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访谈录

我们应该尊重历史。盖房子,首先要打好基础。中国空军进入抗美援朝战争,并不是突然出现的空军。1936红军长征到达延安后不久,毛主席和党中央决定在新疆招收一批年轻优秀的红军干部学飞行。当时,盛成立了一支航空队。红军大概选了四十多人,有的学飞行,有的学维修。盛叛变后,把我们派去的人关了起来,后来又被党中央带回来了。早在1938,党中央就认为要夺取空军,将来要打仗。这是一种情况。第二,8月1945日日本投降后,中央决定组建空军。当时我们俘虏了一支日本空军,350多人,300架飞机。日本空军的首脑是林弥一郎。根据党中央的决定,吴秀泉找林弥一郎谈话,要求他们帮助我们组建一支空军。我们党为林弥一郎工作,林弥一郎后来也同意了。国民党知道我们要建航校,非常紧张,就派特务破坏,派飞机轰炸扫射。东北民主联军一看,就把航校带到了牡丹江。可以说,中国空军航校的根基在牡丹江,连同日本空军和新疆的一批原民,以及国民党起义中的刘善本等人,还有一批从部队抽调的优秀干部和士兵。

我在东北航校读书的时候,维修飞机的都是日本人,还有一些日本老师带我们。当时先收集装备,收集了差不多100架飞机,包括“99高”、单座、双发机。我们到处收集机器,由日本人组装。我们的人民空军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离开这个就是不尊重历史。

老航校是相当艰苦的。吃饭是六个人一桌,没有座位。餐具都是泥做的。我们平时吃的是杂米饭,星期天改善一下生活,弄个红烧肉,一个大馒头,厨房的班长还在门口,只准吃,不准拿,所以吃的很辛苦,弯不了腰。

我们在安东的地方,气温零下四十多度,被子被晚上睡觉的呼吸冻住了。第二天,盆里的水变成了冰。后来日本鬼子留下的汽油都烧完了。如果没有汽油怎么办?中国人还是聪明的,工程技术人员正在研究是否可以用酒精代替汽油。据说法国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没有成功。我们就研究,把发动机喷油的眼弄大一点,喷多一点,就是哈尔滨产的酒精,把这个东西烧一会儿,你凑合着用吧。我们光着脚,不穿鞋飞行。

我们飞出后,驻扎在上海虹桥机场,做了一个飞行表演。当时陈毅同志来看了,很高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空军。他给了每个人一块手表,这是土包子第一次戴手表,还是瑞士表。我的手表后来在战争中受了伤,于是我从伞里跳出来,把它弄丢了。非常遗憾。

空军最初分为两个师:第四航空师和第三航空师。我是第四航空师的中队长。因为我的飞行技术也不错,我被调到了第三航空师,当了领队。当时我一年连升三级,从副团长到团长、副师长。我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处级干部。

抗美援朝初期有四个航空师和三个航空师,加上另外两个团,一个* * *有两百架飞机。美国和联合国空军有1200架飞机,是我们的6倍。美国有十四个空军联队。在这十四个联队中,有两个战斗机联队、三个轰炸机联队、两个轻型轰炸机联队、三个中队轰炸机联队、一个陆战队航空兵联队和三个战斗机大队。当时美国飞行员大多飞行1000小时,但也有不到1000小时、上百小时的。其中,戴维斯和爱德华是二战时期的飞行员。

当时我们的飞行员在喷气式飞机上飞行了二三十个小时。我已经飞了十几个小时的螺旋桨了。在这里,我想告诉你这样一个问题。二战后,战场上没有使用喷气式飞机,所以美国喷气式飞机飞行员没有真正打过仗,中国喷气式飞机飞行员也没有。虽然你有二战作战经验,但你当时开的飞机是螺旋桨驱动的。熟练的飞行技巧,但不是绝对的,不要忽视这个历史条件。因为喷气机的真正较量是在朝鲜战场,中国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和老牌的美国空军力量都有优势。另外,我们当时的飞行员,在党的教育和培养下,觉悟很高,对敌人恨之入骨。

当时我是营长,没有参加过战争。空军副司令员常干坤去沈阳动员,他们飞行员找我讲话。我说:中国那么多人,你们美国人也是一个人,中国人也是一个人。我不相信我打不过你。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我们是勇敢的,不怕死的,一切问题都是把脑袋瓜子钉在裤腰带上解决的。实践证明,我们年轻的空军就是这样。我的经验是:说空话是不行的。只有无私,才能无所畏惧,只有无所畏惧,才能在战斗中勇敢无畏,不怕死。你没有这个。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谎言。

