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蒲柏与伊朗考古学的传奇时代
"设拉子有萨迪和哈菲兹的墓,而伊斯法罕有教皇的墓."
1981年冬天,时任哈佛大学伊朗学教授的理查德·n·弗莱(Richard N. Frye)在给雷克斯福德·雷克斯福德·斯特德(rexford Rexford Stead)的信中写道。说到这里,费乃生并不想把波普尔和那些写《果园》、《玫瑰园》、《诗赋》的波斯诗人相提并论。这种比较很可能纯粹是基于三座坟墓的建筑——萨迪墓和波普尔墓是由伊朗著名建筑师、德黑兰大学建筑学教授穆赫辛·福鲁吉设计的,而哈菲兹墓是由福鲁吉设计的。自然,无论是在波斯文学领域,还是就整个伊朗文明而言,蒲柏都没有资格与萨迪和哈菲兹相提并论。然而,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在伊斯法罕一个好地段的花园里有一座陵墓,绝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对于蒲柏来说,这或许也是他一生热爱波斯文物、艺术和建筑的最好归宿。
亚瑟·厄本·蒲柏(Arthur Upham Pope)在费乃生发出这封信前188100年的春天,出生在美国罗德岛州西南部的小镇费尼克斯。18岁时,波普毕业于马萨诸塞州伍斯特学院,进入布朗大学,7年后获得硕士学位。在布朗大学学习期间,他遇到了后来成为著名作家的伯莎·达蒙,并结婚了。在随后的5年里,波普前往纽约、波士顿等地,继续在康奈尔和哈佛的学业。1911年,波普得到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哲学系的一份工作,夫妇俩搬到了加州奥克兰。在伯克利的六年教学期间,波普遇到了他后来的搭档和工作伙伴,然后是他的学生菲利斯·阿克曼。这种不伦不类的师生关系引发的争议最终导致波普从伯克利辞职,最终彻底远离哲学圈。1920年,在与波萨·达蒙离婚后,波普和阿克曼登记结婚,他们继续在加州生活。此后,波普和阿克曼全心全意地投身于他长期以来的兴趣,即东方(尤其是波斯和阿拉伯)文物和艺术品的收藏、鉴赏和研究。
1929年,亚瑟·波普视察了伊斯法罕的清真寺建筑,该建筑现藏于哈佛大学艺术图书馆。
1947年,亚瑟·波普和菲利斯·阿克曼在他们纽约亚洲研究所的研究室里,现在他们在哈佛大学的艺术图书馆里。
波普选择此时进入东方艺术史和文物行业领域,除了个人利益之外,可能还有更现实的动机。一战后,全球艺术收藏市场的中心逐渐从一切已成废墟的欧洲转移到北美。就中东地区而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逐渐崩溃和波斯贾凯王朝的衰落引发了社会政治秩序的变化,进一步推动了中东地区的古董和艺术品收藏流入西方,大量进入欧美收藏家的视野。此外,近代以来,西方学者、探险家和各种公私机构广泛参与了整个旧大陆的寻宝和考古工作。进入20世纪后,亚非古史各个阶段的汉语、历史学、考古学、艺术史的研究和教学,以东方学的名义在欧洲和北美学术界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而且通常得到所在国权威人士和各界有势力人士的支持。当然,西方世界对自身古典文明起源的质疑并不是当时人们探索东方古代文明的唯一动力。对于当时正在形成的现代中东来说,逐渐走出奥斯曼帝国梦想的当地居民信仰不同,语言各异,开始通过对古代文明的解读来重塑自己的民族历史和身份认同。这些意识形态因素也不可避免地对中东古遗址的发掘、研究和文物收藏产生影响。
面对如此快速扩张的新兴市场,真正有能力评估中东古董和艺术品的专家,尤其是美国的专家,还很少。因此,在20世纪20年代初,蒲柏从伯克利辞职并致力于东方艺术研究仅几年后,他已经成为美国知名的中东文物专家。美国各地的美术馆、博物馆和收藏家都向他请教波斯和阿拉伯文物。除了咨询服务,Pope还开始帮助北美的博物馆和个人藏家介绍销售中东古董和艺术品的经销商,或者直接在其中充当中介。他为旧金山、芝加哥和堪萨斯城的博物馆收集了大量中东文物。在这个过程中,教皇对波斯艺术的偏爱是显而易见的。在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的档案中,有400件藏品的收购记录中被卖家的名字标注为教皇的藏品,其中超过一半来自伊朗。65438年至0925年,波普开始担任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的顾问馆员,并受博物馆理事会的委托前往伊朗深入调查当地的古迹和文物。
