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证实的真信仰是知识吗?
根据传统知识的三元定义,构成知识的三个条件是:
这个命题必须是真的,认识者S必须相信,S的信念必须得到证实。
简而言之,如果一个信念是真实的、结论性的,它就构成了知识。
Gettier提出的反例表明,即使满足知识的真、证实、信念(信仰)三个条件,证实的真信念也不一定是知识。
我们可以粗略地把Gettier的一个反例表述如下:
史密斯有理由相信(例如,根据一个信任的朋友)错误的命题(1):琼斯有一辆福特汽车。
据此,史密斯断定(2)要么琼斯有一辆福特,要么布朗现在在巴塞罗那。
恰好布朗现在在巴萨,所以(2)是真的。
然而,尽管斯密坚信真命题(2),但他并不知道。
用抽象逻辑表达,S对自己的信念P有一些证据,从中推导出P ∨ Q .但S不知道(-P)&;q .这样,虽然知识的三个条件都满足了,但还是不能说S知道P ∨ Q。
盖蒂尔的反例在认识论领域引起了巨大反响。在20世纪70年代,“几乎所有认识论的进步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回应了它们”(杜兰,p?93)
这种反应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确认条件上努力,寻求通过强化确认条件来解决;另一种是在知识条件上做文章,或者通过寻求增加知识条件来解决,或者通过完全替换知识条件来达到目的。
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是这场理论论争中的两大主流流派。
内在主义声称,一个信念的确认是由它与其他信念或原因的关系决定的。因为信念或理由是头脑的占有,所以称为“内在主义”。
所谓“内在主义”满足以下两个条件:
第一,所有决定确认的因素(证据、思维过程等。)都被认为是由头脑决定的;
第二种是采取一种“可及性”的观点,认为这些确证因素是认识者的视野中所固有的,因此头脑能够并且必须把握它们。
显然,内在主义持有唯心论的立场,它完全将确证归于正在发生或倾向于发生的精神因素,强调意识对我们信念之间关系的内在把握。因此,这种认识论形式与笛卡尔、康德、胡塞尔等突出意识在哲学史上的决定性作用的“意识哲学”相当接近。
内在主义表现为两种理论流派,即“原教旨主义”和“一致性”。两者都论证了信念之间的关系,都想解决前面提到的确认中的无限回溯问题。
基础主义的理论命题由来已久,植根于笛卡尔哲学,一度盛行于现代哲学。作为一种广义的基础主义(即在哲学意义上而不仅仅是认识论意义上),它被后现代主义批评为西方哲学中传统思维方式的同义词。
认识论意义上的基础主义有两个基本命题:
首先,知识的论证分为基本信念和非基本信念,前者是非推理性的,后者是推理性的;
二是断定基本信念的存在。
对于原教旨主义来说,问题的关键在于,只有确认基本信念的存在,确认的基本形式——追溯论证——才能生效,才不会陷入无限的恶的追溯过程,从而使其理论得以成立。同时,也正是这一点构成了原教旨主义的“软肋”,使其从基本信仰的高要求上退缩,变成了允许基本信仰是错误的“软弱”的原教旨主义。
为了一致性,基础主义被认为是失败的,因为没有确证就不可能有基本的信念。这种失败意味着经验信念的确证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其他经验信念,而既然排除了无限系列确证的可能性,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从信念系统内部,从一些经验信念与其他经验信念之间的关系来考虑它们确证的可能性。
因此,确认一个信念的方法是,它与相关的信念系统相一致。但是,这里所说的“一致性”并不是简单地等同于简单的连贯性,而必须是系统中信念之间的相互可导性。
而一致性,即确证的方式,意味着每个信念都从自身得到某种确证,所以循环论证问题构成了一致性必须解决的难题。
作为当代认识论主流的另一端,外在论更多的是对传统认识论的背离。一方面,它超越了纯粹的内在意识去寻求对确证问题的解释。另一方面,对于一些极端的主张,它甚至要求抛弃传统的确证概念,用知识的“可信赖性”取代以前的“确证信念”概念。
外在论也可以分为两个流派:可能性论和可信性论。然而,他们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都反对从内在意识中寻求确证依据,并坚持认为与信念确证相关的不仅仅是内在状态。
早期的可能性论试图用数学概率演算来研究知识的确证理论,提出了“可信度”的概念,将可能性与可信度的概念联系起来。
所谓可信度,是指一个理性的人所给予的信任程度。
根据这个理论,如果一个信念和相关信念有足够高的可能性(概率),就足以让我们确凿地相信它。后来非概率演算的可能性概念进一步考虑了变化的知觉情境,即当认知获得新的知觉证据而不仅仅是面对一个固定的知觉集合时,认知情境及其可能性会发生什么变化?