毛主席号召后,全国捐了3600架飞机。花了多少钱?抗美援朝初期,孩子们给我们写信,很鼓舞:如果你们被美国人击落,就不配做党员中的飞行员,不配做中国人民。我也收到了一封信。写这封信的小女孩出生在苏联的防空洞里。她的父母会说俄语,所以她被取名为塞利纳,在俄语中是警告防空的意思。那时候她十二岁,从苏联回来。回来给我写封信,先告诉我她的出生经历,然后问我:你回到祖国,不会天天听防空警报跑防空洞吧?这对我启发很大,所以我很感谢这个孩子。我当老师的时候,去北京看过她。她六十多岁了。

我清楚地记得朱德总司令曾经告诉我们:勇气和技巧就是战术。想想当时的能量,是真的,无私可以无所畏惧,无所畏惧可以勇往直前,不怕死,这是一个道理。当然,我们付出的代价还是很高的。抗美援朝,击落其他飞机330架,击伤95架。我们被美国击落231,击伤151。我自己被一架美国飞机击落。我跳伞了。我们团副团长以上干部牺牲116人,代价很大。这116名飞行员不亚于一个师。抗美援朝后期,留给我们飞行员的降落伞和牺牲已经不多了。我们团副中队长以上的干部加起来凑成12人起飞。我们大队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牺牲了孙、、、颜、四位飞行员。我们可以生存。我们是幸存者。你来采访我,写文章,不是为了纪念我们,而是为了纪念先烈。

我有一个观点。高科技到了军事领域,武器更先进,但有一点我们不能忽视。人的因素仍然是根本因素。再先进的武器,掌握武器使用的人也无法发挥优势,再好的武器也没用。飞行员从未遭受过这种痛苦。依靠高科技武器装备固然好,但你发挥不了先进武器的作用,再好的飞机也没用。你能击落敌人吗?所以,不能忽视这一点。绝对不能说空话,说大话,撒谎。越是改革开放,越要在这方面努力。这个努力太不够了。

另一方面,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不是我王海友技术高超,主要是这个旅。没有一个好的僚机,焦文婧,我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我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没有后顾之忧,因为焦履行了僚机的职责。僚机掩护机长,机长击落敌机。你也有僚机的功劳。有他在身边,我没有后顾之忧,就勇敢地带领大家去打敌机。

航拍专家孙也出现在我大队。孙是飞行员的典范,他敢于拿着刺刀见红。当时双方的飞机都没有雷达,搜索发现完全靠飞行员的眼睛。每次作战,他都提前发现敌机。他发现后,勇敢地靠近敌人,靠近敌人开枪。他击落了七架击伤敌人的飞机。

我们师入朝86天,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给毛主席写了报告。毛主席亲自批了报告上的一段话——第三航空师英勇作战,讲得很好,令人欣慰。后来听老一辈革命家说,我们跟毛主席战斗了一辈子,他从来没有给我们写过一个字。在第三航空师是你的光荣,毛主席为你题词。

1951年11月18下午2点50分,总部通知我们美国有九批184架飞机起飞。当初美国跟我们打空战,主要是F-84战斗轰炸机。中国有句话叫F-84飞机“油”,因为两侧翼尖有两个副油箱,为了增加空白时间和飞行半径。那一天,敌机一部分是战斗轰炸机F-84,一部分是F-86进行掩护。我是大队长,我的直接领导是团副团长胡林。我们有22架飞机。起飞前,发现四架飞机出了故障,还剩十八架。去青川江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当时苏联红军起飞88架,所以有104架。当时我们的海拔是8000米。当我们接近晴川江时,我们发现了一架敌机。胡林副局长要求我们把高度从8000米降到6000米。我当时能在空中搜索,从来不怕打架。我一看到远处左下方有几十架飞机,就带了六架,从六公里外冲出来,下命令攻击我,就下去了。敌人的20多架飞机有的炸弹还没有投下,因为飞机的两个副油箱还没有处理掉,而且是载弹的,灵活性不好。我们从六公里下潜,冲到1500米,时速至少800公里。不太好处理,所以你得接近它。

他们也有很多飞机。我一看到他们不行,就下命令爬上去占地方。我会把他们拉起来,在下去之前占好位置。起初,敌人没有发现我们。后来他们发现我们就赶紧扔炸弹,有的在桥上,有的在路上,扔完飞机就灵活了。我碰巧看到一架飞机,我要去攻击它。另一架敌机在我身后盘旋。这时,焦看见了,行动迅速。他先把它弄掉的。流产后,我脱离了危险,我看到了另一架敌机。我还打掉了这架敌机...这一次我和焦击落两架,孙击落一架,张* * *击落五架。

当时敌人采取了一种战术,叫做“圈战”。圈子战此起彼伏。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你不能攻击任何人。你不能打他。我们击落了五架飞机。飞机虽然有副油箱,但空放时间短,打一场空战不超过十分钟。我们一看到有这么多敌机,我们的战绩也不错,就下达了命令——返航。这次是1951年11月18,我也没损失什么。我一下子击落了五架飞机,这是一场很好的战斗。

