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务运动时期创办的汉阳铁厂有什么历史作用?

汉阳铁厂是洋务运动的产物,它继承了母亲所有的重要基因。没有洋务运动这一特定的历史环境,就无法理解汉阳铁厂的生理特点。只有对汉阳铁厂等典型标本进行深入细致的解剖,才能对洋务运动有一个透彻全面的认识,才能正确地借鉴早期的现代化尝试。慈禧动摇并改变了晚清中国。张之洞创办铁厂,是被“铁路之辩”的胜利所认可的。它的主导产品只是为铁路提供铁轨,但只是铁路的一个配件,它的命运与铁路的命运紧密相连。在控股铁路、兴办钢铁工业的重大决策上,晚清政府对铁路的修建与否不闻不问,进而对是否修建京津铁路犹豫不决,最终决定修建芦汉路。没过几个月,它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修建关东路。有一段时间,他似乎是支持张之洞的,但他转过头来,还是依靠李鸿章;不仅指示张之洞在前方建铁厂造钢轨,还同意李鸿章的关东路在后方进口钢轨;最后,老佛爷60大寿的庆典很重要,海军和铁路的经费都用来满足老女人的奢求。汉阳铁厂的建立过程暴露了清政府的种种弊端,如没有主见,没有政策规划,没有协调地方一致行动的能力,没有动员社会资源的能力。钢铁工业这样一个艰巨的系统工程的建立,不可能得到强有力的支持。洋务运动是在封建专制制度下引进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下一次改革,旧制度必然成为改革难以突破的桎梏。大清朝的最高决策者慈禧在容纳西方事物上是有选择的。在她心中,不同的利益圈形成了鲜明的利益_,利益的核心是她掌控皇权的绝对权威,其次是王室的利益,官僚统治集团的利益等等。不能说她完全不考虑国家利益,但显然是在外围。这种兴趣水平的差异影响了她的决策。她支持洋务运动是基于不影响封建王朝的统治。修建铁路的提议一再搁置,怕破坏固有的社会秩序,引发大规模骚乱,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原因;放下鹿晗路,先修关东路,与其说是保护国家,不如说是保护老祖宗的出生地。虽然张之洞的一些想法和李鸿章的洋务事业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慈禧的决策,但也不能触犯慈禧的底线。李鸿章更善于利用慈禧的心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从封建统治集团利益出发的动摇,以及随后的频繁变动,导致洋务运动整体失序,大大增加了推行的阻力,限制了引进资本主义文明的深度、广度和效果。对于铁厂来说,施工期间难以继续,完工后多次中断蒸煮,既是先天不足,也是后天失调。总督以自己的方式行事,秘密作战。张之洞敢于独立承担创办钢铁厂的重任。从优点来说,他勇于承担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从缺点来说,是读书人的激情、经验不足和对自己将面临的困难估计不足,依靠的是当时体制下自己所能支配的一部分财力。督军在与太平军作战的过程中,掌握了地方军、政、民、财的一些实权。清政府允许各省就地加薪,自行核销,形成了战后的地方财政。向中央政府的支付完成后,省长可以自己控制留存的部分。为了分担战争赔款,兴办洋务,还允许地方政府在一定范围内增税。张之洞主政湖北,利用这些职权使财政收入成倍增长。其中23种新税的年收入在654.38+0万至200万之间,均成为湖北洋务事业的后盾。就汉阳铁厂而言,除了住建部指定的投资200万两外,张之洞用于借席的官方资金实际达到380多万两,占总资金的65.5%。为了筹集这些资金,张之洞无疑把湖广总督乃至两江代省长可以利用的财力用到了一个超出极限的位置。正因为如此,铁厂建成后还需要6.5438+0亿的生产流动资金,超出了湖北一个省的机动财力,张之洞也无能为力。中央与地方的矛盾往往会直接而尖锐地突然出现在财政上。可惜张之洞和翁同龢积怨很深。翁童负责户部。在财政支出上,他实际上是在满足王室需求的前提下,实行减支不增收的政策,为除老佛爷之外的所有人勒紧口袋。他站在保守的立场,反对西化,试图把诸侯的财权收回给中央。