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的文化从来没有中断过?

人类历史上有四大文明古国:两河流域文明、埃及文明、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学术界也有人把埃及文明、苏美尔文明、米诺斯文明、玛雅文明、安第斯文明、哈拉巴文明这七大古文明称为现代文明的“母体文明”。无论是四大文明古国,还是七大“母文明”,只有中华文明延续了四五千年,从未间断。中国文化的这种无与伦比的连续性是由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第一,自然地理环境。中华民族世代生活的东亚大陆,远离其他文明中心,被天然屏障所包围——东面是波涛汹涌的太平洋,北面是广袤的戈壁沙漠和广袤的原始针叶林,西面是万里黄沙雪山,西南是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中国疆域的外围是古人无法跨越的障碍,但内部却有相当广阔的回旋余地。这种地理环境可以概括为“大而封闭”。“封闭”让中国人很难走出去,“大”让中国人没必要走出去。中国人走出去不容易,自然意味着外人和文化进来也不容易。埃及、美索不达米亚、腓尼基、亚述、希腊、罗马等东地中海文明,以及它们与南亚文明之间,从文化时期开始就有融合。你我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而中国文化的发生很大程度上是与东亚文明圈之外的其他文化隔绝的,所以中华民族相当原始,其文化具有鲜明的独特性和自主性,与东地中海文化和南亚文化有很大不同。直到鸦片战争,中国文化从未经历过外来文化的根本挑战。由此,中国文化自古以来就在一个相对独立的文化单元中发展,这使得中国文化相对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民族传统,并获得了渐进发展和相互影响的连续性。

第二,经济因素。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东亚大陆属于温带和亚热带气候区,只有南北两端的一小部分地区属于热带和亚寒带,大部分地区适合农业生产。六七千年前,中国先民逐渐超越狩猎采集的经济阶段,进入以种植为基本方式的定耕农业时代。独特的自然环境为小农经济创造了更为可靠的前提条件。此外,中国的小农经济是个体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生产单位,实行男女自然分工,把物质生活资料的再生产和人口的再生产紧密结合起来。这种经济结构本身就很牢固,自给自足。虽然其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较低,有时也会担心流离失所,但重建家园并不难。因此,中国的小农经济能够长期存在,成为封建制度长期存在的经济基础,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延续的坚实物质基础。

在以农民为主体的中国人心中,始终有一种执着的本位文化精神。他们总是以冷淡的态度迎接外来文化的涌入,但在内心深处却抱着一种信念,认为自己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抱着一种“人性化我”而不是“个性化我”的心态。这就决定了中华民族在历史上虽然也接受过外来文化,但并没有能够优化整合双向文化,没有形成农耕文化、游牧文化、工商业文化相互作用的新的结构文化。这样,汉民族固有的农耕文化很难有质的飞跃,但在补充了一些异质文化因素的情况下,变得更加完整。

第三,社会政治因素。西方历史进入文明社会后,氏族制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以地域为特征的个体经济。家庭和家庭成员拥有更多的政治和民主权利,国家和家庭各自为政,导致原有文化难以传承。相反,中国进入文明社会后,氏族制度并没有被清算,反而其残余被长期保存,氏族演变为宗法。在宗法制度中,父系是一家之主,族长是一家之主。“父为子”和“夫为妻”形成了一个由血缘关系联系起来的极其牢固的社会基层单位。这种组织及其核心精神在社会中传播,形成了以君主为核心的国家权力组织。此时,“君臣之纲领”已经成为整个社会的普遍规范。这种“家国同构”的社会政治模式,将人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父为君,君为国父;在家做孝子,在家做忠臣,忠于君主就是爱国,这是维系中国古代政治伦理长久的根本原则。中国的封建制度,在宗法精神的支配下,是一个具有极大弹性和再生能力的有机体。由于宗法制度,阶级关系蒙上了温情的面纱,以至于在封建制度的某些阶段,阶级对立并不十分尖锐。而且封建制度有比较完备的调节机制,统治阶级往往通过实施“仁政”、“租界政策”来缓解社会危机,恢复破败的经济。

总之,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法制度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延续提供了坚实的社会政治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