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卿的社会评价

赵丽生先生序言

莲清哥哥在我一岁的时候就比我先死了。我的侄女约翰写信为选集写了一篇文章。我明白这个意思。旧书中一位秀才去世,他的墓志铭流传下来,所有受委托的人都可以“不告而别”。但是我承接这种委托是有额度限制的,也就是说有适合的部分,也有不适合的部分。论友情,应该说是够了。我和同事虽然才工作半年,但已经是四十年的朋友了,学术观点也差不多。但是在学习方面,尤其是所谓的守旧派底子,我是看不到连青哥哥的背影的。他见识太广,底子太厚。我怎么才能配得上他?我这么说,并不是要抽人耳光或者贬低自己以示谦虚。大家都知道我最不谦虚?的特征。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把廉卿的一些生活细节留给后人。我马上就要和连卿哥哥一起去了,不如我装谦虚吧?有什么意义?

一般来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必然会受到环境的诱导和奖励,也必然会受到环境的约束和限制。有时候,这些外力是不可逾越的,他们没有选择,就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这些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美国和英国平民住在巴格达指定的公寓里。他们能选择吗?同样,60年前,日本军阀统治东北近20年。这能成为莲清兄的选择吗?当然,东北人有的去了重庆,有的去了延安,但那是少数,绝大多数没有在水深火热中忍受过。试想,这不是一两年,而是十五到二十年。在我和莲清师兄打交道的过程中,我深深地体会到,这件无法超越的事,在他身上留下了沉重的印记。他骨子里更顽强;但从表面上看,它更黑暗。这个特点也可以从他所有的学术中观察到。

我常说,我这辈子有两个最爱学习的朋友。一个是童书业先生(不皮生)而另一个是廉卿哥哥。两个人无休止地聊了两三个小时。由于他们浓厚的兴趣,演讲者和听众都不觉得累。但是,两者在方法论方向上截然相反。皮生哥爱讲观点,他的话总是这样开头,“我有新的观点了”。你仔细听,观点,观点,从古至今他和一种观点的差距是什么,他和另一种观点的差距是什么?几乎不涉及任何关于史料的内容。但是,过几天他写文章的时候,所有的史料都出来了。而廉卿兄,恰恰相反,是史料,是史料,一直都是史料。如果你认真听,你会有一个美好的经历。也就是说,他的史料不是从零开始,也不是为了说明某个结论而刻意组织的。他从长期舒适的阅读中游了出来。这么自然,这么密集,没有一点‘有力证据’的迹象。我知道像这样谈论学习是不容易的。他不说观点,但是听了之后,反思之后,他的观点本身就被埋没在谈话中了。

这两位是魏晋封建论的倡导者。但是,表现不一样。皮生一直害怕什么,总担心会和某个权威发生冲突。所以写文章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改变自己的观点,给别人留下的印象不是最好的,经常说‘心不正’。我不知道莲清兄是否害怕,但他的方式是藏在肚子里,不表现出来。晚年他说,十一届三中全会前,他只发表过一篇文章。三中全会后不到十年,他一口气做了50多篇文章。三中全会之前的漫长岁月,是他感到克制的岁月,也是他顽强阴郁的岁月。试想,1980年南湖的会议上,有人说魏晋封建是“托洛茨基论”,为什么不叫廉卿兄阴郁?

但在我看来,只有廉卿兄才是魏晋封建理论的领军人物,也只有他才是中国历史上奴隶制的彻底研究者。他研究了西周早期的奴隶制,然后他阐述了春秋时期的过渡,然后他揭示了从战国到王莽的360年中国历史上古典奴隶制的退化。他对西汉时期债奴和小农破产的研究堪称精湛。然后,他研究了南北朝时期的奴隶残余,作为结论。就这样,他对中国历史上的奴隶地位,即人身的完全强制地位,即一种经济强制和超经济强制相结合的强制,从始至终,由浅入深,从早期到发达阶段再到衰落转型期,进行了细致深入的研究。在这方面,他和某些人不一样。

那些官员往往只抓几篇,有的挖经典段落,有的挖罗马史,有的挖《左传》和《史记》中的文字,还有一些与这些文字相关的琐碎考证。它们给人一种醒目的感觉;但也是单身。莲清哥不是这样的。。他从类似“南高派”的学风出发,慢慢罗列。从更广阔但不狭窄的世界中比较、分析和加强自己的任务组。这一集收录了这些文章,读者可以自助。其实,想真正了解中国古代史分期的外国学者,可以在这一集里摘抄翻译一些精彩片段。