考古在伊朗开始得不算太晚。公元19世纪中叶,在贾凯王朝的统治下,西方考古学家已经开始在伊朗进行实地发掘。苏萨,位于伊朗西南部胡齐斯坦省,靠近两河流域南部,是伊朗第一个大型发掘遗址,该遗址的发掘历史也是伊朗考古学最初发展阶段的一个缩影。1851年,英国学者威廉·洛夫特斯(William Loftus)在两河流域南部的著名地方乌尔和乌鲁克完成工作后,开始对苏萨遗址进行考察。但两年后,洛夫特斯离开了苏萨,回到了两河流域。之后,在法国医生Joseph Désiré Tholozan的游说下,Naser al-Din Shah国王将苏萨遗址的发掘许可授予了法国探险家Marcel-Auguste Dieulafoy,他从65438到1886参观了该遗址。1897年,法国学者让-雅克·德·摩根(Jean-Jacques de Morgan)在苏萨遗址重新开始了对朱拉瓦的发掘。这种发掘一直持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期间卓有成效。在这次发掘中发现了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石碑和纳兰·辛胜利石碑。不同时期出土的大量埃兰楔形文字泥板也为研究文字起源和埃兰历史提供了丰富的材料。此外,苏萨还出土了大量阿切曼尼波斯时期的建筑构件和艺术品。这次考古发掘中出土的大部分文物现在收藏在卢浮宫。发掘过程和结果后来发表在《本身的考古》和法国考古代表团在伊朗的通讯(Cahiers de la déléGation archélogique Fran?Aise en Iran)等系列。一战的爆发停止了法国在伊朗的所有考古活动,伊朗成了英国、俄罗斯和奥斯曼的战场。1921年,哥萨克兵团发动的军事政变成为压垮波斯贾凯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法国王室在伊朗考古领域的租界宣告结束。1925 65438+2月,执政多年的礼萨汗正式登基称王,伊朗进入巴列维王朝。这一年的春天,教皇已经抵达德黑兰,并在登基前会见了当时的王国首相礼萨·汗。
在德黑兰举行的题为“波斯艺术的过去和未来”的演讲中,波普对在场的礼萨·汗、他的朋友和下属们说:“波斯以其多样、独特、辉煌的装饰艺术闻名于世。不论古今,两千多年来,在整个文明世界,人们都以文字和钱币的形式向波斯美学天才致敬。”教皇在讲话中称赞了波斯悠久的艺术和建筑遗产,并敦促在场的伊朗权贵们关注他们所统治的这片土地的传统之美。教皇的热情受到礼萨·汗的感染,他开始对保护和复兴波斯文化遗产产生浓厚的兴趣。他授权教皇进入伊朗各地的重要历史遗迹和清真寺,通过摄影和绘画的方式记录和研究伊朗古代建筑。从此,巴列维王朝的礼萨·汗和他的儿子沙阿·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国王父子成为教皇一生中最重要的支持者。
这次伊朗之行也对教皇的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除了沿途购买大量古董和艺术品,回到美国后,蒲柏开始将兴趣完全集中在伊朗古代建筑和艺术史上,蒲柏于1926年被任命为费城世博会伊朗特别代表。他与建筑师卡尔·奥古斯都·齐格勒合作,以伊斯法罕的沙阿清真寺(现伊玛目清真寺)为原型设计建造了波斯馆,并最终获得本届世博会金奖。同年冬天,教皇在费城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次波斯艺术展..用他的话说,这个展览是“世界上第一个以波斯艺术为主角,深入展示其方方面面的严肃展览”。与此同时,教皇主持了第一届国际东方艺术会议,这也是后来他多次主持的国际伊朗艺术与考古会议的雏形。65438年至0930年,波普在纽约创立了美国波斯艺术与考古研究所(AIPAA),宗旨是“从多方面鼓励和促进对波斯艺术的欣赏和关注”。由于教皇和波斯艺术考古研究所的努力,美国学者在巴列维王朝时期的考古工作领域处于领先地位。哈佛大学的弗雷德里克·乌尔辛、芝加哥大学东方学院的埃里希·f·施密特和恩斯特·赫茨菲尔德等。,率先在伊朗各地进行调查和发掘。后两者后来发现了伊朗最引人注目的遗址,即Pasargadae和波斯波利斯,阿契美尼德波斯帝国的宏伟首都。
