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岭古道的古道史

一,

准确的说,这条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道是仙居通往内陆的盐道。晚唐以来,仙居形成了一个内河商业中心。海盐县等地熬制的盐,经浙江第二大河椒江逆流而上,再经永安溪到达仙居前滩镇。慢慢地,前滩逐渐形成的盐港被组装起来,运往其他内陆地区。至今有文字记载的有水部头关埠、永康港、缙云港、金华港、丽水港、东阳港、龙泉港、安徽港、河南盐栈等。五湖四海的商人在偏远山区开辟了如此繁荣的市场。至于商业小镇,要想辐射内陆,还得翻越高高的苍岭山脉,这是最难走的路段。位于仙居城西数百里,与缙云县接壤,是台州通往金华、衢州的交通要道。历史上称之为“吴(金华)围(台州)隧道”,1000年采盐的盛况犹如一个盐人,绘就了一段络绎不绝的历史。

高高的山,齐膝深的草,弯弯曲曲的石径,深褐色的石头,苍岭的盐路上,一具具身体用尽力气组装成传送带搬运。这条通往内地的唯一艰难通道被人用尸体伐木,于是一条运盐干线也造就了前滩古镇商贾云集的繁华。古往今来,商业半径从未超出地理屏障。

第二,

看着漫山遍野,走在蜿蜒的古道上,我一直把活着的盐夫们当成一个疲惫的群体,在某个地方默默度过他们疲惫而古老的晚年。当他们卸下沉重的包袱时,他们不会让一个外人轻易接触那条山路上的历史。解放前,浙赣铁路四通八达后,盐阜的队伍开始逐渐减少。直到文革,严复的需求不复存在。他们曾经承担着商品经济中最原始、最大负荷、最长距离的搬运环节。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他们汗流浃背的老身体已经透支了太多的能量和盐分。由此产生的印象是,他们应该充满皱纹,僵硬的四肢和强硬和热的身体。

于是,在空旷的山路上,以及随后的搜寻工作中,盛夏的酷暑真的很辛苦,让人深感不安。而且在这期间,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后背滚烫、充满悲壮情怀的沉重旅程,猜想严复的描写是多么温暖有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坚强的脊梁和一条厚重的山梁,所以我的文章才会如此生动,富有感染力。

至于严复此行,我不确定在前后几百年的时空里是否会崛起一个新的传奇故事。我只期待这次旅行,最终的结果是回来后对他们的崇敬和爱戴。

第三,

当地有一句民谣:戴凉帽,腰缠冷饭!一里休三,苍岭天不怕地不怕!当盐人在陡峭的苍岭山路上往复,压着我们心中的深山,就像高山一样,历史并没有给精神腾飞的盐人一个完整的特写——为商业流通提供纽带的盐人,搬运从来不是主角。

或许,对于历史参观者来说,年龄越大,越能感受到与历史的距离。我探索过的采盐人已经81岁了,他叫郑福火。他和他的孩子已经在横溪镇定居,横溪镇位于前滩和苍岭之间。我没有负重走在路上。作为一个最多的背包客,我把尊重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去接近一个负重行走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尊重老人,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尊重老人的生命,说的高一点就是尊重历史。

当时,为了方便选盐,老人竟然把家留在了盐人必经的村庄苍岭村。老人全家方便苍岭盐道紧密结合。

老人第一次当盐人是十六岁。很难想象,在成年的年纪,他的血气还没有激增,他的筋骨还没有强健,他的嫩肩还没有预热。从一开始他就要从120或者140 kg试身材。这个体重是入围条件。如果不能在这个基础上增加更多的重量,做这份工作的报酬就毫无意义,而最短的搬运距离就是走三天,越过牲畜驮不动的山路,越过牛车走不动的荒山,越过盐人必经的盘山路。所以,对体重的恐惧,对耐力的恐惧,是年轻男生不得不过的心理关。

从事这种非常艰苦和非常受欢迎的工作,是国家家庭中最优秀的劳动者。在中国古老的农村,几代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份工作不是应征入伍,背井离乡,抗洪救灾,也不是清清白白入宫。尽管作为母亲或妻子有淡淡的苦恼,但你要知道,家人的抱怨,过度的留恋和心痛,是一种沉重的压力和否定,是对自己的拖累,对超级体力劳动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前滩附近的广大贫困人口无法参与前滩的市场管理,无法将子女送进学校和私立学校。总之,到了同龄人为家庭做贡献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有限的,所以一切都变得一目了然——年轻人有一种本能的承受能力,遵循一种自然的生活趋势。参考远处村里的年轻人或者长辈,要商量一下,只好把自己即将成年的儿子雇到盐商那里,选一根杆子加入盐人的队伍,就像等儿子早点长大,像提前取好名字,孩子出来就对应男女了。这样父子兄弟一起上路的情况并不少见,没有悲伤的场面,也没有家庭里没完没了的劝说,更多的是关爱。