最难忘的应该是1952,65438+二月二,65438+二月三。65438年2月2日下午,我们打了一仗。在这场战斗中,孙的飞机受了伤,飞机被打了十二个洞,但不是关键部位和操作系统。孙乘飞机降落在大虎山,飞机不能马上修好,就在那里住了一夜,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于孙65438年2月3日回来。我们劝孙下午不要起飞。孙对说,我没病,人又这么少。他要走了!上午打了一场,下午又打了一场。他在65438年2月3日下午参加了战斗。在青川江上空,孙被十架敌机包围了。许多敌机向他射击,飞机着火了。他驾驶着火的飞机撞向敌机,牺牲时年仅24岁。

1984年7月,我任空军副司令员,国防部长张爱萍率中国军事代表团访美。美国空军参谋长查尔斯·加布里埃尔在事先安排中不想见我。因为访问有间隙,加布里尔突然通过武官约我单独见一面。我觉得很突然,就向张部长汇报了,张部长同意了。

当时,张伟奕是美国大使馆的一名空军武官。他陪我去了加布里埃尔在五角大楼的办公室。我看见他的桌子上有许多模型飞机。我也是一名飞行员,我也喜欢飞机模型。我一看,桌子上的模型里有一架F-86,是抗美援朝战争中我们的主要对手。当时上级通知美国空军,朝鲜战场上装备F-86的只有两个旅,一个是51旅,另一个是第4旅。51旅的飞机在机翼上喷了两道黄线,我们在空中已经看到了。4旅的飞机上没有这样的黄线。

我一看就告诉加布里埃尔:黄线的F-86是你们美国空军的51旅。加布里埃尔很惊讶。他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在朝鲜战场上,我们经常遇到黄线的F-86。他问我:你觉得谁画黄线画的好还是不好?我说:最好喷黄线。没有黄线,第四旅不行。加布里埃尔听到这些后骄傲地笑了。他说,我是51大队的。朝鲜战场上,我是51旅的中队长。所以我们可以很随意的聊。

然后我想,他为什么要见我?因为他参加过朝鲜战争,和我们一起在空中作战,但他没去过中国,也没见过中国的飞行员。我是中国空军副司令员。他一定知道我什么时候去的。他想见我,大概是想看看中国是个什么样的试点。!

这次访问期间,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各军兵种首长在五角大楼的一个会议室里与我们交换了意见。张部长向他们介绍了代表团的成员。在介绍我的时候,他说:这是我们空军副司令员王海。在美国,空军参谋长就跟空军司令一样。加布里埃尔说,我们彼此认识,我们彼此战斗过。他拒绝了我。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可能翻译错了,或者他是这么说的,但这只是一种友好的表示。所以后来我在回忆录里专门讲了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们彼此不了解。你怎么知道我打中了你?我不确定我拒绝了你。我猜翻译可能不准确,但他是认真的。后来我说了一句话:你再侵略我们,我就把你打下来。我现在还有这个手势。这时,张部长说了一句话: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退休前,老苏联红军代表团来参观,我们邀请他们来。年龄最大的是82岁。其中一个加入苏联空军帮助中国抗日战争,在武汉打日本人,抗美援朝时我们一个机场的副团长也是中将,已经80多岁了。我和胡林副司令员负责接待他们。我说了三个字。我说:我们中国空军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帮助。第一,你教会了我们技术;第二,你带领我们战斗;第三,我们中国的飞行员根本不喝酒,你每天晚上都教我们喝酒——那时候太累了。最多的时候一天起飞三次,我还专门实验过。我三次瘦了一公斤肉。一开始我们飞行员不喝酒,和苏联红军在一个食堂吃饭。我们不会喝酒,他们就逼着我们喝,我们就学会了。我给他们讲了这三件事,他们都笑了。

抗美援朝时期,我们住在同一个机场。kozhedub和其他人从东边起飞,我们的第三航空师从西边起飞。我们经常见面。苏联解体后,我请求中央军委让他去参观。军委同意了,他也已经同意了,但是由于突发高血压去世了。后来,他的爱人带着他的儿子,俄罗斯空军副司令兼总参谋长马罗科夫将军的妻子陪同她,我请胡林陪同她参观抗美援朝时期的丹东机场。我在航校的时候,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前,我还在上速成班的时候,他随苏联青年代表团访华。当时他是中校,在礼堂给我们做了一上午的报告。听他的报告很有启发。二战击落63架飞机,后赴中国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他是一名上校指挥官,回国后成为一名空警。苏联解体时,他的儿子是海军中校,已经退役,每月退休费300美元。那时候很难。经过我们的研究,三个人每人拿出一万块钱给她买了一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