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的生活是怎样的?

巴金,原名李尧棠,1904年出生于四川成都一个官僚地主家庭。

巴金从小就目睹了封建家庭中腐败勾心斗角的生活方式,以及封建专制压迫和摧残年轻一代的暴力行为。在父亲的衙门里,他也看到了封建统治者对老百姓的迫害,引发了对封建制度的怀疑和反感。另一方面,正如他自己所说,“我从小就喜欢和仆人在一起,我在他们中间长大。”劳动者善良的品质和悲惨的命运激起了他“如火的叛逆思想”他勇敢地宣称:“我说我不想做少爷,我想做一个站在他们一边,帮助他们的人。”早在那个时候,生活就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做封建制度和封建家庭叛徒的种子。

15岁,五四新文化运动发生。反帝反封建的气焰和广泛传播的民主社会主义思想,在惊喜和激动中激励着巴金。他密切关注运动的发展,《新青年》、《每周评论》等刊物和一些新书成为他的启蒙读物。从现实生活的感受中成长起来的疑惑和反感,开始找到理论上的解释和指导;原本只是个人的思考和探索,开始汇成整个社会的奋斗洪流。因此,巴金的人生和思想发生了决定性的转折。他说:“我常说自己是五四的孩子。五四运动像一声春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开始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是五四运动把他推上了坚决反封建、热情追求新的社会理想的道路。1923年,他离家出走,离开与世隔绝的四川,到上海和南京求学。有一段时间,他想报考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北京大学。1927年初,他去法国留学,在更广阔的世界里,他继续热切地寻求社会解放的真理。

对巴金来说,这不是一条坦途。在五四前后传播的各种思潮中,无政府主义最吸引他。克鲁泡特金的政论散文《告诉少年》和廖的戏剧《夜还年轻》等倡导这一思潮的书籍,给了他极大的刺激和启发,逐渐形成了巴金青年时期的人生信念和政治观点,指引他走向人生之路。他最早的一篇文章是鼓吹无政府主义的政治理论,题为《如何建立一个真正自由平等的社会》。从那时起到20世纪20年代末,他以极大的热情翻译和编纂了许多无政府主义书籍。五四新文化运动带来了科学和民主,也带来了社会主义思潮。当时人们急于吸收外国的一切新知识,分不清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尼采、克鲁泡特金和马克思有着几乎相同的吸引力。后来我才认识到,马列主义是解放人类的唯一真理和武器。许多寻求革命真理的先进人士都不同程度地经历过这样的曲折道路。在中国现代作家中,巴金可能是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一位,他的思想跋涉是艰巨的。这种蔑视一切权威和束缚的思潮,把巴金推上了民主革命的道路,成为他坚决反帝反封建的思想武器,也使他的创作一开始就带有与旧世界决裂的鲜明而激进的色彩。同时,这种思潮或多或少地妨碍了巴金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和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人民革命运动的正确认识,并在一段时期内持这种怀疑或保留态度,给他的生活和创作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但是,巴金关心的是人民的解放,这是中国人民的现实问题。所以他可以根据中国社会的现实来决定自己的认识和行动,甚至在他最热衷于无政府主义的时候,也可以提出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不仅使他有别于当时一般的无政府主义者,也使他经过10多年的思考和探索,与这一思潮分道扬镳。

巴金最早的创作是在1922 ~1922年7月的《文学快讯》(时事新闻副刊)和1923+00年6月的《妇女杂志》上发表的一些新诗和散文。它们传达“受虐待者的哭声”,闪现“失去家园的儿童”、搬运者、乞丐等形象。,指出世界上没有主动把财富分给穷人的富人。“如果你想实现一个美丽的世界,你必须自己创造它。”这些带有习题性质的著作,在当时和后来都很少被提及;但是,从现实生活中吸收主题,关注尖锐的社会压迫和阶级矛盾,同情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号召人们起来反抗,把反抗的锋芒指向不合理的社会制度,革命的激情乃至流畅热烈的文笔,都表现出了巴金以后几十年创作的基本倾向和特点。

他的正式文学生涯始于65438年至0927年的法国之行。在刚到异国他乡那段孤独单调的日子里,很多过往的经历和故事都在我的记忆中复活了。“为了安慰我孤独年轻的心灵,我开始写下我从生活中得到的一些东西。”4月12日,国民党反动派叛变革命,新军阀取代旧军阀,把准备革命胜利的中国人民推向新的苦难深渊。不久,爆发了一场世界范围的抗议运动,要把无政府主义者、意大利工人、被巴金视为“先生”的凡扎伊迪从死刑中解救出来,而美国政府无视各国舆论的警告,仍然下令将他处死。这些重大变化让巴金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恨。为了寄托和发泄这些激情,他断断续续地写了一些章节。1928的夏天,经过整理和增删,是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说《死》。

