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人的性格特征。

每一代人都有过一手好牌,那就是他的青春。但并不是每一手好牌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很多时候,好牌在自己手里,或者干脆牺牲自己成就别人。比如,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他们的个人梦想被人为的神话和宏大叙事所掩盖,而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总是被“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精神与物质的冲突”这样永恒的二元张力所撕裂,他们感到焦虑,等他们醒来的时候,青春已经渐行渐远。

刘小锋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恐惧与爱》一文中写道,他们这一代人“从诞生之日起就与理想主义结下了不解之缘”,但最终却幻灭于理想的脆弱与不可靠,被伪神圣中生长出来的傲慢与非理性所伤害,开始珍惜每个人在生命历程中发出的“胆怯的呼唤”。等到80年代出生的人登上这场奇幻而庞大的“秀”时,社会已经完成了一个必要的解毒过程。很多过于神秘、不切实际甚至是错误想法的障碍,都被沸腾的生活蒸发了。可以说,80年代出生的人,再也不用经历思想、身体、灵魂的拉锯战,可以轻装上阵,毫不犹豫地投入个人主义、享乐主义、现实主义的怀抱。他们似乎不再愿意加入任何与“伟大”有关的行军方阵,也不太可能被看起来很美好的东西所欺骗。

他们害怕诗歌朗诵。抑扬顿挫的音调,含泪的抒情,小牛般的柔情,曾经被视为美的据点,现在会让她们毛骨悚然。在慷慨激昂的高调抒情和口齿不清的窃窃私语之间,他们更喜欢后者。他们近乎偏执地认为,读诗之类的事情,无非是打着真善美的姿态,兜售虚假的空虚,所以反而会得到一个“恶心”的评价。诗歌朗诵和一切看似极其真诚的文艺腔调,已经不能打动他们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动情或感动,只是说动情或感动的根源不是“玄学台词”,而是更多的亲身经历,比如看到一个喜欢的选秀节目歌手被淘汰,他们会泪如雨下。当他们哭泣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变得更加高尚,变得真、善、美,因为眼泪已经不再是精神的,哭泣只是一种有益于健康的生理现象。

他们害怕没有个性。在这个日益拥挤、同质化、竞争激烈的世界里,每一个渴望被关注、想要获得发展空间的人,都需要有一个鲜明的身份标记。这其实是一种生存策略,而不是把自己淹没在人海中。一个人可以没有美德,但不能没有人格。自卑的人努力和别人一样,自信的人强烈希望和别人不一样。80后是一个被告知即使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也要自信的群体。没有自信就假装自信。所以他们习惯于去掉“我们”这个词,他们更喜欢从“我”这个词开始。“我能行!”“我可以!”“我可以!”“我选,我喜欢!”“我是我地盘的主人!”当然,染黄头发、穿酷酷的衣服、纹身之类的身体修饰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玩嘻哈、滑板、攀岩、角色扮演、Cosplay、视频、游戏、赛车……这些时尚相对“科技”,似乎更能展现个性。个性化生存到极致往往沉迷于“恶搞”,从“一个馒头”变成“一个放学就放弃的男生”。当然,铺天盖地的恶搞和恶搞是为了好玩,但同时也反映出,这些80年代出生的聪明人本能地明白,要想在这个有序的社会里赢得一个出头的机会,就需要像病毒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在覆盖他们的庞然大物上生蛆、造器。

他们害怕被冷落。肉体被精神殖民了很久。随着身体美学的高歌猛进,80后也摆脱了对身体的羞耻感,开始公开自恋。他们开始关心、促进和使用他们的身体。更不用说,满眼的美女都在展示自己的性感,摇曳着无限风情。就连“芙蓉姐姐”、“仙女姐姐”、“二月少女”甚至“杨冰阳”都成为了时代荧屏上引人注目的镜像,他们都因为身体的存在而存在,无论是被赞美还是被贬低。包括很多男性,他们以所谓的“阳刚之气”不耻下问,赢得了足够的资本,比如忧郁的“极地阳光”阿科斯塔,阴柔的“咩咩咩”景M .郭,还有一大批“快乐男声”“英雄”。这些80后的形象代言人,也是半真半假的炫耀身材。“你好男人!”“你好有型!”诸如此类的赞美也是从各种人的嘴里汩汩而出,“男性消费”几乎是事实。至于“我裸体,我存在”,很多人除了抱着胳膊,还用自己的行动挑战身体禁忌——当然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在用自己的身体形象引来无数贪婪目光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的价值。

