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哲学在史学史中的地位

所谓“历史哲学”，简单来说就是“关于历史的哲学”。但无论是作为一个概念，还是作为一门学科，“历史哲学”从来都是枝繁叶茂，复杂多维的。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历史”和“哲学”这两个词的歧义造成的。在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中，“历史”不仅指发生在人类身上的各种事件，也指关于这些事件的叙述或知识。从思想史的角度看，就“历史哲学”中的“哲学”一词而言，其内涵也经历了一个历史演变过程。在《历史的概念》一书中，R.G .柯林伍德曾经在几种历史哲学中对“哲学”的概念给出了不同的定义。其中，对于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来说，“历史哲学”指的是“普遍历史或世界历史”，其中的“哲学”指的是“把世界作为一个整体来思考”。在19世纪的实证主义者看来，“历史哲学”就是“发现支配各种事件(由历史叙述的)过程的一般规律”，这里的“哲学”相当于“发现统一规律”。②

科林伍德自己赋予了“哲学”一个不同的含义，那就是“反思”。作为反思性的“哲学”，它不仅仅是思考一个对象，也不仅仅是思考一个没有思想对象的观念，而是思考“相关”对象的观念，即观念与其对象或主体与对象之间的关系。严格来说，“与客体相关的思想不是纯粹的思想而是知识”是主体对客体的认识。历史学家的任务是思考、理解和描述过去本身，属于一等思想；历史哲学家的责任是思考历史学家如何思考、认识和描述过去的事件，所以是二级思想。③

可见，柯林伍德的“历史哲学”关注的是历史知识如何可能的问题，是一种历史知识论。他有时把这种历史哲学称为“历史思想的哲学科学”，研究“历史是部分主观性的”，即“运行在历史学家头脑中并反映在其历史写作中的思想”。当然，历史认识论也指向以此为基础的一套历史方法。因此，历史哲学也是一种历史方法论，是一种“关于历史方法的逻辑”。④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历史的根本性质、意义、目的和价值，即历史是什么？”⑤涉及历史知识作为一门学科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在知识图谱中的地位，以及历史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历史的根本性质是解决其他方法论问题的前提和条件。后来，沃尔什(W.H.Walsh)将这种反思性的历史认识论称为“批判的或分析的历史哲学”。⑥

总之，由于时代和语境的变化，以及“哲学”一词的模糊性，“历史哲学”往往具有多重的方面或内涵。但根据“历史”一词的两个基本含义，“历史哲学”通常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一是对历史事件过程的概述，二是对历史思维过程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