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 * *与中国文学的历史渊源

* * *与中国文学的历史渊源来自五四新文学的启蒙文化传统和抗战以来的战争文化传统。

两种文学传统的影响。它们有时以互补或相对一致的方式影响着当代文学,有时又相互冲突取代,构成了当代文学的特征及其辩证发展的过程。

第一阶段:1949-1978

1949年7月,中华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简称“一大”)召开。这次大会的一个特点是,两个地区(国民党统治区和* * *生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区)长期分离的文学工作者终于“联合起来了”,也就是说,五四新文学的战斗传统和战争中形成的解放区的文化传统在殊途同归的前提下融合了, 正式确立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规定的中国文艺的新方向,作为全国文艺工作的方向。

在当时文化氛围的制约下,文学观念由军事轨道向政治轨道转变,两军对峙的思维模式体现为片面强调阶级斗争的教条模式。在文学之外,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批判运动,改造和批判知识分子的“小资产阶级”热情,努力实现建设一支全新的无产阶级文艺军队的设想;在文学内部,要求把文学变成“整个革命机器的组成部分”,就像“齿轮和螺丝钉”的关系一样。这些文学思想和政策都可以用这一时期战争的文化规范来解释。受战争文化心理支配的文学观念自然对当代文学创作和批评的主流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从文学创作方面来说,当时的大部分作家在军事胜利的鼓舞下,确实有热情去诉求战争的文化心理。他们热情讴歌时代精神,这一时期战争的文化规范在文学观念上的表现——如自觉强调文学创作的政治目的和政治效用,自觉运用战时两军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进行构思和创作(即敌我阵营绝对分明),自觉强调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等等。但与此同时,我们仍应关注当代知识分子传统的复杂性,即在当代文学史的发展中仍存在着一种五四新文学的传统,主导着知识分子对社会责任和文学理想的追求。

1966年至1976年的文革给文学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之前的文学史都把文革列为单独的阶段。如果是基于当时已发表的文学创作,这样的分期是可以的。但在这本教材的编写中引入了“潜在创造”的概念作为参考。也就是说,在文革之前和文革期间,中国大陆的当代文学中始终存在着潜在的创作,包括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剥夺了写作权利的知识分子,仍然在用笔表达他们内心的理想之歌和情感世界。如五、六十年代,鹿苑、、、穆旦、唐燮的诗歌,张、的散文,丰子恺的散文,沈从文、傅雷的书信等。虽然他们的个人经历、思想倾向和创作风格不同,但他们仍然保持着一致的知识分子精神。这些创作文本在当时的环境下无法发表,但却依然保留了一个时代珍贵的文学声音。至于是文革前创作的还是文革期间创作的,其实没有实质性的区别。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文学史,那么文革前和文革期间的文学仍然可以算是一个更大的文学史舞台。

第二阶段:1978-1989

当代文学史第二阶段之所以从1978而不是1976年文革结束算起,是因为文学真正的“复苏”是以今年8月开始的“伤痕文学”为标志的。当时在意识形态领域发起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和后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制定的“全党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决定在政治上得以确立,标志着抗战以来影响中国文化建设40年的战争文化规范被否定,中国真正进入和平经济建设时代。思想解放路线和改革开放路线相辅相成,共同推动和保障了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进程。文学史发展中更有意义的是1979 10年6月中国文艺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的召开。邓小平代表* * *中央在会上作了讲话,在阐述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时明确提出了“不干涉”的意见,并承认文艺创作是复杂的精神劳动,党“不是要求。接着,1980年,中央正式提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总方针,取代了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中强调的“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文艺为政治服务”的口号,1984年,胡启立在出席第四次作家代表大会时,代表中共中央发表了贺词。他第一次以科学的态度总结了历史上党领导的文艺工作的缺点,作出了“创作自由”的承诺。虽然这一代会议的路线后来并没有真正落实,但从这一系列文学政策的调整中可以看出,一个相对健全的文学环境正在逐渐形成,一种以和平的经济建设为特征的新的文化规范也正在萌芽。

80年代的文学史充满了过渡性的特征:以和平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新文化规范诞生之前必须经历的痛苦的文化转型和自我斗争。在文学创作和文学理论方面,几乎从“伤痕文学”开始,每一次新的创作和理论探索都会引起强烈的反响甚至争论。探索和创新总是不完美的,每次争论的意义也不一样,但总的来说,80年代的文学是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创新精神和活跃的氛围的。五四新文学传统逐渐恢复了活力。文革结束后,历经千辛万苦的知识分子终于觉醒,开始认真反思国家、民族和自己几十年来所走的道路。五四知识分子蛰伏在心中已久的现实战斗精神又开始爆发了。老作家巴金率先发表反思文革、总结自身教训的《随想录》,激励了一大批中青年作家和文艺理论家在以后发展和捍卫这一传统。在文革后80年代的文学创作中,许多作家仍在这一领域取得了新的成就。老作家孙犁的读书随笔和汪曾祺的小说,都具有强烈的民族文化特色和美国文学风格,对当代作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可以看作是这种五四传统的复活。除了文革后重拾写作热情的五四一代老作家,这一时期的文学队伍主要由两代作家组成,其中一个成长于50年代。他们是在民国初年的理想主义氛围中进入文学创作领域的,但大部分是在“百花齐放”时期真正表达对社会或人性的感性认识。在1957的反右运动中,他们受到了不公正的批判和打击,在社会底层度过了悲惨的岁月。文革结束后,他们重返文坛,成为80年代文学创作的中坚力量。他们的作品充满了干预现实政治生活、赞美人性的精神,可以说是五四传统精神主题的当代再现。还有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作家。他们在青年时代过早地经历了被错误的理想主义欺骗和愚弄的痛苦经历。他们大多在“上山下乡”中感受到了民间生活和民间文化的影响,所以在开始写作时,很自然地从农村经验中汲取创作素材,从最初的知青题材到后来的寻根文学,体现了新的民间创作潮流。