《连清兄》不仅参考了历史上奴隶地位演变的研究,还将土地所有制和军事制度结合在一起研究,既加深了奴隶制阐述的说服力,又对井田制、屯田制、占田制、均田制有了更透彻的看法;他对土地占有制度的各种解读都很精妙。据我所知,这种开放和精致来自于跨越。以前搞历史的都是关注先秦而不涉及汉朝,搞汉朝的也不谈魏晋,所以获得的知识比较狭窄,比较仓促。莲清哥不是这样的。无论讲课还是写论文,他总是跨越三段,不知不觉间让他的史学变得广博而有见地。那些只会教学生一点竹头梓的人,虽然也急于推销,到头来也只能是三村学者。

每个人都有局限性,连青哥也不例外。比如在文学、历史、哲学三个方面,连清兄的人生在历史上是相当浓缩的。至于“文学”,他在自述中说对诗歌极其感兴趣。我也听过他谈诗,很含蓄。但他承认自己缺乏“灵感”。所以,我一辈子都不擅长修辞。“哲?这是一个谜,当我考虑莲清兄的生活。他学识渊博,不能说他没有孟、苟、老、庄、的经验。他为什么不写一篇文章?他去世前我没问过他这个问题,现在我也想不到了。也许这和五六十年代的学风有关,那时候历史学最重视经济基础。至于社会意识和民众心态对经济基础的反应,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被人们普遍关注。但时尚是一回事,藏在肚子里的又是另一回事。当时不提倡潮流,我们就私下做了,经验也不少。那么,为什么连清哥不涉足哲学呢?之所以这么想,这么问,是因为哲学是历史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理性思维是不可或缺的。理性思考可以让感性历史发生惊人的变化,产生升华的认识。莲清兄不这样。至此,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种猜测。老一辈一位非常权威的历史学家在评论章学诚时曾说:“读书少的人,爱讨论。这句话的逆命题自然是:读书太多的人无法发表评论。莲清兄是不是因为读书太多而克制了自己的哲学兴趣和理性思考?估计这个要暂缓让后人来决定了。

都说主编徐渭,我拿着笔能驰骋,没办法。但我毕竟老了。这四千字,我断断续续想了四天,写了四天,只好结束了。廉卿哥哥最喜欢的两句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人爱晚晴。”在我看来,用“有草”来形容自己并不准确。连清哥是东北的一大片森林。“晚晴”是真的。在晚晴的光辉下,连清兄的一生呕血,才像现在这样托付给世人,托付给学术界。廉卿兄,有了这本文集,几乎可以永垂不朽了。

何子全先生序

陈连卿教授的《金淑释注释》和《舒威释注释》即将出版,编辑要求我写序言,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我常常想,给别人的书做注解比自己写还难。自己写书,把资料收集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信。当你给别人的书做注解时,你必须遵循别人的写作方式和思维方式。文字到哪里,笔记就跟到哪里,笔记人追过去,追现在五千年。如果没有渊博的基础,大海捞针,去哪里找?注释者不是基于广博的知识,作者的每一句每一段都会处处是障碍,让注释者寸步难行。

学者们都很推崇裴松之的《三国志注》。陈寿的《三国志》比较浅显,朱培的贡献在于“广泛引经据典,广开异说”和“详细引经据典,折中而成一家”。

裴松之以前的史家,如傅潜、杜预注《左传》,贾逵、赵薇注《韩曙》,裴松之以后的史家,如颜师古的《韩曙》、李习安的《韩曙》,侧重于字音字义、地理溯源和名物训诂。

这可以说是古代注释的两大流派,裴松之为一派,注释重在“补充事实,列举异同,考证真伪,加以评论”。杜宇、颜师古等。是一派,他们的注释主要集中在文字、音义、名物训诂等方面。两种注射方式都有贡献。让书通俗易懂,让读者明白,让读者见识广,是好事,是作者和读者的功臣。但是,最好同时使用这两种方法进行注释。连清的《金淑释货殖注》和《舒威释货殖注》都采用了这两种方法。有字,有音,有义,有名物训诂,有长篇解释。而他的解读,不仅汇集了相关材料,还有考证和讨论,而且往往有自己独特的观点闪现其间。这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基础和细致的研究所无法企及的。比如《晋书笔记》第55-61页关于曹操屯田的几条注释,就是对曹魏屯田的全面论述。把这些笔记(注2到注7)连接起来,就是曹魏填海的一篇精彩论文。最后还有一张《曹魏屯田图》,让读者对曹魏屯田的情况一目了然。

