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社会结构观
论社会总体性
阿尔都塞在批判黑格尔和比较黑格尔与马克思中阐述了自己对马克思思想的解读。他认为,虽然马克思和黑格尔都谈到了社会的总体性和社会的总体性,但他们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差异。黑格尔的社会总体观是一种唯心主义的“经验主义意识形态”,他所说的整个社会是简单的、无结构的。他在分析黑格尔的矛盾观时写道:黑格尔的矛盾之所以简单,只是因为构成任何历史时期本质的内在原理是简单的。因为特定历史社会(希腊、罗马、神圣罗马帝国、英国等)的总体。)原则上可以简化为一种简单的内在本质,这种矛盾的简单性也可以反映在历史社会中。.....构成某一历史世界的具体生活的一切因素(经济制度、社会制度、政治制度、法律制度、风俗习惯、道德、艺术、宗教、哲学,甚至战争、战役失败等历史事件)都归结为一种内在的起源,这种起源只有在一个民族的整个具体生活作为精神的内在起源的外化或异化之下才有可能。精神内在本源的外化和异化,归根到底无非是世界自我意识(宗教意识、哲学意识或世界自身的意识形态)的最抽象的形式(见《为马克思辩护》第103页)。由此可见,黑格尔的总体性中存在着一种简单而原始的理念统一,现象只是本质理念的外化,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主导,一切现象都可以还原为本质。但是,马克思的整体社会观明显不同于黑格尔。它不仅仅是对黑格尔整体社会观的“颠倒”,而是一种创造性的全新发现。阿尔都塞认为,对马克思来说,历史实践中的任何矛盾都表现为由多重因素决定的矛盾。“这就是说,矛盾与它所作用的整个社会是分不开的,所以矛盾本身,就其核心而言,是受这些层次影响的。矛盾在同一运动中既是决定性的又是决定的,是由它所推动的社会形态的各个方面和各个层次所决定的。(《为马克思辩护》,第101页)马克思所描述的社会整体是一个具有结构的复杂整体,结构不可约化,因而不能归属于它的要素。
社会结构和主导结构
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所说的整个社会结构,并不是黑格尔“本质与现象”模式中的简单整体,而是一个“复杂而深邃的空间”,一个“球形结构”,由各种“区域结构”的“* * *存在”组成。他把整个社会分析成三种基本的“实践”和“领域”,并把这些“实践”看作生产过程,每一个生产过程都加工不同的“产品”:经济实践→物质产品;政治实践→社会关系;意识形态领域-→人的意识以及看待自己和世界的方式。实践领域相互依存,但作为一种“区域性”的社会结构,它们在构成上互不相同,具有“相对独立性”和“不平衡发展”,都有自己特殊的发展规律或模式。马克思所描述的社会整体结构的“复杂性”,在于它是“一个多环节的主体结构”,是各种结构(层次)之间的联系,其中总有一个“主导结构”(这是阿尔都塞在阐述马克思的社会整体观时引入的新概念)。
如何理解社会结构和主导结构?阿尔都塞注意到马克思的隐喻表达如下:“在一切社会形态中,有某种生产支配着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此它的关系也支配着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闪耀的光,其他颜色都隐藏在其中,改变了它们的特性。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决定了它所揭示的一切存在的比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03页)他在社会整体结构的意义上解读这段话:“生产”与上面提到的基本“实践”相关,“关系”被视为“结构”,从而经济结构作为“一盏闪耀的灯”和“一个特殊的以太”决定了经济结构。阿尔都塞也把这种决定性作用称为“生产方式的基质作用”。决定社会整体结构的经济结构,也最终决定了哪种基本结构占主导地位,成为主导结构。阿尔都塞的一个重要论点是马克思《资本论》中的一个注解,马克思在其中不仅承认“在古代世界,政治起了主要作用,而在中世纪,天主教起了主要作用”,而且承认“谋生的方式方法”和“社会经济结构”是政治和天主教起这样作用的根本原因(见《资本论》, 第65438号+)阿尔都塞认为,经济主义(机制)的一个根本错误是“预先一劳永逸地规定,在归根到底起决定作用的矛盾必须是占优势的矛盾”,而在马克思看来,“经济决定历史的进程,但它是最后的和最终的决定”,这种归根到底的决定作用是在政治、经济和理论因素之间的主体作用交换中行使的。 它可以决定在特定时间内它是否是社会整体结构中的主导结构,当它不是主导结构时,它可以决定上层建筑的哪一部分成为主导结构(见《为马克思辩护》第184页和第213页)。
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在这里向我们描述了一条链条的两端:一端是经济结构的终极作用,另一端是上层建筑及其特殊力量的相对独立性。因此,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都是确定的和被确定的,每一方都有助于确定它是其中一部分的结构的性质,而这种性质又由这个结构所决定。由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地域结构”都是决定性和非决定性的,马克思的社会历史观是多元的。
结构因果观
阿尔都塞认为,社会结构及其变化的新的科学发现需要发展新的因果观,而马克思与黑格尔的整体社会观的深刻区别在于,在马克思的著作中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的因果观——结构因果观(尽管马克思本人从未在概念上系统地表述过)。
