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的历史作用

公元4世纪,古罗马诞生了第一位基督教皇帝君士坦丁。在他的保护下,基督教从一个被迫害的异端变成了一个正统的国教。当手无寸铁的耶稣用剑打败凯撒的时候,基督教逐渐征服了西方人的精神,为西方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

首先,野蛮人基督教的驯化

从人性的进化来看,尤其是在精神和伦理层面上,基督教除了古希腊的理性精神之外,还提供了一种统一而持久的先验信仰。对天堂的期待抚慰了地上的苦难,信徒的良知抵制了世俗权力的傲慢,通过圣徒的殉难和悔改为人们提供了道德典范(如耶稣殉难后有圣彼得和圣保罗的殉难,圣奥古斯丁的悔改)。这种信仰,这种模式,提升了西方人的精神世界,也把代代相传的伦理传承连接起来,成为团结社会的道德纽带。基督教与古希腊形而上学相结合而形成的先验伦理,在西方文明中具有超越世俗功利主义的绝对价值,并逐渐演变为一种普遍有效的公共道德标准。来自天堂的超自然的恩惠和制裁许诺给善良的人永恒的幸福,给邪恶的人永恒的惩罚,以及通过忏悔来赎罪和自我更新的机会。上帝之子耶稣以愿意穿越为代价,肩负起人类的“原罪”,以绝对的非暴力反抗暴力,以绝对的爱和宽恕怜悯一切罪人。生来有罪的人类,只有一生向上帝祈祷忏悔,不断行善积德,才能在无限赎罪的道路上接近天国。正是这种恩刑并重、忏悔赎罪、良心反抗的超验伦理观,把凶猛的野蛮人、贪婪的唯利是图的人逐渐驯化为和平的、有节制的、反思的文明人,也就是把本能的人提升为有信仰的理性人。

从历史进程来看,在统一的罗马帝国开始衰落的时候,基督教兴盛。北方蛮夷入侵,内部暴虐统治,腐败奢靡,权力斗争阴谋和底层反抗,已经失去道德方向的罗马帝国,只能以强大的武力带来更大的灾难。幸运的是,罗马帝国在武力上被蛮族打败,但基督教在精神上驯服了蛮族,逐渐把他们变成了文明人。在世俗意义上,古罗马帝国的统一传统与北方蛮族的分裂势力发生冲突,促成了罗马帝国的衰落和民族国家的独立。但在精神意义上,宗教权威下的信仰与教会的统一,相当于在替代意义上延续了前罗马帝国的统一。正如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领袖温斯顿·丘吉尔所说,“罗马帝国灭亡后,得胜的野蛮人也迷上了基督的福音。虽然他们并不比今天的善男善女更能克制自己的恶欲,但他们有着相同的教义和神的启示。一个连接欧洲所有民族。一个世界性的组织遍布全国。它极其强大,是罗马时代唯一幸存下来并成为体系的机构。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是罗马主教,他恢复了罗马皇帝在精神上或至少在教职形式上失去的权威。”(《英国的诞生》,温斯顿·丘吉尔《英国民族史》第一卷,薛利民、林林译,第83页,南方出版社,2003年)

正是凭借圣人的榜样鼓励、教会的超然权威、教义的普遍正义、牧师的布道抚慰、仪式的庄严魅力、信徒的坚定虔诚,才培育出互助、慈善、克制、禁欲等社会伦理。僧侣开荒,教堂寺院收容弱者,救济穷人,收养孤儿寡母,安置走失游客,教会医院救死扶伤,特别是那些被遗弃的罪犯和传染病人等。宗教场所不仅成为修身养性、救死扶伤的场所,而且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源泉。交战双方不得进入宗教场所,这已成为世界上的一般规则。

第二,改变基督教的社会结构

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基督教对西方社会的发展有三大作用。

1,教会成为团结社会大家庭的组织纽带和自治权威,也成为秩序与和平的源泉。不仅梵蒂冈提供了西方精神世界的统一权威,而且地方教会也成为社区自治的组织核心。这种以教会为组织核心而形成的秩序,在结束无政府状态的混乱状态方面,具有远比世俗政府更强大的功能。难怪有人开玩笑说:“梵蒂冈的世界性权威是宗教领域的‘联合国总部’。”但相对于现在的联合国,梵蒂冈的统一权威有着悠久的传统,而联合国的权威只是二战后的产物。因此,梵蒂冈对世界各地天主教会的权威的有效性与纽约联合国总部的权威相差甚远。梵蒂冈的指令对全世界的信徒都有很强的约束力,而联合国的决议很难真正约束主权国家的行为。