连清对中西交通的独特研究。《晋书·食货志注》第70-76页注释(9)长达3700余字,全面阐述了三国时期魏与吴、西与南阳贸易关系的历史与现状,技巧性极强。

他对运河和地理的考证更是独树一帜。比如对司马迁在淮河流域的垦荒,魏晋时期在南北修建的水利工程都有精确的考证。这里只是举几个例子,精彩的笔记比比皆是。

甚至我和清河都是所谓“汉魏封建”的支持者。魏晋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开端,《晋书》、《魏书》关于封建主义的注释特别刻意。比如《晋书校勘笔记》第115-117页注⑤,《私名设置》注⑤,第119-122页注⑤。154-155、11、20页关于“吃货”和“黑幕客户”的笔记,157-159页关于太康时期经济形势的笔记(1)都是可以独立撰写的优秀论文。

这种具有考证、分析、概括和独特见解的长篇巨注,在《史》校勘中也十分引人注目。比如第221-222页注②论述永嘉之乱后的北方人口,第229-231页注11论述什么样的弟子,指出《舒威毛集》中“熟能生巧”“三十六万”“一万”应去掉“百”字。孔子说,“言不尽意”。其实古人说的都是古人的作品。以叙述为名,以现实为实。从注释中发挥自己的见解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特点。连清的注解其实就是他的作品。在史和史的注释中,包含了连清关于魏晋南北朝史的大学问题。这也是他受古人影响的代表作。

连清去了。他一生坎坷,不幸英年早逝。我有义务在认识他的时候宣传他的知识,但是我很讨厌,甚至写不出反映他知识的序言。暂时就这些了。

詹子庆先生的笔记

陈连青教授离开我们快十年了。这本凝聚了陈先生多年心血的《金淑石注释》和《舒威石注释》终于问世,作为陈先生逝世十周年对其英雄精神的纪念。

陈先生是我的老师。我跟着他学习历史文献学和先秦史。从1961年到80年代末,他躺在病榻上,一直关心我的学术进步。记得1989年4月的一天,病中的陈石让小女儿陈涵送给我两本书:一本是《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二),出版了李周先生的代表作《该书成书时间新探》;另一本书是朱少厚教授捐赠的《魏晋南北朝土地制度与阶级关系》,附感谢信。除了赠书,信中还推荐我去淄博参加学术会议。现在,这一段的内容摘录如下:

“前几天,淄博市社科联给我发来邀请,要在山东省会临淄召开管子文化座谈会,邀请我参加。估计我的健康状况,还是很难参加。有兴趣可以去山东。一个和这个专业有关。第二,参观古都遗址,可以解决书本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三,这个会议叫国际会议,也可以借机了解各方面的研究情况...

身体逐渐好转,但还是时不时感冒,暂时不敢出门。

陈连清

1989年4月7日

其实这个时候,王先生体内可怕的癌细胞已经在转移了,他的体力是靠他强大的奉献精神支撑的,让他有了“逐渐好转”的错觉。他在生病期间仍然坚持工作,阅读其他学校发来的学位论文。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临终的老师想到了把书送给我,推荐我去参加学术会议。我的老师一生培养学生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每当我阅读这本手写的书时,它都会引起我心灵的震撼,使许多往事浮现在我的眼前。

记得刚入学不久,老公就受到政治运动狂潮的打击,陷入了困境,在课堂上消失了。后来我毕业了,留在中国古代史教研室当助教。在经济困难时期,政治气候有些宽松。系里考虑到我们新留用的助教从入学开始就在“运动”,上课很不规律。许多基础课程被匆忙取消。为了弥补我们新来的助教的学术短板,教研室给我们补课。陈连庆教授教唐代以前的历史文献,肖恩教授教唐代以后的历史文献。徐希。他们讲课各有风格,但都是那么认真,那么有说服力,我们学生也是饥不择食,久旱逢甘霖。陈老师在讲座中引用了先生的著作《尚书注疏》。摘要:陈先生擅长词的训诂,注重义理分析,指出文章的大致写作年代和时代特征,如《教姚典》,注重阐释文章所反映的宗族社会景象,以及《教潘庚,论文章》等。课后,为了逐字理解意思,我尽力翻译了一些白话文章节,交给陈老师批改。当时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惭愧去做,没想到的是,得到了陈老师的鼓励。他希望我能努力一点,傻一点,坚持下去就有效果。1978年,当他得知我要去四川大学跟徐中书教授学习先秦史时,他鼓励我说:“徐老师是大家,向他学习一定会学到实用的东西。”我随徐老师到四川研究先秦史,正是应陈的意愿。

