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冷战”时期的“核平衡”?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核武器的出现在近500年的霸权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作为具有巨大杀伤力、可能毁灭一切生物的终极武器,核武器的出现改变了大国的政治面貌。战争手段作为大国斗争的一种极端形式,已经成为过去。战后,美苏之间的权力斗争呈现出妥协和克制的特点。核武器的存在阻止了美苏局部斗争升级为全面冲突。美苏对抗的柏林危机和古巴导弹危机,都是通过妥协退让解决的。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成为严格限定交战地区和追求有限目的的有限战争。在所有这些事件的背后,到处都有核武器的巨大阴影。尽管存在种种危险,但事实证明,核均势下的冷战体系出人意料地稳定。
在核对抗时代,美苏所拥有的前所未有的破坏力相互牵制,陷入了无用之地。战争作为大国权力转移的手段已经成为历史。战后半个多世纪的冷战对抗史,是无休止的外交挫折和武力威胁,以核武力为后盾的军事力量居于后台,退化为外交筹码。大国之争陷入了持久的战略消耗,肩负着沉重的经济和军备负担,和平与战争的界限已经模糊。为了支撑持久的战略消费,经济实力、蒸蒸日上的经济、源源不断创造财富的基础变得至关重要。大国权力之争开始取决于经济实力的兴衰,漫长冷战下的经济竞争开始具有军事和地缘政治意义。源于军事和政治控制的经济主导的经典模式被逆转,经济力量成为军事和政治优势的基础和大国斗争的最终决定因素。
在国际体系中,财富总是与大国霸权联系在一起的。财富是支撑军事力量的基础,庞大的军事行动离不开经济资源。生产力一旦提高,和平时期就更容易承担大规模军备的负担,战时就更容易维持和支撑庞大的军事力量。综合经济实力和生产能力的比较变化与国际体系中的大国地位之间存在因果关系。
依靠核均势,美国更具活力的经济力量成功地以和平方式侵蚀了苏联的权力基础,在保持国际体系总体稳定的基础上,实现了传统上以战争手段完成的世界权力转移。
核均势下大国之间的较量和斗争呈现出长期对峙的局面。经济力量作为体制内的变革因素,成为突破大国权力僵局的最有效、唯一的力量。随着大国的兴衰,世界权力的转移通过战争的方式戏剧性地实现了,让位于经济权力缓慢但不可阻挡的侵蚀。军事力量开始退出国际体系,大国力量像季节和波浪一样变化,创造财富的竞争成为大国斗争的生死问题。
与历史上所有大国的权力斗争不同,两极体系的崩溃和世界权力向华盛顿的转移并没有伴随着大国战争。冷战后,美国从权力的巅峰撤退,各大国普遍通过经济振兴来恢复力量的战略平衡,这也再次显示了世界权力和平转移的可能性。核均势有效防止了以军事手段应对大国力量变化的传统模式。因此,有必要从理论上阐明,世界权力的和平转移,即大国的和平崛起,不仅是可能的,而且似乎是核均势下国际体系中的一条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