这部小说是关于北洋军阀统治下的上海。从军阀的车碾过行人开始,到革命者的头被挂在电线杆上结束,封建家庭破坏青年男女的爱情,工人因送革命传单被杀,说明这是一个充满腥红鲜血的世界。小说主要描写了一些知识青年在五四新思潮的感召下,在这样的环境中寻求社会解放之路的苦闷和挣扎。响彻全书的是这样一个声音:“任何曾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都应该灭亡。”这其实也是小说的主题。主人公杜大新决心“为我心爱的被压迫的同胞而死”。然而,残酷的社会现实,痛苦的个人经历,无政府主义的信仰,严重的肺结核,让他染上了深深的厌世情绪。“他把死亡当成自己的义务,想借此来歇息自己这辈子的长期奋斗。”因此,他的行动充满了悲观和盲目。为了给被军阀杀害的战友报仇,他试图暗杀戒严令指挥官。结果对方只是轻伤,他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作家称赞他的敬业精神,同时看到并写出这样的个人恐怖行为也没有太大意义。巴金说:“我反对他走这条路,但我不能阻止他。我要为他的死而哭泣”,并称杜大新为“病态革命者”。杜大新的形象可以看出无政府主义在巴金早期创作中的影响以及他对这一思想的突破。

1929开头,死亡在小说月刊连载。革命与反革命激烈斗争的情节当然吸引人;杜大新、李冷、李景书关于人生是该爱还是该恨,是该讴歌还是该诅咒,现实社会是该逐步改良还是彻底毁灭的争论,书中兴奋与压抑的基调,杜大新自我牺牲的行为,在渴望寻求未来的年轻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正如一位读者所说,“死亡”如实地描述了杀戮现实,...显示了人民在数千倍的压力下的反抗...从反抗压迫的呐喊中,我们可以知道,弱者不是永久的弱者,他们有充足的鲜血,一旦鲜血喷出,哼!他们要报复了。”他们不仅深刻理解作家的大致创作意图,而且准确感受到作家情绪的起伏,沉浸在同样的痛苦与欢乐、幻灭与期待中。这才是作家和读者之间真正的思想感情的交流和融合。所以《死神》虽然在艺术上还比较粗糙,思想上还比较薄弱,但立刻成为了1929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这一意外的成功让巴金第一次发现,文学创作可以成为与同他一起受苦的青年人进行心灵接触的手段。他说:“《死亡》的出版...已经为我选择了职业。我的文学生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重生》是《死神》的续集,讲述了李冷和李景书兄妹在杜大新牺牲的刺激下先后走向革命的故事。这部小说采取日记的形式。作品夸大了群众的麻木和落后,以及革命者的孤独——他们只能靠“信仰”坚持生活和奋斗,从而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但李冷生前所想的是“把个体的生命和群体的生命联系起来,所以当人类向上繁荣时,我们只看到生命的不断延长,哪里有个体的死亡”。可见作家有一颗“大心脏”,关注广大人民群众的命运,着眼于通过奋斗和牺牲实现的未来。他希望用拓荒者的英雄业绩唤起更多的继承者,一起推翻邪恶的旧世界。虽然这种信念很模糊,没有在艺术中得到充分的表达,但它仍然具有某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在早期创作中,巴金最喜欢的是总标题为“爱情三部曲”的三部中篇小说。第一部《雾》很短,主要描写周汝水的爱情生活。他虽是五四后的新青年,却无法摆脱封建道德观念的羁绊,在爱情中表现出软弱、优柔寡断的性格,因此失去了心爱的人。在雨中,再次恋爱后,他投河自杀。第二部《雨》比《雾》人物更多,剧情更复杂,几个人物形象更丰满。小说重点讲述了吴仁民、郑裕文和“热情又有点粗暴浮躁”的熊志军之间的爱情纠葛。但这不是一个三角恋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如何处理革命与爱情关系的严肃话题。作品中的两个女人结局都很悲惨,但吴仁民最终摆脱了情感的束缚,投身于革命斗争。在第三部《电》中,前两部作品中的一些人物逐渐成熟,表现出作家所说的“近乎健全的人格”。关于爱情的描写不多,所以不再是线索。作品通过工会、妇联、学校的活动,展现了某城市某激进团体的反军阀斗争。年轻人真挚的友谊、坚定的信念、奉献的精神和行为构成了该书的主要内容。就社会现实而言,这是最广泛的三部曲。电也是巴金的最爱。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多次出现是否应该用个人恐怖来抵抗反动势力的争论。作家曾多次表示“我们讨厌的是制度,而不是个人”,所以“愉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一项英雄事业,我们似乎更需要普通人”和“能耐心默默工作的人”。与死亡相比,电显然更强调这种思想。但小说还是用更多的笔墨描写恐怖主义行为,歌颂牺牲精神,让那些“英雄”比“普通人”更光荣。这些地方反映了巴金思想感情中的深刻矛盾。

