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金土:走进时光的深处

文/米娜?图/谭金土,部分来自网络

?怀旧就像一个老朋友。老照片是历史瞬间的记录,是镜头里凝固的光影历史,老照片里藏着鲜活的故事。历史不是空穴来风,它是活生生的存在。在苏州,有这样一位老照片收藏者,他用自己的方式触摸历史,感受时间的质感。90年代,我们开始收集和研究老照片,并对其进行解读。沉默的老照片变得越来越生动。走近老照片,会让人感觉亲近自然、真实、人性,触摸人性。我喜欢用“亲近”这个词,让我保持谦逊,边缘,乐于努力学习。他说看老照片就是看历史。他是一位老照片收藏家——谭·金土。

没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以一蹴而就。谭金土,丹阳人,作家。退休前,他是一名检察官。工作后,多年来收集研究老照片、法律史料、苏州文史资料。2009年初,谭老照片收藏馆在山塘街开馆,成为市民和游客回望苏州历史的文化窗口。谭老师真的当过老师。早年毕业于江苏师范大学(现苏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留校任教。“那时候大学生很少,大学老师是稀缺资源。”从65438到0979,谭被调到苏州检察院,从此与法制结缘。他工作了一辈子,在当时被认为是“大学者”。退休后被苏州园区检察院聘请主持“检察文化工作室”。在历史图像、法律史料、苏州文史资料等方面都有很大成就。谭先生老照片的收藏范围和质量在国内是有口皆碑的。出版了20万字的法学散文《法言与法》和30万字的散文集《曹髦》、《那些》、《寻找青河》等文学、历史、法制类文章。法眼、法获最高检察院金鼎文学奖。新浪有一个“谭博客”。多年来,他在国内和港台的报刊杂志上发表了200多篇近百万字的文章。谭被授予苏州市优秀收藏家称号,并成为档案特聘收藏家和文史委员会文史专家组成员。他收藏的谭在山塘街的老照片和园区检察院的谭法律史料陈列室,吸引了海内外众多人士的关注,前来参观交流。

鲁先生写的《美食家》世界闻名。鲁的《老苏州——水巷寻梦》,里面有谭老师提供的50多张老照片。为了把举世闻名的苏州园林搬上电视荧屏,鲁极力推荐著名文化人刘郎亲自拍摄《苏州园林六记》。为了拍好园中的前世,执着的刘郎到处寻找苏州园林的旧像,可惜只找到了几个。然而,他在苏州园林档案馆找到了详细的资料,20世纪30年代的旧苏州园林,由谭老师提供。《素园六记》成功地刻画了素园,既再现了园林景观,又展现了“园林景观”,展现了数百年的文化意蕴和人文精神。故事片《苏苑六记》获得巨大成功,获得第八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主编刘朗永远不会忘记他寻找花园老照片的经历。刘郎专程去看望谭。他惊喜地发现,“光是虎丘的老照片就有150张。”谭老师温和地纠正说应该有300份。刘郎说:“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好东西,有多少被后人毁掉了,包括老照片,我们也不需要知道是怎么毁掉的。我看重的是有一群明察秋毫的人,及时把抢劫后的老照片当骨灰收集起来。可以说,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与其他文物相比,具有不可替代的认知功能和存在价值,因为它所包含的场景和内容被破坏,一个缺失,无法复制,难以再生。康熙的梅瓶也是可以高度仿的。你不可能重现老照片里的人物。谭长期收藏老照片,证明这个长于写作的人早就有了独特的发现眼光。”

老照片集中挂着一副“哥哥有品位,哥哥有龌龊感”的对联。还有“谭旧照片集”的名字,是莫言自己写的。莫言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也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被称为“寻根文学”作家,是因为他的一系列乡土作品充满了“乡愁”和“愤懑”的复杂情感。在莫言眼里,谭也是一个寻根者,以另一种方式寻根。莫言的《檀香刑》这本书,他感慨地说,“我之前看过哥哥的大作,所以《檀香刑》会有另一种氛围。”幸运的是,我基本上是依靠想象创造的细节,这一点在我哥的文章中得到了部分证实。“他惊讶地发现书中描述的一些细节,都是老照片里记录的。他对谭的细致研究大为惊讶和感叹。莫言成名后,那么多人找他写序言,他差点拒绝了。但莫言自告奋勇为谭的专著作序,直言,一是因为文章好,二是因为人憨厚,羞于启齿。谭老师的文章据说是贯通古今,在国内外广为引用,见解突出。莫言几次来到苏联,并会见了金土先生。每一次,他都收获良多。杨振宁先生的家里也有莫言的文字。

