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静邮局散文赏析
1896年,光绪皇帝批准洋务派四大名臣之一的张之洞“兴办邮政”的提议,中国近代官方邮政——大庆邮政成立。1899,安庆大庆邮局在清洁堂开业。1914年全国实施新邮政体制,安庆市大庆邮政局改为“安徽省中国邮政管理局”。1926年,省邮政管理局迁至墨子巷——一条书法芬芳的老街(因清代康熙年间墨商聚集于此制墨贩墨而得名),并建有西式邮政大楼。1928,竣工投入使用。不仅邮政建筑是西式的,而且邮政管理也引进了西方的管理模式。1914安徽省邮政管理局成立时,英国人莫罗兹是代理邮政局长。1935年,丹麦人继任代理邮政局长,直到1938年安庆沦陷。
邮政全面开展后,墨子巷,一个背绿、裹绿腿的邮递员,每天忙着搬运邮件。穿着长袍、夹克、束腰外衣和西装的顾客进进出出;邮车、人力车、自行车川流不息;穿着绿色制服的黄种人和白种人在柜台前争着盖邮戳。带着温暖和期待,成千上万封邮件飞到了各地,甚至漂洋过海到了陌生的国家。
飞邮早已不在,邮局大楼历经百年风风雨雨仍在墨子巷64号等待。1985,楼房二层加层。高度12米,占地面积2076平方米。它具有巴洛克风格和流线型的几何造型。高耸的罗马石柱,红漆雕花的窗户,依然光彩夺目,精致无比,从骨子里散发着骄傲。形似冰花的钢丝网防盗玻璃给人一种柔和奢华的安全感。
邮政大厅里,红木底色的墙壁上镌刻着铜金相间的“邮”字,在磅礴稳重中折射出一抹远古希望的影子。就像一个敦实的人,背着一个包裹,右手高高地举着一封信。东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红木壁柜,壁柜上方刻着三组青铜字:时间、书法、岁月。沿着这些铜字慢慢读,就像老电影倒带,慢慢回放旧时光。往下看,十二个铜把手的雕花小木抽屉贴着牛皮纸,用毛笔在纸上依次写着传统的小字:一月,二月...十二个月。上面那首诗——“时间很慢”。
写信的时代注定是一个缓慢的时代。羊毛,八行笔,笔湿,墨飞。写得慢而优雅,就像悬崖瀑布自上而下垂下,让人的心情一次次舒展。一把蘸墨千笔,在交替举起的重量和节奏的调整后,才能应对心情的起伏。对方比较敏感,肯定会感受到这种好感。
即使是公函,以写信人的态度、气质、心情,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生意。大厅的展柜里,有当年与该楼有关的公函,字迹有些模糊。那些文字或笨拙或笨拙,或徐或涩。无论是邮政局长、邮政局长、主管、设计师还是承包商的信件,无论是中文还是外文,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们依然能感受到一股生命的气息。读着读着,似乎就能勾勒出他们的模样。
家书添一份温度。一个人,拿起一支笔,以平常心,慢慢叙说亲情,或问安、询问、利益。不用担心工作的笨拙,也不用考虑措辞,让它自然地滚动。见字如面。一页薄薄的信纸,一个窄窄的信封,一张小小的邮票,足以容纳一份深深的温暖,足以慰藉远方一颗孤独的心。
情书和家书的柴米油盐相比,就像酒一样浓。灯下,他的柔情和留恋随着握笔的手涌了出来,纸也掉了,字也写满了。带着焦虑和期待,我把它扔进了绿色的邮筒,一路颠簸到易的手里。伊悄悄打开,眷读着充满向往的文字,情绪澎湃。经过长时间的传递,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张普通的纸条,继续着那种情感...