2、基督教信仰,逐渐凝聚了整个西方信徒的信仰共识,从而形成了相对于世俗权力及其利益的超然良知。随着教会的普及和扩大,这种独立于世俗王权的道德或精神共识逐渐成为一种高度组织化的宗教权威。在世俗政权本身无法对最高权力形成内部制度化制约的情况下,基督教作为社会精神权威,起到了从外部制约世俗王权的作用。由此,基督教改变了西方社会的整个结构,即在世俗政府的权威之外,又创造了另一种独立的精神权威,构成了两种权威、两套法律、两种责任的并存。神权政治的建立和教会财产的合法化,不仅使西方人的宗教信仰由多神教转变为一神教,也使古希腊留下的单一制社会退出了历史舞台。西方社会的权力结构逐渐从一元论向二元论转变,神权与王权、教会与政府、僧侣与俗人、宗教法与世俗法的并存构成了古罗马社会结构的二元论:一是僧侣与俗人并存,日益政教分离;第二,正是在两种平等的社会力量及其制度的对抗中,西方社会才能逐渐形成两种统治力量相互制约的权威平衡,这为西方制度向自由宪政的演变提供了成熟的社会条件。

3、为西方法治秩序的形成提供先验基础。基督教成为古罗马国教后,不仅教会法在技术上提供了世俗法效仿的对象,而且来自先验正义的教会法是法治秩序的先验基础。因此,西方人逐渐形成了这样一种法治思想:法律要想形成稳定的普遍规则,首先法律来源于神的意志,是善法而不是恶法,摩西五经是法律的原型;如果法律只来自凯撒,就很容易成为主要服务于统治者意志的恶法。其次,法律只有被信仰,才能被尊重和自觉遵守,整个社会才能有以守法为荣的公意。否则,法律要么成为“恶法”,只为统治者的意志服务;要么名存实亡,被法律之外的潜规则取代。

三、培育西方人文精神的基督教从人文精神和文化发展的特点来看,基督教为西方文化提供了巨大的精神、制度和物质贡献。

1,基督教的教义及其神学思想对西方人文学科产生了全面而深刻的影响。教义提供普遍的道德,拉丁语提供统一的文字。自从耶稣殉道以来,西方没有一个具有基督教背景的一流精神产品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无论是神学、哲学、文学、绘画、音乐、建筑,只要是人文艺术的创造,都有鲜明的基督教印记。不要说神权时代的人文精神是基督教信仰主导的。即使在理性世俗的现代西方,基督教精神也为人文创造提供了深厚的滋养。诞生于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非理性主义运动的文化巨人,虽然以复兴古希腊的理性精神对抗神权统治的中世纪,但从但丁的《神曲》到意大利三大大师的画作,从莎士比亚的戏剧到歌德的《浮士德》到贝多芬。可以说,基督教已经渗透到了西方文化的血肉之中。尤其是指向绝对价值的超越精神,成为西方文化最鲜明的标志。

2.基督教会和神职人员为保存古代文化遗产做出了突出贡献,不仅有与基督教传承直接相关的古典遗产,还有大量的异教和异端文献。经院神学家对古典哲学的独特阐释对古典精神的传承具有重要意义。教会开办的神学院奠定了西方高等教育体系的基础,是西方现代大学及其研究体系之母。教堂、修道院和神学院培养了大批教师、学者、法官、外交官和内阁部长。教会的慈善还包括对艺术创作的资助。西方的音乐、绘画、建筑的艺术水平都没有教会提供的精神资源和物质高。

支持也是不可想象的。

近代以来,借助强大的经济、先进的技术和优越的制度,基督教的征服从西方扩展到非西方国家,并一直延续到当代世界。基督教和资本主义文明具有很强的扩张性,先后造就了二战后的罗马帝国、大英帝国和新美帝国,并从武力征服和占领的殖民扩张演变为资本扩张和福音扩张(道德扩张)。基督教为西方文明的扩张意识注入了“传播上帝福音”的道德力量,其世俗化进程表现为经济自由市场和政治自由民主的全球化。在“资本”逐利的扩张中,虔诚敬业的传教士不遗余力地传播福音,甚至有人的地方就有西方传教士的足迹。

进入20世纪后,人类历史的戏剧性发展证明,在特定地域自发形成的基督教、市场经济和自由主义宪政,因为具有其他文明所缺乏的与人性的内在兼容性——善待人性、确立人的尊严、鼓励自由竞争、确保和平秩序、激发人的能动性,而具有不可抗拒的扩张性。因此,西方文明逐渐显露出它的普世品质,被越来越多的其他地区、其他文明所接受,甚至演变成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成功治理的人会繁荣,而反对治理的人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