他们害怕逼得太紧。即使面对现实中的丑陋,他们也尽量不要像二十多岁的前辈那样“玩世不恭”,而是做一个有点玩世不恭的雅皮士或嬉皮士,以免被怒火灼伤,不至于落得一个非常粗暴的下场。他们聪明,明白“改变能改变的,改变不了现实就改变自己”的道理。对于现实中的冲突,他们通常采取侧身甚至背靠背的态度。对于那些“逼得太紧”的人,他们的态度是讥讽。但同时又要掩盖自己力量的不足,所以在虚拟世界中往往以暴力的语言和攻击性的攻击姿态来弥补。在网络上,很多人都成了粗鲁或凶狠的恶霸,《街霸》《魔兽》也成了热门游戏。各类“粉丝”的主力是80后。他们的语言杀伤力一度让一些缺乏“娱乐精神”的学长们失去了盔甲,以至于有人惊呼他们已经构成了一种“青年霸权”。

他们害怕什么?他们害怕长辈的唠叨。害怕被迫进入一个记住苦,想到甜的固定程序。但是他们害怕一个人抑郁,没有兄弟姐妹的孤独,快节奏的生活,高压的环境,激烈竞争的社会。整天对着电脑,总会造成很多孤独的心理病人。他们害怕被时代快车甩在后面,却又害怕成为房奴、车奴。他们害怕失去自己的中心而成为旁观者,害怕错过最酷最耀眼的生活,害怕被别人称为老婆婆和老头,就像他们称呼比他们年长的人一样。他们害怕长辈的嫉妒,尽管他们认为自己比胖胖的前辈更简单直接。他们害怕失去兴奋感,也许在体力衰竭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很多兴趣。他们担心他们会变得太过时,他们担心街道会太拥挤。他们害怕没有未来。他们害怕受太多的苦。他们害怕,害怕他们害怕狼和老虎。

80年代的人爱什么?事实上,他们所爱的和他们所害怕的恰恰相反。他们爱幽默的叙事,他们爱个性的生态,他们爱充满欲望的身体,他们爱充满娱乐精神的搞笑和调侃...

他们热爱情感偶像。试图单纯用语言来打动他们是很困难的。电子媒体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其熟悉的体验。如果一个人不是直接以自己的形象呈现,他几乎是不存在的。诗歌不过是一种可以演变成公共娱乐事件的“梨花体”。一本小说什么都不是,除非它能被改编成由某个偶像主演的电影或电视剧。戏剧什么都不是,只有成为“先锋”的象征,才会成为小众追捧的对象。连历史都要易中天、王立群等人在百家讲坛上解读。即使是儒家和道家的经典,也必须被于丹等人煮成心灵鸡汤。即使是《红楼梦》也只能通过刘的另类解读和《红楼梦人物》等才艺展示活动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对偶像的疯狂自古有之,但80年代出生的人显然把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狂热“粉丝”的所作所为,有时令人恐惧。而那些年轻犀利的热情,他们为偶像滚动的泪水,往往被错误地理解为一种情感的解放,被视为这一代人真诚富足的佐证。其实这是彻头彻尾的伪证。坦白说,只有缺乏独立自我意识的人,才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投身偶像。

他们爱自己。喜欢用拇指。爱用耳机摇头。喜欢奶声奶气的说话。爱用半嘲讽的语气称呼别人老师。与他们的前辈相比,他们更喜欢用拥抱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爱说“爱”,一个学长即使鼓足勇气也不一定能当众说出口的词。当然,他们的偶像韩寒说过,爱是用来做的,不是用来说的。但是他们无能为力。虽然他们觉得像齐秦那样高喊“我的爱情宣言”是那么的老套,但他们还是会咬牙切齿的咆哮——“就算死了也要爱”。

我突然开始怀疑80年代出生的人的恐惧和热爱真的很特别?坐在我桌子前面的两个人都是80后。他们炒股怕套牢,恋爱怕失败,爱看NBA和武林传奇。我搞不清他们和我的本质区别。我不想说“80后”是一个伪造的命题,但确实受到了一些过度的关注和解读。或许这就是商业的肥化,媒体也纷纷效仿。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其实在更原始的意义上,作为对时代症候最敏感的年轻人,他们的人生冲动即使相隔千年也是相似的。他们有着同样的欲望和舞蹈,有着同样的梦幻色彩。但“怕与爱”的具体形式,由于附着在它上面的美丽的土壤和空气,以及不同的价值观,又各有特色。所以,如果想找出80年代出生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套用劳伦斯夫人的一句话——“不是我,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