当时他反对修建铁路,并向慈禧和光绪“辩称天津不适宜开通”。另一位大臣傅昆答应淳亲王每年拨款二百万两修建铁路,但他“没有把握”。张之洞的“浪费钱财”一直存有偏见,加之在广东军费报销上树敌。各种因素的结果,他肯定是多次反驳张之洞在铁厂的资金。在《到砚村正厅》中,张多次抱怨“没有先入为主的事实,住建部拒不交钱”、“住建部不交钱。至于今天,罗挖的是破烂和没有生命力的”,这是指翁同龢。更不幸的是,张之洞还遇到了另一位首席总督李鸿章。他们之间有很深的偏见,尤其是在中法战争中。李鸿章和张之洞是洋务运动后期的两位巨擘,都是中国铁路事业的开拓者,但他们对修建哪条铁路和如何修建铁路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李一直视张为“大言不惭”的学者,不相信他能造出日本造不出的铁轨。李坚持要修天津通路,后来又巧妙地把工程转到官东路,全面管理北洋。其中有对铁路建设主导权的争夺,有买轨和建轨的区别。于是,李牢牢掌握着铁路资金,而修建铁轨的汉阳铁厂始终无法染指。手握财权的有翁通,手握铁路经费的有李鸿章。慈禧和光绪对建立钢铁工业这样一件大事,从来没有什么明确的看法。掌管它的海军衙门、户部、李鸿章、张之洞,始终没有真正达成共识,于是汉阳铁厂就成了张之洞孤独不堪的苦难的十字架。以光绪中期的财政状况和举国之力,还是很难办好汉阳铁厂的。哪里那么碎片化,内斗?湖北一个省怎么可能有所作为?中国的钢铁工业之所以成立,是因为统治者各自为政;中国的钢铁工业不能集中全国的力量去兴办,也是因为各路诸侯各行其是。对于后发达国家的现代化或工业化而言,贸易保护是抵御市场力量、发展民族工业的挡箭牌。可惜中国的工业化还没开始就失去了防御的盾牌。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胁迫清政府将进出口关税钉在极低的水平,这在世界上是罕见的。从而造成罕见的奇怪现象:进口税率低于出口税率,外贸税低于内贸税,洋货税负低于国货,外商税负低于华商。中国的关税已经成为保护外国商品和外国商人的有力武器。中国的钢铁工业是在西方列强垄断中国钢铁市场的严峻形势下创立的。洋务运动已经进行了30多年,建立了很多兵工厂。然而,用作火器原材料的钢材必须从国外进口。根据中国近代手工业史的记载,从1867年到1894年,进口的铁增加了10倍,铁产地的作坊纷纷倒闭,洋铁几乎占领了中国所有的市场。张之洞在《折设炼铁厂》中忧虑地指出,“民间争洋铁,本地铁却滞销”,全国“只以银换铁,日引长月,其弊何终!”汉阳铁厂的出现和存在,必然会改变晚清中国钢铁市场原有的份额和比例,但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当时国际形势下外国列强主导市场的基本格局,汉阳铁厂的产品必然会在国内市场受到挤压和冲击。中国刚刚起步的现代钢铁工业面对的是在质量和价格上拥有特权和优势的舶来品,因此很难在市场上赢得一席之地。根据戴露对汉冶平公司历史的研究,直到1908-1911,中国国内钢材市场整体产能约为29万吨,其中汉阳铁厂年产量为12万吨,除出口5万多吨外,国内仅销售7万吨。汉阳铁厂是为铁路而建的。在机械行业这样的弱势环境下,钢轨是其生存发展的唯一希望。然而,中国铁路这块肥肉是各大国激烈竞争的焦点,这就要求贷款利息高,铁路设备利润高。竞争的结果是只有保定-汉口、广深、金浦路北段的一部分等少数工程确定使用汉阳铁厂的钢轨。正如孙宝坻所说:“京奉铁路,不是韩厂的五十多轨,而是买了英商的七十多轨,使华商气短,洋人更感兴趣。”即使我们购买使用汉轨,还是有很多波折。负责铁厂销售的王勋说:“韩晶路的钢轨采购以外地人为主,对我来说不是最便宜的价格,没有中标的希望;即使得到,也会更加挑剔,从不享受优待。”在列强中,日本对大冶铁矿和汉阳铁矿的破坏最为严重和致命。汉冶萍一直是历届日本内阁关注的焦点。掠夺大冶矿石,控制汉冶坪,是其外交部长、财政部长、工商部长的一致行动。日本现代钢铁工业是由大冶铁矿创立和发展起来的。概括地说,自1900以来,大冶铁矿的低磷优质矿石通过煤铁互销合同被长期故意抢占,导致汉阳铁厂不得不使用高磷劣质矿石自用;以贷款为诱饵,逐步实现对大冶铁矿和汉阳铁厂的长期控制,使之成为向日本供应生铁和矿石的基地。