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艺术特色赏析
罗贯中从雅俗两个不同的层面对文化进行整合,并根据自己的主观认识、价值观和艺术好恶进行扭曲,从而使作品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在《三国演义》中,既有上层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折射,也有博大精深的民间思想。是一部形象化的三国兴亡史,也是民众眼中的政治军事史。
由于素材大多来自民间,这固然为《三国演义》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但也给编剧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当它们进入小说文本时,伴随着不同观念和不同审美趣味的渗透。然而,民间情怀和好历史的精神并不总是一致的,甚至可能相互冲突,这对作家的创作提出了严峻的考验。罗贯中的伟大,就在于恰当地处理了民间情怀与好历史精神的关系,创造了一个有大气度的艺术世界。
历史上的三国志著作不仅为《三国演义》提供了基本的素材和历史框架,而且直接影响了小说的创作模式和基本倾向。实事求是的精神和实事求是的意识是史官文化的基本特征,反映在史书编纂中,要求编者采取客观的态度,同时注意总结和发掘历史经验教训,以达到“以资治国”和育人的目的。这些特点在《三国演义》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三国演义》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以史为据。作者的创作目的是描述一部生动的三国兴亡史,总结历史经验教训的意图十分明确。小说的叙事从汉灵帝(184)元年开始,到金代太康元年(280)结束,比较完整地叙述了汉魏吴的兴起、发展和灭亡。小说借鉴编年体史书的编撰模式,以三国之争的历史进程为主线,以王业的兴衰为主线,有机地组织了近百年的历史故事。主要写的是三国时期的政治军事斗争,作者的兴趣在于揭示这一时期的各个军事集团是如何兴盛和灭亡的。比如前33章的主要内容是曹操和袁绍的斗争,矛盾的焦点是两派的斗争。作者对二者进行了多次比较,重点是对兴衰教训的总结,这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主旨。后十五章《三国演义》主要表现了三国内部的矛盾,特别是对司马氏篡魏、后主信任、孙皓暴政的深刻描写。虽然剧情很简短,但重点还是在怎么生,怎么死。作者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客观完整地展现了一百多年的历史进程,对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给后人留下了很多启示,因而极具魅力。
在创作上,《三国演义》继承了传统史学的精神,“七实三虚”可以说是这本书取材的基本原则。小说虽然有很多虚构的成分,但所有重大历史事件都取自编年史,主要人物的性格和经历基本符合史实。面对丰富复杂的史料和民间故事,作者主要开展了两方面的工作:
首先,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剔除来自民间文化的荒诞庸俗成分和不符合人物性格的情节。《三国故事》是三国民间故事的集大成者,也是《三国演义》写作时最重要的参考资料之一。书中大部分情节取材于民间传闻,有许多荒诞的情节,如司马忠越狱的故事,刘渊灭晋兴汉的结局,使该书带有明显的因果报应色彩。这种安排代表了下层阶级的一种欲望,但在历史小说中不仅不协调,而且荒谬。罗贯中删去了这个结尾,既避开了树枝藤蔓,又淡化了因果报应的色彩,使小说成为一部意蕴更为丰富的历史悲剧。此外,《平话》中一些与史实或人物不符的情节,如刘、关、张杀死杜佑后去太行,刘备私逃黄鹤楼等,都被作者舍弃了。
其次,精心提炼情节,增强小说的文学性。《三国志》、《资治通鉴》等历史著作为《三国演义》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作者的主要任务是将这些杂乱无章的原始材料重新组合、提炼。《三国演义》的成功之处在于,在尊重历史、使情节框架符合史实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他的想象力,把这些来自史书和民间的各种素材,整理提炼成一个又一个生动的。作者对各种过于荒诞、不符合史实的民间传说和情节做了大量删节,但保留了一些与史实相悖但又不背离理性和性格的故事,如《桃花源记》、《三英抗吕布》、《连环计》、《独行侠》等,并使之成为小说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总的来说,《三国演义》虽然保留了许多虚构的故事,但在一定程度上注重故事的生动性和趣味性,同时又尽可能贴近历史,在处理双方不可避免的冲突时,基本遵守了史实优先的原则。章学诚说,《三国演义》的特点是“七实三虚”。不管这种说法是否准确,他揭示了《三国演义》成功的一个秘密——“实”是官方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虚”则多与民间文化有关。只有融合各种文化,小说才能丰富。然而,只有通过精心的整合,各种异质文化才能交融,小说的艺术品位才能得到提高。