可信度寻求用与产生信念的认知过程的可信度相关的更普遍的可能性来描述知识的确认。
在Goldman看来,所谓信念形成“过程”,是指某种功能操作或程序的输入状态和输出状态之间的“映射”。这里的“输出”是指在特定状态下相信某个命题。
可信赖性认为,使一种信念成为知识或在认识论中得到证实,是与真理的可信赖的联系。也就是说,一个信念成为知识的条件是它是真的,而被认知者有理由相信它是真的才能成立。
可信之所以被归为外在主义,原因之一是它诉诸于一些与真理相关联的因素,真理在信徒看来是“外在”的。
将信念的证实性解释为来自一个值得信赖的信念形成过程,我们面临着一个问题,即如何清晰地定义这个过程的普遍性,使其能够应用于特定的场合,因为所有的信念都是个体的,都来自特定时空环境中的一个特殊过程。但对于“可信”或“不可信”的概念,只能适用于可重复的、普适的对象。
除了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还有其他一些非主流学派和新的分支。
奎因提出的自然化认识论反思了认识论本身的定位,具有方法论意义。但是,其主张过于偏激。它通过断言基础理论的失败,导致对传统认识论的全盘否定,并想用心理学取而代之,使之成为科学的一个分支,尤其是心理学。这种自然化认识论的基本研究对象,是认知过程中来自知觉刺激的“输入”与生成信念的“输出”之间的关系。这显然忽略了至少“知识”本身的研究方面,比如影响思维主体的主客观因素,这是一种片面的做法,违背了学科本身的规律。所以虽然有一定的反响,但不可能有太多的实际效果。
语境主义侧重于从语境因素的角度解释确证的可能性。这种理论一方面与盖蒂尔问题的讨论有关,另一方面与反驳怀疑论有关。
因为Gettier的反例说,由于缺乏某些证据,认识者的知识判断失败,这就很自然地提醒了人们情境在这方面的作用,也就是说,影响人们认知情境的证据是随着情境而变化的。此外,由于怀疑主义的一个方面是它对知识提出了相当高的标准,反驳它的一个方法是区分知识的高标准和低标准,从而使怀疑主义。
随着认识论的深入,近年来出现了一些新的方向,德性认识论就是其中之一。
它借助于方法论上与伦理学的类比,运用伦理学的基本概念,特别是亚里士多德的“德性”概念,在已有的内在主义义务论和外在主义可信赖论的基础上,发展出一种解释规范认知的新理论。
基本思路是以认知主体的规范性来理解信念的规范性,将主体的认知能力定义为“理性德性”,即获得真理和避免错误的能力,并以此为基础来解释确认信念和知识的本质,强调认知的责任性和规范性方面,进而规定信念确认的各种相关因素和规范性。
他们分析了各种理性美德在认知中的作用,如思想的开放性和公平性,思维的灵活性和创造性,并得出结论,它们是推进人类知识的必要条件。德性认识论的这些基本特征反映在其对知识的定义中:“知识是来源于认知德性的真实信念”。
认识论领域的另一个新方向是社会认识论。
它从社会层面研究知识。它批判了传统认识论,尤其是笛卡尔意义上的认识论,认为它是一种“个体认识论”,只关注认知主体孤立的精神运作。在社会认识论看来,由于知识本身的密切合作和相互作用,特别是在现代社会,需要满足的条件包括社会条件。社会认识论研究社会关系、利益、功能和制度对知识的概念和规范条件的影响,即所谓的“社会条件”。就社会认识论的性质而言,它被定义为评价,其评价对象是社会实践。
“盖蒂尔问题”构成了当代认识论的一个基本问题域。
在这个问题上的根本分歧在于,按照认识论学者的积极理解,“盖蒂尔问题”的实质是知识的充分条件。它揭示了传统的知识三元定义(认为知识是真实的、结论性的信念)的不足,也就是说,即使满足了这个定义所规定的三个条件,人们仍然可能得不到知识。因此,知识的完美定义必须通过增加第四个必要条件或完全取代知识条件来实现。
之所以这样的反对意见是一致的,是因为盖蒂尔反例中作为证据的命题是假的,所以基于它的命题也是假的。就认知的要求而言,证据必须真实,不能有瑕疵。(齐索姆,1987,p?266-269)
另外,Gettier的反例是基于一个错误的原理——伪命题可以证实人的其他命题。这个原理显然是错误的,所以Gettier的反例是多余的。(参见:Amstrong,p?152;迈耶斯和斯特恩,pp?147-160)
对于试图解决“Gettier问题”的哲学家来说,在肯定其意义并认为不解决这个问题知识的定义只能说是不完整的同时,他们也承认解决这个问题是非常困难的。就像有些哲学家说的,认识论的问题和哲学的问题是一样的,没有太多共识,对“盖蒂尔问题”的解释也是如此。
当代认识论关注的另一个问题是怀疑主义,这个问题可以说一直处于认识论的视野中,这对于中国的哲学家来说是很特殊的,因为我们大多数人在研究认知问题的时候是不考虑怀疑主义的。缺乏“怀疑”是我们思维方式的一个缺点。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代西方知识分子在研究认知问题时注重怀疑主义因素,并不意味着这种怀疑主义者目前真的处于辩论的地位。他们只是把这当成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也就是相当于设置了一个假想的对手来加深所研究问题的深度。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罐子里的大脑”之类的怀疑论假设,然后反驳。
这样一种研究哲学问题的思维方式,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例如,格林宁将怀疑论总结为以下公式:
可能性(不是P和E),其中P代表任何命题,E代表支持P的最佳证据.