一方面被人垄断,一方面又被围困在国内市场,抢走了大部分份额。汉阳铁厂在产销都受到如此致命打击后,还能有多少生命力?从外部因素看,中国钢铁工业早期的不幸命运是列强暴力瓜分世界市场的必然结果。铁厂原料供应有限,焦炭供应不足,曾被普遍认为是张之洞办铁厂的三大失误之一。实事求是地说,造成汉昌焦炭供应困难的原因,既有张之洞的失误,也有当时外部条件的制约。张的错误在于先购买炼钢设备后勘探铁矿;在煤矿选址确定之前就确定它是违反钢铁企业基本建设程序的。既暴露了他经验和知识储备的不足,也反映了他在忧患意识驱使下的冒进和急于求成的思想倾向。保罗·曼图在他的《18世纪的工业革命》一书中说:“在英国,有着丰富的煤矿储量,煤的使用在18世纪末有所增加。在那里创建的航线网络可能以很少的成本将煤炭运输到所有地方,整个国家成为一个具有适合工业增长的特殊利益的世界。”可惜一百年后,晚清中国的洋务运动已经进行了三四十年,适合工业成长的环境依然遥不可及。他提到的三个要素,即丰富的煤炭储量、普遍的开采和便利的交通,在汉阳铁厂创建时并不具备。虽然近代采煤业先于晚清钢铁工业发展,但进展缓慢,收效甚微。某独一无二的开平煤矿,距离大冶铁矿、汉阳铁厂较远,需要从天津经上海重新进入长江进行长途转运,大大增加了成本。而且天津冬季封闭,无法开航。张之洞一到湖北,就派出大批人马外出勘探煤铁,遇到的依然是手工开采的粘土煤窑汪洋大海。几个煤矿都用机器开采过,但是效果不好。王三石获得了大量的煤炭,突然被地下水淹没;马鞍山经过多年开采,煤质变化难以预料,但最终结果是“灰沉沉”,不适合炼钢。地下开采本身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我们分不清这些变化是国外技术人员判断失误,处理不当,还是矿体本身地质水文条件复杂,难以控制。对于当事人张之洞来说,这些变化不是他能提前预知的;他无法改变或阻止。即使张之洞再等两三年建厂,这些外部环境也不太可能有大的变化,有些挫折可能是不可避免的。经过盛宣怀、张之洞在光绪三年、十六年、二十二年长江沿岸的交替勘探,在长江沿岸接近铁矿的地区,没有发现适合炼钢的煤炭资源,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最后,盛宣怀决定开发萍乡煤矿,但仍要克服相隔千里、交通不便、运输困难的障碍。钢铁工业的原材料和产品,无论是大进大出,都必须有运输来支撑。光绪十五年,黄河以南的土地上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公路,航运落后,无法提供必要的支持。建设交通基础设施的重担落在了企业身上。为了采矿,我们必须大量投资道路建设,开平煤矿、李国彝煤矿、大冶铁矿和萍乡煤矿都遇到这个问题。开平煤矿先修运河,后修铁路,其中唐旭铁路9.2公里,开平铁路二期32.2公里。为了把萍乡的煤运到汉阳,首先要修建萍乡到安源的铁路支线7.2公里,还要修建1906到株洲的铁路,全长90.5公里,7年耗资200多万元,超出了一个企业的承受能力。即便如此,由于粤汉铁路迟迟不能建成,煤焦油到达株洲后仍需使用轮船或私艇,只能通过湘江、洞庭湖、长江到达汉阳,仍增加了铁厂成本,影响煤矿发展。汉阳铁厂焦炭供应问题不仅是一个主观决策问题,还受到探矿采矿技术水平、煤铁资源相距甚远的自然条件以及煤炭工业发展滞后、配套交通基础设施缺乏等经济社会条件的制约。从更深层次看,欠发达国家在早期现代化过程中,缺乏整体布局,相关产业和部门无法协调发展,相互配合。他们只靠钢铁行业单打独斗,不仅要开发矿藏,还要修建铁路,还要争夺市场。他们四面受敌,必然陷入艰难的困境。另一个判断的角度一直在批判张之洞办铁厂的错误,就是铁厂的选址。汉阳不产铁也不产煤,这是不争的事实。问题是我们用什么尺度和视角来评价张之洞的选址。所谓“刚铁”或“刚煤”并不是铁厂布局的金科玉律。将铁厂选在煤矿和铁矿之间交通便利的地方,在冶金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它也被列为冶金中的布局规则之一。如果不仅仅从一个企业决策者的角度去要求张之洞,不仅仅拘泥于水运铁矿石200多里,增加成本的罪名,换个角度,从促进区域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角度来看,张之洞的功过可能是不一样的。