说到底这也是正当职业,小伙子谈婚论嫁也不会被姑娘歧视。能当采盐工,求婚的时候,有一系列统一的说辞。他身体健康,勤劳,不游手好闲,也不整天从那一亩三分地里讨饭吃。老耕耘者的目标是保证劳动力,一个为家庭流汗的健康男人。

于是,天不亮,小伙子揉了揉天不亮就闭上的惺忪的眼睛,母亲收拾好行囊,拿来饭团和备用凉鞋,耳边简单几句,没有合同,没有保证,拿着一张有分量的证明,一头扎进了天不亮的早白。

一人一担的职业生涯起步比较匆忙,得到的照顾一般都是在照顾者面前,姿势不对,步伐不当,呼吸不均匀,过度切割,东张西望,这些都属于矫正范围。新老结合的盐人团队试图组建每一个新成员。还有,是时候充饥了。长辈塞了个饭团,让他多吃点。

前面传来的话是:“放心吧,只要过了苍岭就没事了。”能否从事采盐的工作,只有苍岭认证。

第四,

去苍岭之前要经过两个村子,苍岭坑和坎下村。外国游客会感到惊讶。很难想象,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会有一条100步长的小商业街,用石头铺成。街道两旁,高楼林立的店面,可拆卸的木窗,摆放商品的石台,依稀保留着过去店铺的基本结构,古道穿梭着商业的人气。

这种艰苦朴素的体力劳动,造就了商业环节中最平等最整齐的团队。个体差异被彻底消除,特权从未产生,既定的构图顺序从未混乱。没有领导,没有主管,没有专职呼号,没有组织,没有团伙。所有的人都是同一身份,所有的约束都是多余的。在统一的方向上,肩膀几乎一样重,说话口音一样。

所以盐人一般白天不停歇,天气好不分时间,但下雨就不太可能成行,因为雨水会打湿盐。所以,没有人会在这种工作中间掉担子。如果实在没办法,就交给其他有能力增加的人吧。如果他们不按时到岗,就会受到惩罚甚至赔偿,工资还得别人去挣。不是什么大灾大难,也不是什么大病,不会拖累同行业的盐人,自动退出或者留在下一个团队。

但是途中经常断道,尤其是苍岭山路,据说一里三断。众所周知,在带着重物爬山的时候,我们最怕完全放松。所以每个盐人都背着一根撑竿,休息的时候尽量站着撑着担子。支撑杆底部是生铁块,行走时放在另一个扛盐的肩上,在担子后端分担货物重量;休息时自然从肩部落下,发出响亮的金属声。听到这声音如此坚实稳定,盐人此时站了起来,直接把担子放在了支撑杆的顶端。担子是用绳子拖着的,按住就行了。这是一项令人自豪的发明。严复接运用的工具很简单,没有太大的改进空间。这个嘈杂的电线杆可能是几千年来进步的一小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半山腰的一间石屋内,几位老人焚香打蜡,低头捧着薄薄的一杯酒,他们在缅怀祖先走过的路。

五,

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的时候,也是在山里,依靠男人的身体,修筑一个巨大的石层。他们头上挂着戟和鞭子,以国家的名义从事无偿劳动。盐人是一种自愿的商业活动,而不是艰难的终身选择。他们在运输不属于他们的物资,却不顾等价或低价,想着已经批准的价格。

商队的足迹踏过密林中密密麻麻的古道,没有停留,没有铺设任何东西,只有在白花花的阳光下,流淌的汗水浸透了岩石和土方。巨大的深褐色石板,像胶片记录胶片的网格,印刷着古老的故事。

商业社会的道路一直很现实。实力价格明码标价,获得实力钱的标准是盐和人同时到达。

当然,爬山的时候,我偶尔会在休息的时候喊出来,内容不是一个字,一句话,一首歌。山路枯燥,分享着同路的孤独,走得不稳,山风穿过茂密的树林,鸟儿飞过天空和山涧,但绝不是它们选择的盐那么好吃。山路上唯一提供的就是清凉甘甜的泉水,过一会儿就能喝上几口。

就是这群盐工,挺直着腰板,埋着头走路。在忽冷忽热的夏天,在几十年的两点之间,他们走出了一条输血般的商业干线,走出了财富流转的南北方,走出了滩涂日益繁荣的新景象。

六,

用你的肩膀和双脚创造一个商业历史,所以这个历史也是气喘吁吁的。

望着绿草如茵的山,看不到藏在草林下的古道。高苍岭脚下,每一个盐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夕阳西下,没有人欣赏他拉长的背影;没有人屏息聆听山涧里的溪水和泉水;对面走来的严复,省略了最简单的相视一笑。当他沉浸在路上,其他一切消耗体力的行为都浪费了,包括开玩笑打闹,唱几句山歌,甚至为所欲为。明月的所有闲适都是奢侈品,哪怕他心里有很多感受。