1932年,爱德华·m·m·沃伯格在希萨尔山拍摄到亚瑟·波普和埃里奇·施密特。
除了实地考察伊朗的古建筑和遗址,波普和他的同事们在纽约期间还做了大量的文献工作。他们在浩如烟海的手稿和历史出版物中寻找与波斯艺术相关的信息,并对这些信息进行分类。他们在梳理伊朗建筑和艺术学术史的基础上,进一步系统地整理和整合了已有的知识。为了追溯各种设计风格和加工技术的发展,波普和阿克曼收集并绘制了大量图版,并根据日期对作品进行了分类和分析,这与他们在实地调查中的工作相得益彰。在过去的十年中,多次实地考察和访问欧洲各国的博物馆、学者和收藏家,极大地扩充了教皇关于伊朗古代建筑和艺术的档案资源,这十年调查结果的整理和研究最终浓缩成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波斯艺术概览:从史前到现在》1938至1939。这部巨著的第一版为***6卷,包括2800多页印刷精美的文字,包括69部分***115章,近1500页的目录,包括3500多张照片,193个彩色图版,198。这本书有来自16个国家的72位作者。在教皇的号召下,欧美研究古代东方文明的一流学者大多参与了波斯艺术融合的工作。作为编辑,波普和阿克曼不仅亲自参与了许多章节的写作,还联合了不同背景和观点的学者协调了大量稿件,还链接了不同的学术观点,增加了数以千计的内部交叉引用。所有这些复杂的作品都显示了他们惊人的效率和创造力,他们选择了这一系列书籍来献给他们的支持者——伊朗的“王中之王”礼萨·沙阿·巴列维(礼萨·汗登基后的新称呼)。《波斯艺术集成》自问世以来,就成为了解伊朗古代艺术的必读之作,20世纪60年代,在教皇的努力和礼萨汗的继任者——新任“百王之王”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的支持下,该系列丛书由伊朗和日本的出版商重新编排、编辑和印刷,改进了30年代初版的不足之处。虽然书中的大部分学术观点已经过时,但凝聚了一代学者心血的《波斯艺术集成》仍然是研究伊朗古代建筑和艺术的经典书目,一直是查阅伊朗古代建筑相关摄影记录的最佳选择。
第一版《波斯艺术集成:从史前到现在》(六卷),牛津大学出版社,1938至1939。
设拉子的加瓦姆莱姆花园,巴列维大学亚洲研究所所在地,也是教皇和阿克曼晚年的住所,Kimia Maleki摄影,2019。
晚年在设拉子的住所,阿瑟波普,照片由Assadollah Behroozan。
2021是教皇140的生日,距离他去世已经过去了52年。重新打开波斯艺术集成,仔细欣赏那些精美的照片和手绘的说明图,很难不对波普尔和阿克曼做出更宽容的评价。他们在伊朗古代建筑与艺术研究和文物收藏领域作为学者、策展人、收藏家和文物商顾问的多重角色,实际上是帮助我们理解19年末至20世纪初这一类型艺术收藏的主体和建立过程的关键。波普的学术合作者、中东古代艺术史大师奥列格·格拉巴尔(Oleg Grabar)形容波普是“活跃在学术、交易和收藏之间复杂边界的优秀操作者”。回顾教皇的职业生涯,从1925到1969,可谓是伊朗考古的一个传奇时代。当时的许多考古发现改变了我们对古代伊朗乃至古代世界的认识,考古发现的过程中也有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曲折。同样,当时很多重要发现的背后,隐藏着投机者的自私和殖民野心。这个传奇时代也是现代考古学和艺术史的学科意识、标准、经典和方法的形成时期。即使波普需要背负近代“自西向东”的原罪,但如果不把他的经历放在他所处的历史和社会文化背景中,武断地评价他的一生和成就,难免有失公允。亚洲研究所的蒲柏接班人费乃生可能更值得我们参考:“他(蒲柏)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但是,即使是批评他的人也会承认他很强的组织能力和说服力。”《波斯艺术集成》那套,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拿起来看完的,就是波普强大组织能力和说服力的最好证明——更重要的是,他对波斯艺术和伊朗考古的真挚热爱。
在《果园》的开头,赛迪写道:
“哪怕一千首诗里有一首是可取的,也请收下,不要太挑剔。”
伊斯法罕的教皇和阿克曼墓,照片由Kimia Maleki拍摄,2019。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