汉口开埠和洋务运动都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产物。洋务运动三十年,湖北政坛依然沉寂。苏云峰认为,“张之洞到湖北的那一年,是湖北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发生重要变化的起点。”更具体地说,湖北的工业化是由汉阳铁厂的建立启动的,这是一个关键环节。毕竟张之洞是湖广总督,而不仅仅是汉阳铁厂总经理。他带着“管八桌”、“先从江汉开始”的宏伟计划来到湖北。从汉阳有“圈定铁厂基业,开采铁”所强调的“六便利”来看,考虑到铁厂、炮厂、布厂、学校的需要和发展,以及汉口的城市建设,实现江汉崛起是他的第一步棋。也就是说,张之洞在考虑铁厂布局时,综合考虑了武汉的工业布局和城市建设。虽然此时的这种考虑还不成熟和完善,但他的思路和出发点是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张之洞到湖北时,汉口、武昌、汉阳是长江、汉水相隔的三镇,各有体系,管理传统的日常事务。说到“洋务”,无论是经济、外交、军事、城建、治安、警察,都要服从张之洞。整个晚清时期,湖广总督署及其下属管理人员在这里起主导作用,武汉三镇实际上成为湖广总督直接管辖的不成文的“洋务经济特区”。曾经以生产扣、筏而闻名的汉阳,随着铁厂、枪厂的到来,成为以冶炼、制造为主的大型重工业基地,催生了一批民营机器制造、修理企业的诞生和发展。因为铁厂的存在,汉阳会特别受到武昌这个区域行政中心的青睐,不会被汉口这个华中崛起的商业金融中心冷落。因为远东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铁厂的存在,汉阳进入了国际媒体的视野,并对其进行了跟踪报道。因为铁厂这个中国洋务运动的标志性企业的存在,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德国亨利亲王这些重量级国宾专程绕汉阳一圈。汉阳为武汉赢得了国际声誉,提高了国际地位。如果没有铁厂,汉阳如何与汉口、武昌抗衡?在汉阳崛起的同时,张之洞先后在武昌创办了著名的第四纺织局,使武昌成为以纺织业为主的轻工业基地。在人口密集的商业城市汉口,一些生产民生日用消费品的民营轻工企业率先成立。辛亥革命前,三镇共有120多种产业,各有侧重和特色。武汉作为一个区域,初步形成了轻重工业协调发展、门类齐全、军民并举、官营并举、官督商办、民营外资并举、结构多元的工业体系,成为中国最早、规模最大的工业基地之一,开创了武汉的工业现代化。汉阳铁厂的兴建改变了汉阳的经济功能和地位,加强了武汉三镇之间的内在联系,促进了武汉整体的现代化和城市化。如果放在当时的沿江小城黄石港,当然能起到带动作用,但其辐射范围和能量,是九省通衢的武汉无法相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汉阳铁厂与湖南涂铁、芜湖钢铁等手工作坊没有血缘关系。这颗工业幼苗不是在中国传统封建社会的土壤里培育出来的,而是从西方移植过来的。西方钢铁工业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有其自身生存和发展的土壤和外部环境。张之洞的悲剧在于,他在中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宏观或微观环境都不具备或基本不具备的情况下,在晚清创办了铁厂。虽然张之洞尽了力,但宏观环境和不可控因素都不是他能改变的。这增加了这项事业的艰巨性、复杂性和悲剧性,也为近代中国钢铁工业的大挫折和大衰落埋下了伏笔。另一方面,汉阳铁厂也代表了新的生产方式和新的人类文明。一旦植入旧的社会结构,必然成为催化剂,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必然推动原有社会结构的变化,促进地区的现代化和城市化。来源:汉阳铁厂和洋务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