几十年几乎完全相同的经历,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话题和遭遇,相同的服饰和配置,盐夫们走在了同一条路上,思想逐渐趋同,外在形象也趋于高度统一。盐夫们把自己最青春的岁月都放在了这条古道上。

然而,在闷热的苍岭山路上,怀念过去、吟诗作对的诗人和才子们,带着一队队盐人走过。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写道“山不在高,有仙方得名;当他看着高高的苍岭时,远远不是他现在看到的样子。没有路可以铺,没有路可以修,稀稀拉拉的盐人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住在小店里,极度孤独,写道:“日日半方,山色俯视。“白云跟着台阶,还有那条危险的小路和天空的圆盘。瀑顶桥小形,河边铺冷。”

宋代杜在一首诗中说:“人历尽艰辛,我感到云淡风轻。”没有负重前行的诗人,没有真正走上蜀道的才子,到了苍岭,顿时云里雾里。在他们眼里,忙着给对方让路的严复认为,这些宽袖的人,走在山路上不用去挑盐,应该是心情悠闲,文学才能给读者一种优越感。仰望过去,严复是一座比苍岭还高不可攀的山峰。

随后,元朝兵部尚书赵身着戎装,率领一队兵马凯旋而归。在山路上,出现了一派盔甲光亮,队伍浩浩荡荡的景象。当时的江南中原已经被蒙古铁骑征服,天下暂时太平。田舍的诗人精神又开始鼓动文人了。于是,回顾苍岭跌宕,士大夫的文化素养油然而生,他望着山,写下一首诗:“我坠入深雾,四山乱唱。”人们对来到另一个世界充满怀疑,身体似乎也很沉重。狗在云中吠,农民在河底烧田。“六段连续的诗句,前后缠绕,刀枪递进的储物,将一览无余。

南宋著名词人李清照一个人走过苍岭,身心俱疲,国破家亡。可惜她没留下什么话,诗人也没让苍岭难过。

这些文人,徜徉在中国的山川之间,经过苍岭山路,有着“走万里路读万卷书”的远大志向,像鸟儿一样飞过苍岭古道,鸟瞰捕捉文化创作的上层元素,过滤掉一切与文学之美相悖的不和谐因素,顺手过滤掉艳福的苦难与悲凉,进而创作出浪漫的诗篇供他们欣赏。引领精神文化的才子,生活在远离流通领域的诗的世界里。当然,没有一丝盐人的辛酸或叹息。在他们眼里,葱郁的盐道和山路与盐人无关。

在后世的我们看来,山路毕竟还有严复之外的人,所以山路的颜色也闪耀着一些亮色,不再只是单纯的苦难。清末结束百年后,满山人工种植的枫树染红了苍岭和苍穹,古道披上了绚烂的风光,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繁荣,苍岭山路达到了商业的最高沸点。

七,

如今,古道并没有完全荒芜,但也不再仅仅是盐阜的专用道路。解放前,浙赣铁路相继建成,沿杭州、金华通往东部内陆。盐业和其他货物都是用现代化的方式运输的,从不互相抢夺的盐人最后都被现代化抢走了。苍岭盐道的高投入低收益和交付时间无法与时代转换。

然而,郑复火老人和他的同伴们直到文革还在苦苦地挑盐,苍岭山路的历史作用始终不愿意一下子终结,直到没有力气去捡。就像温州的一个地方,他们还在保留着最原始的宋代工艺,生产粗糙的竹纸。

修建高速公路的临时道路在古道对面的山上平缓而反复地蜿蜒,最后到达古道的同一个山顶——缙云南田村。但这条路不只是修路的人用,南田村的人到山脚下的横溪镇还是要走古道上上下下。看古道上三三两两的年轻游客。似乎在被称为“古道”之后,又有了新的历史任务。当我奋力登上古道之巅,看到南田村时,惊讶了好久。我以为古道是进出这个山顶村庄的必经之路,然后听说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居然每天有三辆大巴车把人送过大山,到另一端的壶镇和缙云县县城。突然感觉自己今天做了和严复一样的事,好不容易把自己送到这里,然后又把自己交给另一种传送方式。

在南田村的小山旁边,新建了一个宏伟的“指台”,以纪念明朝浙江巡抚阮元在这里留下的事迹。作为明朝的边官,他也是明朝伟大的科学家和书法家。他在学术界率先提出了简明的体积计算方法,建立了测量石头、桶、升、组合体积的测量体系。但这样一个16世纪的先进体系,其配套理论与世界同步,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却被闭关锁国闲置了。他走了四百年后,人们还在这条盐渠上扛着肩膀,重复着千年不变的工作。

正在等待全线贯通的金泰高速公路很快将完全穿过苍岭隧道,场间高架道路已经形成。再往后,古道将进一步失效,披上青天,等待留恋过去的人来走一走。

“苍岭冯丹”原本是仙居的一个景点,但现在苍岭下的车道已经连通,没有了一棵枫树的苍岭古道,这让几个投资者对开发一个旅游景点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