在那个拨乱反正的年代,王先生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当时他虽然年近古稀,但却充满了学术青年的气息。他所有的作品,包括资料积累和草稿写作,都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准备的,而他们的终稿,却是在这十年里完成的,可见王先生已经达到了高效大度的境界。王先生以其博学而闻名。他的同行们戏称他为“活字典”。教研室的老师在学术研究中遇到问题总会找他请教,总能得到满意的答案。王先生统治历史的时间比先秦秦汉魏晋南北朝还要长。同时对中西交通史、敦煌学有独到的见解,在中国古代文献学、历史文献学方面有很高的成就。他还经常对清、赣、贾学派的学术思想作精辟的论述。著名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于教授称赞陈连卿教授“学识渊博”、“好学而笃定”①。著名历史学家赵丽生教授称赞他:“太深刻了,太深刻了。”(2)陈老师当之无愧的受到了大家的称赞和公正准确的评价。

因为老公学习太勤快,工作太忙,我不能经常打扰他。偶尔他也会经常伏案工作,和我聊聊学习和答疑。记得有一次他兴致勃勃的跟我聊起书的内容和成书的日期,把周公和刘欣的难处一一反驳。王先生举了例子,认为该书只有在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才是最安全的。每当这个时候,以后就凭记忆学习,生怕自己不理解主人的洞见。

陈石一生都喜欢阅读和写作。同时,他也向往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多次表达了想去中原参观历史遗迹的愿望。但在极端“左”倾路线下,这个愿望在陈先生当时的处境下,几乎无法实现。拨乱反正之后,陈老师才有机会出去参加学术会议和历史考察。1983年,我有幸陪先生去开封参加一个先秦史的学术研讨会。他在会上的精彩发言让与会者耳目一新,都佩服他的学识和对历史文献的娴熟掌握。会后陪老公去南阳考察历史。当时国家正处于改革初期,交通非常拥挤,住宿条件很差。我怕我老公受影响,但是我老公热情高涨,精神饱满,不顾条件,和我一起坐了硬座,住了条件很差的招待所。在南阳下车的时候,乘车去参观南阳汉代画像砖博物馆。王老师对每一块画像砖都很感兴趣,对画像砖上反映的经济、宗族结构、各种人物故事都做了更多的说明和解释。然后他去了仓库,看到了堆在地上的人像砖。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到处都是宝贝,真可惜。”之后,他得知当地政府非常重视这一珍贵的历史遗产,并新建了一座博物馆。当王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非常高兴,并想再次访问南阳。不幸的是,那时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参观结束后,我们踏上了回程,行驶在拥挤的陇海线上。陈先生说,这条路是历史遗迹。如果我们能在每一站停下来检查,我们就不会满载而归。可惜在当时的条件下,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

王先生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他学识渊博,没有时间把自己的学术创作全部收集整理出来公开发表,给学术界留下了许多遗憾。今天,先生的手稿也出版,以弥补这一遗憾。

最后,作为一个知情人,我有责任简单描述一下写这本书的原因和整理的过程,让大家明白这份手稿的分量。

《历代饮食志》的编纂是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中国古代史教研室的重点科研课题。早在1951年7月,教研室的老师们就将《二十四史》中的食粮及其补记编为两卷,并加以标点和部分订正。这本书内部印刷后,被送到国内高校历史系作为交流教材。后来因为无休止的政治运动,这部作品被搁置了二十多年。“文革”后,这部著作被教研室的老师们重新拾起,列入国家历史研究规则。此后,教研室进行了分工和组织工作。但由于人事变动和承办人的健康状况,只有少数食志完成了校对:一部是几年前中华书局出版的李逊教授的《明代食志注释》;另一部是陈连庆教授的《金淑史注释》和《舒威史注释》,完成后送出版社出版。由于经费不足等原因,没有及时出版。直到1997年我们学校讨论学术著作出版基金,这本书才被列入出版计划。书投稿后组织编辑校对的是出版社。因为这是手稿,在编辑校对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很多麻烦。包瑞峰同志负责编辑、编辑、校对、通读,做了大量的技术工作。然后,请冯君石教授通读了整个手稿。作为陈先生的第一代弟子和助手,虽然年老体衰,但仍承担着繁重的校勘工作。在寒冷的春节假期,他在图书馆呆了一个月。后来,陈老师的学生张、也对部分原文进行了校勘,并做了繁琐的校对工作。陈先生的弟子们对陈先生遗愿的实现忠心耿耿,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如果陈老师在九泉之下知道了,可以得到安慰。

1998年12月

给…作注解

(一)参见罗继祖教授为陈连卿《中国古代史研究》所作的序言,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年?年版。(B)参见赵丽生教授为陈连卿《中国古代史研究》所作的序言,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