在复兴的五四传统中,还有一条线,“重建重视文学本身价值的立场”,在文革后的文学理论和文学创作中十分活跃。在文学理论中,有关于“文学主体性”、“小说形式探索”、“现代主义技巧”的讨论,虽然不成熟,但却促进了理论界对文学本身价值的关注。相比之下,文学创作的意义更大。许多作家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借鉴,极大地开拓了表达现代人情感意识的艺术空间。起初借鉴西方现代派技巧有一种形式主义的感觉,但在许多作家的实践中逐渐成熟,新的语言形式融入民族语言的表达经验,不但没有削弱反而丰富了现代文学的艺术表达传统。特别是在现代诗歌的表现形式上,源于文革时期知识青年地下诗歌的“朦胧诗”创作,结合五四新文学中的现代诗歌传统,刷新了诗歌语言的美学原则,恢复了个人话语在诗歌领域的作用。这些虽然是表现手法上的探索,但对90年代文学创作中叙事话语的变化和个人立场的出现有一定的影响。

第三阶段:1990s至今。

从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中国社会发生了急剧的转型,国民经济领域的改革开放步伐不断加快,商品经济意识不断渗透到社会文化的各个领域,社会经济体制也随之转型,加速了统治中国近40年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形态的格局也随之调整。20世纪80年代是知识分子精英意识最活跃、最高的时期。但进入90年代后,政治、经济、文化的种种原因对知识分子构成了严峻的考验:客观上,他们难以维持以启蒙和精英意识为核心的知识分子话语权,同时主观上,他们开始反思自身精英意识的不足,如心态浮躁、价值虚妄等。这两个原因促成了90年代初的基本文化特征:知识分子在“成名”状态下所持有的集权政治社会理想被淡化,多元文化格局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形成。在文学创作中,体现为作家放弃宏大的历史叙事,转向个性化的叙事立场,尤其是对民间立场的重新发现和主动认同。

新文学传统在20世纪90年代显示出新的活力。在启蒙文化受到质疑的时代,一种新的因素成为当代文学的参照。在五四以来的文学史中,大部分时期都处于“名”的状态,即某个时代主题主导了一个时期的思想文化,如五四时期的“反帝反封建”、“个性解放”,抗日战争时期的“救国”,五六十年代的“阶级斗争”。“* *名”不仅概括了时代的主流,而且可能成为作家表达社会观点的主要参考。通过阐述时代关键词,无论艺术能力高低,作家创作的作品都有可能得到时代的认可。但在这种文化状态下,作家精神劳动的独创性很可能被掩盖,作家的个人因素(包括他对自己精神立场的审美把握)不得不与“* * *名”形成紧张关系。与“* * *名”相对的概念是“无名”。所谓“无名”,不是没有时代主题,而是一个时代有很多主题。文化工作和文学创作都反映了一些时代主题,但都达不到“* * *名”的境界。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无名文化状态出现的时间很短。20世纪30年代,“京派”文人圈文学、南京官方“民族主义”文学、上海左翼文学、海派都市文学、大众消费文学、东北流亡文学等对立文学思潮并存。这些文学思潮虽然也相互冲突,激烈争斗,但从来没有把文坛统一成一种* *。

首先,80年代文学思潮线性发展的文学史趋势被打破,出现了无主潮、无导向、无* * *名的现象。几种文学思潮同时并存,表达了多重价值取向。比如弘扬主旋律的文艺作品,通常由政府部门的资金资助和国家级奖项的鼓励来确认;消费导向的文学作品,目的是在大众文化市场成功推广;纯文学的创作以圈内专家的认可和某些读者的欢迎为标志。也可以说,国家权力意识形态、知识分子的现实战斗精神传统和民间文化形态更加稳固。因为“无名”的文化状态具有多种多样的时代主题,构成了相对多层次的复合文化结构,才有可能出现文学多元走向的自由局面。其次,作家的叙事立场发生了变化,从* * *变成了个人叙事立场。90年代,很多作家的社会历史观非常相似,但他们对所经历的时代精神的表达和寄托方式不同。几乎每一位杰出的作家都有一个独立的精神世界,这与他们个人生活中最隐秘的经历有关。第三,由于时代“* * *名”的消失,一批直面自我的作家实现了开拓个人心理空间的写作实验。个人立场的文学叙事促使文学创作摆脱宏大叙事模式,转向更贴近生活本身的个人叙事模式,一批被称为“新生代”的青年作家和女作家应运而生。

20世纪90年代的文学似乎是一个碎片化的世界,作家们从不同的立场出发写作:有的继续坚持传统的精英立场,有的只是简单地表达对市场经济发展中新兴的大众消费文化的认同,有的是从民间立场思考如何重新发扬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有的则转向极端的个人世界,勾勒出各种私人生活...不管这种“无名”状态乍一看多么奇怪和混乱。作家们在相对自由宽松的环境中逐渐成熟了自己的创作风格,写出了越来越多的优秀作品,如王安忆的《叔叔的故事》、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张承志的《心灵史》、张炜的《九月寓言》、余华的《许三观卖血》、韩少功的《马桥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