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叙事结构的基本原则:线性、非线性和反线性

Text/@京京京京京京京京

叙事一直是文学作品的主题。自从电影出现和发展以来,叙事的概念逐渐延伸到电影作品中。电影词典将叙事结构定义为“人物、动作和情节线索的综合组合与安排”换句话说,在叙事系统中(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电影),情节、人物和时间都是可以人为安排的。一般最传统的叙事结构由“开头-发展-高潮-结尾”四部分组成,严格按照现实的时间维度组织。这种传统叙事被视为线性叙事。电影是时间和空间的艺术。尽管线性叙事一直是好莱坞电影奉行的黄金法则,但自上世纪结构主义叙事学发展以来,电影理论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电影人也在电影实践中有所突破,打破了经典叙事学固有的封闭结构、大团圆结局、全知叙事、时空统一等特征,推出了许多开创性的作品。

从叙事结构来看,电影结构可以分为最基本的线性叙事、非线性叙事和反线性叙事。这是电影叙事中的三个基本结构原则,电影的叙事时空和接下来几篇文章要介绍的电影叙事结构的基本分类都是以它们为基础的。本文旨在简要介绍这三个结构原则。

第一,线性叙事

线性叙事最早的定义大概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在第七章中,他提到了叙事的完整性。“所谓完整,就是事物有头有身有尾。所谓‘头’,是指不一定继承其他事物,但自然引起其他事物发生的人;而所有的‘尾’,恰恰相反,指的是某件事按照必然或可能的规律发生,但并没有造成后果;‘身体’意味着它继承了某些东西,也引发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这基本上可以算是线性叙事最早的定义了。亚里士多德在这里强调了经典叙事学的两个核心概念。即内部结构的因果逻辑和外部结构的线性形式。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线性、非线性等术语目前已被广泛使用,但并未形成权威的概念定义。在我们试图给这里的线性叙事下定义之前,我们必须先澄清几个问题,这样才能一步步地接近线性叙事的核心。

可见,线性只是一种比喻,即叙事在时间上紧密相连,不间断。

第一个问题:如果叙事不是一行,而是两行呢?即双线索或多线叙事,这是线性叙事吗?

第二个问题:如果叙事包含倒叙,这是线性叙事吗?更进一步,如果包括插值和倒叙呢?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

一般认为,如果叙事包含两条或两条以上的线索,那么基本可以判断叙事属于非线性。因为有一条线断了。单一的时间维度不复存在,观众跟随导演来到另一个空间或另一个时间去描述人物。

然后回答第二个问题:

倒叙有明显的暗示和比较完整的特点,如画外音、从面部特写转到倒叙等。,线索清晰,容易被观众接受。闪回本质上还是经典的线性叙事。倒叙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年代线性叙事。正如葛达尔所说,“我承认电影有开始、发展、高潮的阶段,但顺序并不总是这样。”插值和倒叙的作用差不多,在电影的叙事时空里会详细介绍(这句话属于倒叙)。

闪回就不一样了。闪回是突兀的,短暂的,内化的。这是一种更加灵巧和完全电影化的叙事技巧。倒叙本质上是一种非理性、非逻辑的叙事手段。它的突发性和心理性是非线性叙事的重要特征。所以,如果在影片中使用倒叙,基本可以断定属于非线性叙事。

为什么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加了“一般”?以上只是理论上的,但一部作品最重要的是观众的反映。基于此,麦基提出了他对线性时间和非线性时间的理解和区分:

同样,多线叙事也可以这样看。如果它的叙事体系除了多线索之外,严格遵循线性叙事的几个重要特征,如“现实的逻辑逻辑”、“因果关系”、“封闭的结局”、“单一的主角”,且线索容易被观众接受,那么我们还是可以将其归类为线性叙事。比如《教父2》中,科波拉的双线索推进让父子二人的责任与亲情、暴力与野心在银幕上熠熠生辉,其他部分除了双线索之外都严格遵循线性叙事的基本原则,所以我们还是把它当做线性叙事,但它只是一个线性的双线结构。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线性逻辑结构的极端表现,回归到了戏剧艺术的“三统一”,即时间、地点、事件的高度统一。《12怒汉》(1957)可以算是“三个一律”在影片中的完美运用。在有限的时间内,一个***12的陪审团在会议室里集中讨论少年是否有罪,完全遵循经典叙事学的线性定律。

至此我们可以对线性叙事做一个概念性的定义:

线性叙事是一种经典的叙事方式,讲究故事的整体性、时空的统一性、情节的因果性和叙事的连贯性,容易让观众接受。闪回的存在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线性叙事。如果只是为了剧情的张力而采取多线推进,也可以算是线性叙事。

从线索上看,线性叙事可分为线性单线和线性双线。

线性单线:即单一的按时间顺序不间断的叙述。如12怒汉,教父1和肖申克的救赎。

线性双线:在中国传统章回小说中早已有之——“花开两朵,各显一枝”,影片有《教父2》两条线索。

二,非线性叙事

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定义和对叙事整体性的思考影响了西方艺术史两千多年。线性叙事长期以来主导着文学、戏剧等的叙事风格。自上世纪初以来,现代主义取代了现实主义,艺术史和文学史都掀起了反传统的浪潮,荒诞和意识流成为一时之势。

琉米爱尔在1895放映《火车进站》,正式标志着电影的出现(高中历史大家都学过)。现代主义诞生于19年末,20世纪初,所以非线性叙事的因素早在电影诞生时就被埋下了。

