻壤的气息铺面而来。又比如陆游的《憩归州光孝寺》:

萧条破败的景象,溢于言表。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元代的孙蔶所写的《次归州》:

这就比较有生活气息了,但还是只能从字面上去想像。在我的脑海中,这座古城是很清晰的,她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子的:

有繁忙的码头:

沿江边拾级而上,有一座牌楼:

进入牌楼,继续往上,古城门相映其间:

此处时常会碰到一些来此探访的外国游客:

继续往上,就是热闹的街道:

小贩挤满了沿街的空地:

午后开始会变得清寂:

随着三峡大坝开始截流蓄水,县城整体再次搬迁,这座跨越千年的小城也随之没入江底,尘归历史。这些鲜活的景象也止步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脑海中。

生而有幸,领略了这座千年古城最后的风采,那些标志性的符号和建筑也在新的县城中得以延续并传承。就此引用下清代王恕在《泊归州》中的一句诗作为结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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