信就像带壳的水果。只有打开外壳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些带壳的水果是否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近代的安庆以曾国藩于1861年创办的中国第一家军工厂成为洋务运动的发源地。那一刻,历史顿时五彩缤纷,繁花似锦,就像一个美女的青春。安庆不仅使世界站在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前列,而且在近代中国剧变的过程中也站在了时代的前列。于是,革命者频繁出现,革命活动频繁发生。所以,这些革命活动的宣传和传播,应该和邮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中国的缔造者陈独秀,他在家乡安庆的时候,有没有把裹着革命火种的水果送到邮筒里?徐锡麟起义、马炮营起义等震惊中外的革命行动,你有没有通过邮件联系过?
在安庆近百年的邮政史上,有过七年的断层。1938年,日军大规模入侵安庆,安庆城被炮火洗劫后一片废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幸运的是,邮局大楼完好无损地幸存了下来,但邮局被迫关闭。直到“1945,部分邮政人员搬回磨子乡邮政大楼办公”。纸上短短的一行字,却如隔世之久。安庆落到日军手里的时候,城里只有死尸和老弱病残逃不掉的人。我无法想象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和那些被蹂躏了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音信全无的留守者的焦虑、绝望和痛苦!
时光在带有民国气息的邮政大厅里静静流淌。我轻轻地动着,拍着照片,生怕惊醒了藏在角落里的旧梦。
雕花屏风隔出一个长长的写字厅,墙上的玻璃柜陈列着一张民国邮政班长的老照片,以及他佩戴的中华邮政、人民邮政、中国邮政的邮政徽章,让人见证了中国近代邮政的发展史。而那辆“二八式”的绿色自行车是最怀旧的。
“叮——”,一声清脆的* * *,一个穿着绿色制服、带着大鸭舌帽的邮递员把绿色自行车和一个包裹放在车栏的两边,停在了那棵画的大树下。院子里的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地探出头来,期待他在家里打电话给他的信。孩子们围着“喊”,等着收到邮递员的信,然后高高兴兴地拿回家取悦大人。当时妈妈给我订了《青春文艺》和《儿童文学》,于是我对邮递员的到来有了更热切的期待和喜悦。在那个单调而纯粹的年代,收到信成了最有意义的事情。
在写作室的旧长木桌旁坐下。摸着桌子上有纹理的木纹,时间顺着指尖一寸一寸的进入身体。突然,又回到了过去:大厅里排着长长的队伍,弥漫着浆糊的味道,在拱形的窗口买信封和邮票。然后走到又宽又长的木桌前,坐在长长的木凳上,把挂着线的笔蘸上蓝黑墨水,一个个写下地址和名字。然后用毛线刷成一小排,在大玻璃缸里蘸上浆糊,小心封好,贴上邮票,郑重其事地塞进一个绿漆邮筒的扁口,寄出去...
现在写信寄信的势头早就过去了。邮递员说,现在只是偶尔有人寄明信片,几乎没人寄信。只有劳教所的管理人员定期集中为犯人寄信。我不禁感叹:网络时代,对于失去自由的人来说,信件依然是“一条家信,抵得上一吨黄金”。写信和看信,比如在封闭的密室里开一扇窗,让阳光进来,让霉味逸出。因此,当你窒息时,你还有呼吸,黑暗中的光明,你生命的希望...
除了这些特殊群体,现在还写信的人,确实有一个爱好,喜欢纸的质朴,喜欢用纸擦。说到底,我还是留恋旧时代的慢生活,生怕忽略了写信的实用和审美作用。
目光再一次停留在墙上的那首《时间很慢》,轻轻地读,慢慢地品味:
昨天,今天,明天/随着忙碌的脚步/你还记得前天的自己/和身边快乐的人吗?
那么,现在就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吧!
流传多年/某天/突然在邮箱里发现一封信/更多。
打开瞬间/曾经的自己/穿越时间/来到我的眼前/微笑着问候你,好吗?
一封信的寿命比人的寿命还长。人都死了几千年了,信还珍藏着,完好无损。拿起一支笔,摊开纸,给曾经和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