电影史上的非线性叙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格里菲斯的“主张不同群体”。人们在谈论这部电影时,常常感叹它给格里菲斯带来了无限的苍凉和债务。当时人们根本无法理解这部电影的叙事方式——四个完全不相干的故事被交叉剪辑,只有同一个主题连接在一起。到了现代,随着观众可理解性的提高,这种主题-并置叙事方法(米兰·昆德拉称之为复调)逐渐被我们理解,并因其在叙事结构上又向前迈进了一步而大受评论界赞赏。比如2013的云图,只把六个不相关的故事,同一个主题连接起来。可以说,它的结构与《让我们反对差异》基本相似,而这种“橙花瓣”式的主题——并置叙事方法,早在1919年就由格里菲斯创造出来了。领先时代一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三步是悲剧。由此,我们不得不感叹格里菲斯的天才和勇气。

既然线性叙事已经被明确定义和分析,非线性叙事的主要特征就可以反过来了。即:

“不现实的心理结构”取代了“现实的逻辑结构”

“偶然性”取代了“因果性”

“开放式结尾”而不是“封闭式结尾”

“时空混沌”取代了“时空统一”

“破碎的情节”而不是“连贯的情节”

非线性是时间的省略、重复和倒退,倒叙是其主要手段。非线性叙事的主要出发点在于人物的心理,而不是实际发生的事件。随着人物的记忆在时空中随机跳跃,剧情不完整,结局从单一确定性变为模糊性,偶然性增强。

相对于线性叙事单线和双线的简单分类,非线性叙事结构的构建还是比较复杂的。

非线性单线:单一线索的不完整叙事,包括断裂、省略、倒叙和前倒叙。比如《美国丽人》《日落大道》。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具有后现代先验特征的电影采用了逐步回溯的故事方式,即将完整的故事分解成段落,然后倒叙。如不可撤销的、诺兰纪念物等。,虽然故事更加扑朔迷离,但他还是符合单一叙事,即只围绕一个事件进行叙事。

非线性复线比较复杂,下面只总结几种常见的结构模式:

1.在游戏中玩耍

也被形象地称为“中国盒套”或“俄罗斯娃娃套”。我拍了一个关于拍电影的故事。如洪尚秀的《玉溪的电影》和卡罗尔·瑞兹的《法国上尉的女人》。

2.双重时空

就是通过回忆或者用一些不切实际的手段,把过去和现在交织在一起,进行比较。如广岛之恋(1959)、科波拉的《教父2》、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

3.平行时空

通过梦境、幻想、平行时空等不切实际的因素让故事主人公存在于另一个时空,并与当下的现实世界进行对比,主要打破了空间的单一性,展现了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比如推拉门,萝拉跑,盲打,吸烟/禁烟。

4.主题并列

前三个故事之间有明显的联系,观众容易接受。在主题并置叙事中,几个故事并不相互关联,只是通过隐含的主题联系在一起。观众需要全神贯注地阅读,才能通过对比分析得出相同的主题。比如《与不同群体的冲突》《云图》

5.对话复调音乐

关于同一事件的不同观点从多个方面进行讨论,具有多个内部焦点视角。作者不再是全知全能的神,而是和主角有着同等的地位。人物充满对话,真相一点一点拼凑,需要观众自己判断。比如《公民凯恩》《罗生门》。

6.对位复调音乐

是第四、五点的终极演变,采用多角度立体叙事。故事相互关联,但关系非常隐秘,一般观众会被复杂的人物关系搞糊涂。比如低俗小说,撞车,疯狂赛车,上海黎明。这类电影在叙事上走得太远了,有更深层的意义。一般个别的分类和理论已经不能简单概括了。比如《低俗小说》也可以用一个非线性的网络结构来概括它的一个特点。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总结,在电影叙事结构的基本分类中会结合电影实例逐一分析。

第三,反线性叙事

多为散文片、诗意片、实验片等艺术片所用。这些电影都表现出一个特点,就是不推崇叙事,而刻意淡化叙事、情节和人物关系。更多的是表达一种情感。比如王家卫的《时过境迁》,金基德的《鞠躬》,蔡明亮的《郊游》。

反线性叙事的基本特征可以借用蔡明亮的话说:“《郊游》的拍摄计划其实只是一种手段。三年下来,我最大的功课就是上故事、情节、叙事、结构甚至角色。”

再比如金基德的《弓》,春夏秋冬又是一个春天,飘到房间里,往往会设置一个孤立的场景,比如一只小船孤零零地挂在海面上,几栋房子在水面上对着,山中有孤立的寺庙,尽量减少其他事物对表达事物的干扰。

王家卫的《时间的灰烬》,金庸的笔记本,古龙的形象都是散乱而微弱的,完全靠人物心理来回跳跃,叙事凄凉。这种叙事一般台词很少,有些并没有把剧情发展往下推。经常有人开玩笑说墨镜王从来不按剧本拍电影,只是在临近开场的时候递给演员一张纸,上面有一两句台词要说。

反线性叙事,就是忘记故事、情节、叙事、结构甚至角色。他并不强调叙事,更多表达的可能只是一些无法言说的心情或者哲学思考。非线性叙事的叙事手法虽然变了,但叙事的本质没有变。相反,它的叙事元素因为悬念的积累、偶然的碰撞、叙事视角的增加而得到了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