这个公式表明,怀疑论者所主张的是,我们所拥有的支持P的最佳证据与对P的否定在逻辑上是一致的,上面提到的语境主义包含了解决怀疑论的一种尝试。可以说,在当代认识论的各个流派中,很少有人不涉及怀疑论。
确证也是当代认识论研究的一个轴心。从多个方面详细讨论了这个问题,包括确认本身的性质——是否具有规范性,如果是,这个规范性的性质是什么:义务论还是价值论,证据的类型和真实性,以及证明的判断;证据是否可以分为直接证明和间接证明,如果可以,实现证明的标准是什么,等等。
但综上所述,这个确认问题的焦点最终在于知识的确认来自哪里:来自信念之间的支持关系还是来自某种可靠的认知机制(外在主义可信赖性);如果来源于前者,这种关系就是信念之间的基本与非基本关系(基础主义),或者说信念之间的相互一致、相互支持的关系(一致性)。
原教旨主义面临的困难在于,是否有一个基本的信念可以自我证实是正确的,从而支持其他的信念。
对于一致性来说,如果一致性仅仅是信念系统之间的一致性,那么一致性的要求就与外界的输入隔离开来,屏蔽了外界的影响,这显然是荒谬的。
再者,由于各信念相互支持,结果意味着各信念最终证明了自己,陷入循环论证。
应该说,解决确证基础的问题,最终还是与确证的结构有关。
如果确证的结构是基于上述的“推论的确证原理”,那么就需要论证奠基性的方式,因为我们需要在相信某个证据e的基础上推论并相信命题P的可能性,虽然要求基本信念确定无误的“强奠基主义”是过分的要求,但它降低了这个要求,允许基本信念是错误的和可修改的“弱奠基主义”
就特征而言,当代各种认识论形式的共同特征是分析性的。
作为英美分析哲学的产物,它们深深地打上了这种思维方式的烙印。这种分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研究的课题非常具体,不像传统认识论那样研究宏观问题(比如康德的《纯自然科学如何可能》),而是非常“专业”,详细讨论知识的定义、回溯确认等问题。
大多数专业的认识论者并不关心理论的哲学背景,也就是不关心相关理论的哲学基础(如证实):实用主义还是实在论,等等。就连“真理”这个概念也被归为“形而上学”,一般不在认识论中讨论,这使得当代认识论相当“微观”。
但是经过长期的微观分析,这几年的一些作品开始合成。他们延伸到哲学背景,试图建立一个涵盖传统认识论问题(如范畴、理性、认知边界等)的认识论框架。)在实用主义和实在论的哲学框架下,甚至带有一定的“形而上学”综合色彩,而不是局限于确证和怀疑主义的研究。这种合成。
普兰丁保证的适当功能主义
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国著名宗教哲学家普兰丁格(又译阿尔文·普兰丁格)也加入了认识论的合理重建。他认为确认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盖蒂尔问题,也不能保证真正的信仰会变成知识。因此,在对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进行全面批判的基础上,普兰提提出了20世纪以来最复杂、最具包容性和挑战性的理论之一。
批判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
普兰丁保障的正当功能主义基于他对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的总体批判。
内在主义认为确认来自于人的认知义务;在义务论的控制下,当且仅当认知主体能够从内部把握信念的证实者时,信念才被证实。
与内在主义相反,外在主义认为,一个信念是结论性的当且仅当它来自一个可靠的外部过程,可以产生很大比例的真实信念。
在普兰丁看来,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都是错误的;为了保证真正的信仰能够成为知识,我们必须从整体上批判内在主义和外在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