审美批评
历史与文学的本质区别和同一性关系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写道:“两者的区别在于描述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描述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写诗比写历史更有哲理性,受到重视。因为诗歌里描写的东西是普遍的,历史讲述的是个别的东西。”《三国演义》的写作主体显然没有区分历史和文学的意识,所以小说文本并没有呈现历史和文学的区别概念,历史和文学的所有故事元素和话语表达都是混乱和纠结的。正是由于先天审美观念的局限,小说被抹黑为一种既不是历史,也不符合文学一般规定的混合文本。另一方面,历史和文学的同一性在哲学意义上是相关的。它们应该而且不可避免地显示历史的客观规律及其偶然性结构。换句话说,历史和文学必须共同隐含历史理性和辩证逻辑。
但遗憾的是,《三国演义》并没有让我们在这种哲学意义上读到历史与文学同一的可能性。从而呈现出一种令读者沮丧的意识形态场景:本应区分的历史与文学的差异被混淆,与之相对应的,本应由身份关联的历史原因被割裂或缺席。所以《三国演义》致命地选择了这样一种草率而庸俗的历史观:一切历史形态只是隐藏了国家政治的机械运动和权力的逻辑循环。换句话说,历史只是一个暴力和权力的竞技场,是阴谋和政治的帷幕下各种社会力量的转化和平衡。在所有的叙事场景中,历史正义或历史理性被消解和侵蚀,只有凌乱的历史故事的残迹出现,偶然的片段成为历史的主角。
《三国演义》的时间叙事或散或散,但这些散或散的时间叙事缺乏统一的逻辑线索将它们串联成一个有意义的有机整体。因此普遍存在时间与故事、故事与人物、人物与时间多重断裂等现象。与时间的断裂叙事相对应,《三国演义》的空间叙事也有明显的局限性。小说所代表的历史空间和地理区域相当广阔和丰富,故事在不同的空间结构中产生、发展、渐变、急转、终结,所以为小说发展出许多充满审美惊喜和快感的故事场景是合理的。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原始历史地域的丰富性和多变性并没有为小说的作者提供自由的舞台,反而使作者迷失在空间叙事中,整个小说的空间结构因缺乏逻辑顺序而破碎凌乱,主次、前后、轻重、对比和深度的应有区分不够清晰,时间叙事和空间叙事的统一性和有机性没有得到微妙的体现。
文学成就
《三国演义》用简单的文言文写成,生动流畅,雅俗共赏。笔触充满了变化、对比、冗余、曲折、摇曳。结构恢弘,把百年左右的事件和众多线索错综复杂的人物组织得完整而紧密,叙事有条不紊,前后呼应,相互关联,环环相扣,层层推进。
《三国演义》的艺术成就更重要的是在军事政治描写和人物塑造上。小说最擅长描写战争,能写出每场战争的特点。注意描写特定条件下不同战略战术的运用,引导战斗中主观能动性的发挥。
而不是把主要笔墨花在单纯的实力和武功较量上。比如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等。,每一场战争的写作也随着战争的特点而变化。在书写战争的同时,也将其他活动作为战争的前奏、余波或辅助手段来书写,使紧张刺激、惊心动魄的战争显得轻松缓慢。如赤壁之战前孙与刘的合作,诸葛亮与周瑜的矛盾,曹操的试探,孙刘联军诱敌深入的准备等。在人物塑造方面,小说特别注重将人物置于现实斗争的尖锐矛盾中,通过其言行或周围环境表现其思想性格。如曹操的背信弃义,一举一动似乎都隐藏着阴谋诡计;张飞口无遮拦,一无所有,只有天真和鲁莽;诸葛亮胸有成竹,面对事情总能得心应手,从容不迫。关羽“温酒杀华雄”、“过五关杀六将”、张飞“威震长坂桥”、赵云“独骑救少爷”、诸葛亮“七擒孟获”、“空城计吓退司马懿”等名篇更是广为流传。
社会影响
《三国演义》以75万字的篇幅,用成熟的小说语言塑造了400多个人物形象,描述了近百年的历史进程,开创了一种新的小说体裁,不仅让当时的读者“争相抄写以供观赏”,也激发了抄写员和书商继续撰写和出版类似小说的热情。嘉靖以来,各种历史演义如雨后春笋,不断问世,从开始到现在。据不完全统计,明清时期的历史演义大约有一两百种。
《三国演义》闻名于世,也受到外国读者的欢迎。早在明朝隆庆三年(1569),就已经传到朝鲜,崇祯八年(1635),就有阿明出版的《三国志》,收藏于英国牛津大学。自康熙二十八年(1689)日本高僧文山编撰出版《通俗三国》日文版以来,朝鲜、日本、印度尼西亚、越南、泰国、英国、法国、俄罗斯等多国纷纷翻译本国文字,发表了许多研究论文和专著,对小说《三国演义》进行了有价值的探讨和高度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