从《死亡》到《爱情三部曲》,主角都是青年知识分子,是旧世界的叛逆者。他们来自剥削阶级,但他们决心献身于被剥削阶级的解放。他们自称是人民的代表,却看不到人民的力量,更谈不上找到正确的革命道路。在他们心中,仍然保留着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灵魂。他们的勇敢与脆弱,自信与空虚,往往交织在矛盾之中。巴金曾多次提到,他是从朋友那里摘抄了这些人物的素材。他不仅熟悉他们,而且爱他们。他总是用充满真挚感情的画笔描绘他们的形象,表达他们的情感。不可否认,这些作品留下了一些无政府主义的负面影响,但它们真实地记录了这些知识青年的生活和斗争,真实地刻画了他们复杂而往往病态的精神面貌。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现实社会中,有不少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有着类似的矛盾和苦闷。把这种类型的形象带入文学画廊,是巴金的小说能让这么多年轻读者兴奋的重要原因。

巴金虽然以表现青年知识分子著称,但一开始就触及了现代产业工人的奋斗。在《死》中出现了革命工人的形象,然后在中篇小说《死去的太阳》中,用更多的篇幅表现了南京工人抗议“五卅”暴行的罢工运动。30年代初,巴金写了两部主要描写工人的中篇小说:《沙丁》写的是锡矿工人的生活,《雪》(原名《萌芽》)写的是煤矿工人的斗争。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幅灰暗的画面:劳动者的苦难不仅在于他们创造的剩余价值被贪婪的资本家掠夺,更在于中世纪更加不人道的折磨——从被诱入矿井到被埋在坑里(死了或者活埋了),他们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生活没有保障。对他们来说,这个矿井无疑是一个死囚区。小说还描写了工人们朦胧的觉醒,从自发的个体反抗到最初的有组织的罢工斗争。作家说:“我把一个垂死的系统放在人们面前,向他们指出:‘这里是伤疤,这里是血,看!’”“虽然作品中的工人形象不是很成功;但就真实反映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生活的社会现实——无产阶级忍受的各种非人的超经济剥削而言,小说还是写得不错的。

从1929开始,巴金开始写短篇小说。到1937年抗战爆发时,已经写了60多篇文章,被收入11集,有《复仇》、《光明》、《将军》、《头发的故事》。这些短篇小说描绘了一个广阔的世界。取材于国外生活的文章占了很大比重;许多文章是以法语为基础的。除此之外,俄罗斯人、意大利人、波兰人、奥地利人、犹太人、日本人、朝鲜人,尤其是革命者和叛逆青年,往往是巴金短篇小说的主角。这些作品有少数是根据历史文献和人物传记提供的材料改编而成,大部分是通过作家与外国友人的交流,以认识和思想感情的交流而写成的。在多姿多彩的外国风光中,也表现了民族压迫阶级对立的严酷生活和对不合理制度的英勇斗争。五四以后,随着中外社会文化交流的增多,从内容到形式都给文学创作带来了明显的影响。外国题材更多的进入中国的作品是变化之一。巴金的短篇小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以国内生活为题材的短篇小说也写过现实社会的各种矛盾。《煤坑》、《五十多个》、《还乡》、《月夜》、《一件小事》等文章,反映了工农在天灾人祸和地主资产阶级的沉重破坏下的苦难和斗争。《知识分子阶级》、《沉沦》等文章鞭挞了上层知识分子的堕落。父亲买新皮鞋回来时,春雨、雷声和星星等。,以作家熟悉的革命者或在困境中找到出路的知识青年为主角,透露出更多的理想闪光。