阿尔都塞认为,在马克思之前的西方哲学中,有两种因果观占据主导地位。节点线性因果视图。这种因果观只认识到一个因素孤立地作用于另一个因素,它把整体看成是所有部分的合成结果或总和,因而不能描述整体对部分的影响,是一种机械的因果观。二是表现性因果观。这种因果观在考察整体对部分的影响时,预设了整体可以还原为一种内在本质,整体的每一部分无非是它的现象性表现。所以这种因果观虽然可以考虑整体对局部的影响,但不能把整体看成一个结构。这就是黑格尔的因果观。马克思著作中的结构性因果既不同于线性因果,也不同于表现性因果的“本质与现象”和“内外”的关系模式。区别在于:“效果不在结构之外,不是一个预先存在的物体、元素或空间让结构在上面刻下它的印记;相反,它意味着结构是其结果所固有的,在斯宾诺莎使用这个词的意义上,这是其结果所固有的一个原因。它只是其特殊元素的特定组合的结构,而不是存在于其效果之外的任何东西。”(读《资本论》第188-189页)也就是说,结构的原因在于它的要素和效果;结构只存在于这些元素、效果及其关系的总体中,并不完全出现在其中任何一个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其效果上可谓既有出现也有不出现。
总之,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的结构因果观,不仅描述了社会中“经济结构”对“地域结构”的决定作用——社会总体结构中不同层次的结构是如何组合的,即各层次在社会总体结构中的“定位、作用和关系”,哪个结构成为主导结构;各区域结构对各自构成要素的决定作用,也描述了各层级结构对“经济结构”的相对自主性,以及区域结构的构成要素对区域结构的相对自主性。
主观过程
通过对社会结构的分析,阿尔都塞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社会史是一个“没有主体的过程”(见《阅读资本论》第271页)。阿尔都塞写道:生产关系的结构决定了生产参与者所占有的地位和作用。就他们是这些职能的“承担者”而言,他们一直是这些职位的占有者。因此,真正的“主体”(就过程要素的主体而言)不是职能的占有者或执行者,不是“具体的个人”和“现实的人”——而是权利。真正的“主体”是规定和分配的人,即生产关系(以及政治和意识形态的社会关系)。既然这些是关系,就不能放在主语范畴里考虑。如果有人提出把这些生产关系归结为人际关系,也就是“人际关系”,那么他就是在违背马克思的思想(见《资本论》,第180页)。最后一段清楚地表明,阿尔都塞认为,在马克思所描述的社会历史过程中,作为结构要素的人并不是创造历史的“主体”,而只是结构所规定的职能的承担者。“主体”所扮演的不是它正在扮演的角色,而是过程的机械装置分配给它的角色”(见《资本论》第27页),从而社会历史的发展。他的观点在他对意识形态的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强化。
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出现并流行一时并非偶然。当时在法国,人们厌倦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占主导地位的存在主义哲学的主观主义。在国际* * *生产运动中,人们强烈反感教条主义和个人崇拜,迫切要求找到出路。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正是适应了这一需要。当时有人把他的作品称为“马克思主义文艺复兴”,说他“把大家从官方带走了。他以独特的“对症阅读”的研究方法解读马克思的著作,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观点和观念,对马克思主义在法国的复兴和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阿尔都塞非常重视对社会结构的研究,强调马克思在“成熟期”的著作中对社会结构及其理论本质特征的阐述,是为了抵制和克服理论上乃至实践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各种“扭曲”和“偏差”,特别是经济主义(经济决定论及其极端形式——技术决定论)和唯意志论(“人道主义”的变体或具体形式)。在分析黑格尔和马克思的整体社会观时,他反对有人要么把马克思和黑格尔的相关思想混为一谈,要么把马克思看成是黑格尔思想的简单“唯物主义”倒置,而不在深入研究二者整体思想的基础上指出二者的深刻差异,并对二者的关系进行令人信服的论证。在这里,表明了认真的研究态度。在对社会结构理论的分析中,他批判了线性因果关系和表现性因果关系的缺陷,提出了他的结构性因果关系。他在阐释马克思的社会历史观时,提出了支配结构、结构因果观等一系列“新”的概念,实际上是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的社会历史理论。
他用一家之言使自己的思想在马克思主义阐释的各个流派中占据重要地位。但是他对马克思思想的很多解释都不符合马克思的本意。他在研究社会理论时,过分强调对事物的横断面研究,从而夸大了上层建筑的作用。过分强调规律性和必然性,并把它与人的能动性对立起来,否定人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他认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没有主体的过程,这无疑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曲解。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科学,不仅描述了社会历史运动的发展规律和客观结构,而且揭示了社会历史主体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历史主体无疑生活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活动在一定的社会结构中,但社会结构和规律不仅作为人类活动的前提和基础而存在,而且作为人类活动的产物而存在,并随着人类活动的变化而变化。阿尔都塞声称自己是作为各种歪曲马克思主义的对立面出现的,并试图解释一种真正“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但他的上述结论恰恰是马克思主义科学性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