巴金的短篇小说喜欢用第一人称写,很多属于书信体或日记体。“我”可能是故事的中心人物,也可能是事态发展的次要参与者或见证者。他后来解释说,他经常用这种写法。正面原因是他可以直接“倾吐自己的感受”,负面原因是方便“避其所不知”,不写。他的大部分小说更多的是表达主观感受,较少描写客观生活。巴金也说过:“当我写文章,尤其是短篇小说时,我只感到一种热情的发泄和一种悲伤的倾吐。我没有时间考虑我应该采取什么形式。为了控诉和纪念,我用笔写了一部小说。”总的来说,他不太注重结构故事的推敲,剪裁情节,控制文字,但感情奔放,奔流千里,读起来扣人心弦,非常流畅。

尽管如此,巴金的短篇小说仍然丰富多彩。藏在落魄音乐家丑陋的歌声里,原来是一场不幸的爱情悲剧,通篇都有一股淡淡的悲伤(洛珀先生)。从破碎的古钢琴中,画出一个流亡西伯利亚热爱艺术和自由的俄罗斯农民的肃穆形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专制制度(哑巴三角)的控诉。以法国大革命的几篇文章为基础,用色彩鲜明的画笔,把时代的风雨天气渲染得很有气势,在这样的画面上突出了几个历史巨人的面孔(玛拉之死等三篇)。这些作品有着鲜明的浪漫情调。《破布集》两篇:杨姐姐讲述了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丫鬟的悲惨遭遇,二妈描述了一个生活在上层社会被别人玩弄的女人的痛苦生活。他们的善良和对生命的热爱反映了社会的残酷,充满了人道主义的愤慨。《将军》刻画了一个在海滩上穷困潦倒,靠妻子卖淫为生的白俄贵族形象。从昔日的辉煌与今日的破败的强烈对比中,指出了他们注定的命运。《神·鬼·人》(神·鬼)的前两部,通过对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的一系列描写,描绘了几个日本人饱受现实生活苦难而转向宗教寻求解脱的空虚苦闷的灵魂。这些作品描写比较细致,人物比较丰满,比较写实。此外,在《鬼》、《狗》等文章中,也吸收了一些象征性的写作方法。万寿塔里的文章都是童话。在严峻的白色恐怖下,作家用象征和隐喻来表达对阶级压迫的抗议,宣告不合理的制度终将消失,这在艺术上是绝无仅有的,短篇小说在巴金整个创作中的成就和影响虽不及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但在思想上和艺术上仍有值得关注的特点,显示了作家的多方面才华。

他的第一部散文集《海上旅途杂记》是在他的第一部小说之前写的,也就是1927年初的法国之旅,他用散文的形式写下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当时的目的是给他的两个哥哥写信;这本集子是在巴金成为著名小说家之后出版的。因此,长期以来,人们(包括作家本人)一直以“死亡”作为其文学生涯的起点,而非《海上杂记》。

巴金的散文相当多,前期出版近10集。体裁包括游记、随笔、小品、散文、书信、回忆录...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描写自己生活、思想、创作的文章(包括回忆、短笺、人生忏悔等。).在中国现代作家中,巴金也许是最喜欢与读者交谈的,他说话总是那么亲切、坦率,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在给一名年轻学生的信中,他说:“我们的心是相连的。”尤其是这些散文,明显表现出与读者心与心交流的特点。它们之所以受到读者的喜爱,不仅因为它们生动、热情,还因为它们提供了许多关于作家生平和创作的第一手史料,受到研究者的重视。在其他一些散文中,巴金擅长勾勒出社会中的一切众生相。比如《193X年双十节,上海》拍了几个帝国主义侮辱中国人民的镜头;《鬼棚的尾巴》揭露了反动政府纵容妓女,向她们收取“献花费”的卑劣行径;《1300元》写的是公开贩卖妇女;《赌博》画的是大大小小赌场的场景——这是一个必须推翻的旧世界。在《木匠老陈》和《一个马车夫》中,刻画了劳动者正直、倔强的性格。《一个女仆》讲述了一个农妇愤怒报复,杀死土豪,敢于大胆行动的故事。《农民集》正面描述了广东农村正在兴起的群众性政治斗争——凸显了蕴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巨大力量。此外,《鸟的天堂》描绘了中国南方的乡村风光:茂盛的榕树和啁啾的鸟儿跳跃着大自然的活力,这也是一部值得称道的作品。

巴金的散文优美流畅,善于叙事与抒情的结合:感情在叙事情节中回荡,事物随着情绪的动荡而展开,虚实交替,挥洒自如。他的散文不追求外在的精雕细琢,却能以朴实的语言传达出强烈的激情,给人思想上的启迪和艺术上的享受,具有一种内在的魅力和光彩。在中国现代散文创作中,巴金是独树一帜的杰出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