老照片系列的主旨是照顾人类一百多年的生存和发展。照片最大的特点就是可视化。甚至一些为了说明某个概念而拍摄的照片,往往提供了概念本身之外的直观信息。历史照片似乎天然具有帮助我们从多个角度了解历史的功能。记忆力是人类特有的力量。记忆不仅仅是一种情感的投资,更是一种理性的收藏,把所有已经掉落的东西收集起来,重新排列,从而产生发人深省的结果。山东画报出版社冯克礼主编的《老照片》,开创了中国读图时代,在出版界声名鹊起。这些年来,冯克利看了无数的电影,看了无数的人。他独特的眼光给谭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结下了友谊。我与谭接触已近20年。他们是1998认识的。老谭的第一篇读后感《谁迷失在影像中》解读了七个年轻人的照片,发给《老照片》杂志。冯克礼是个宝,文章很快就用老照片发表了。谭开始收集的老照片,写读书文章。2000年6月5日至10月,冯克礼夫妇到苏州看望谭先生。2001年8月,老谭应邀参加在青岛举行的老照片笔会。老谭和老照片结下了不解之缘,也和冯克礼开始了书信往来。冯克礼先生为谭的散文集《那些》作序。后来冯克礼夫妇多次到苏州,到山塘街老照片收藏馆看片、选片。主编冯主动约稿。对《上海印染厂》、《中国铝厂》、《湖湘沈氏族谱》、《苏州水乡》等画册感兴趣。

在谭老师的眼里,那些在旧纸堆里翻出来的发黄的老照片,仿佛在光影中诉说着一个又一个坎坷而感人的故事。在这些照片的边缘,记忆会舒展开来。通过那些细节、部位、片段,你会感受到生活气息的弥散,进而形成一个几乎完整的意境。对环境的关注,对生命的尊重,对人性的追求,在我们眼前一闪而过,却在我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老照片收藏在一个藏书丰富的老图书馆的二楼。走上二楼,一股强烈的历史感和厚重感从铺面而来。空间有点窄,有点暗,房间里挂满了各种旧照片,东拼西凑,密密麻麻。第二次去的时候,纪念馆已经搬走了。这次,见到了谭老师。他坐在窗前,泡了一杯茶,开始长谈。照片里有时间,有岁月,让人心动。通过阅读照片,你可以读到关于生活事件和时间的故事。晚清祖孙之间的亲密合影,1935年一对夫妇的结婚照,张大千17岁在苏州拍的照片,梅兰芳拍的第一张照片,民国时期国民党高官的妻子和女儿拍的照片,两代人的家庭...在藏品中走来走去,仿佛坐在时光机上。随着大脑的快速转动,平时在课本上获得的历史知识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筛选后收集的老照片仿佛是一段时间的见证,讲述着故事。这些照片似乎捕捉到了当时的氛围,让人对世俗生活和普通人充满了温暖的感情,令人感动。谭金土清楚地记得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他就像一个记忆大师。他光是拍一张照片就能聊上一整天。在他看来,这些老照片是历史,是普通人琐碎的喜怒哀乐,是一个时代的注脚。面对谭收藏的那些与苏州有关的老街小巷、江边民居、城郊田野、千年名胜、各种森林,我在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认同中,感受到了变化的力量和时间的无情。尤其是不同年代的虎丘,萧瑟者有之,破落者有之,宁静者有之。读着读着,他们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苍凉冷美。人的文化情怀总是依附于“物”的。我们解读老照片,传递的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的文化变迁,还有所谓的历史流逝的消息,时间暗流。“逝者如斯”,只有感叹和感动时间,才能真正感动人生。

我们早已进入读图时代,但我们的生活中大多充斥着“视觉快餐”,这是谭老师精心收集的,却值得你深深的凝视。这种“读图”丰富了你的知识,丰富了你感受世界的方式。在你越来越麻木,视而不见的今天,这些会吸引你的注意力,丰富你人生的意义。基于个人的经历和思考,谭呼应了一种历史哲学和文化思潮。在这个浮躁功利的时代,把近20年的精力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几乎是古风,更何况是必然的结果。收藏,不仅需要你吃苦,更需要你承担未知的孤独、执念和无私的投入。而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也需要这样的性格,才能做成。经过近20年的收集和思考,谭对形成了独特的感悟和解读对象。作者的粗疏的阅读和浅薄的思考,比不上谭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的思考,其言之重,不可同日而语。谭老师出版了《法眼与法》、《那些与老照片》,发表文章数十篇、数百篇,成为杂志特约撰稿人。我勉强写的。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我觉得有义务说出我的感受。

谭老师很谦虚。他说,我已经进入了一种安静平和的心态,一种生活方式。不在于绘画、摄影、写作或者什么专业,而在于眼界之高,心境之高。

有句话说得好,大师都是同时代人。为什么说这是同一种心态,而那种心态的获得,是他们对自己的性格、气质、学识、智慧进行终身磨炼和净化的意外结果,是他们选择了一种不违背自己本性和意愿的生活方式的结果。

谭:并不是所有的照片都值得收藏。我更倾向于选择。历史事件,景点,社会习俗和日常生活需要一些洞察力。当然,知识、学习和研究技能都是需要的。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这些老照片有重要事件,有人们的生活,有社会风光。在我眼里,这是一部生动鲜活的历史。每收到一张有价值的照片,我都会兴奋很多天,然后去找相关资料,把文字写下来,乐此不疲。

陈:你什么时候开始收集老照片的?

谭:1998。在照片中,有七个穿着深色长袍的年轻人。左边是一行字“一群出卖劳动力的人——我们”,落款是26年2月。底下有六个名字,笔迹不同。背面是他们的朋友四年后写的题词。上面说日本占领上海,七个人的两个弟弟上了前线。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是这七个人的最后一张照片。这个想法一下子击中了我,从此我就着迷了。我现在有4万多张老照片和大量的文史资料。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把老照片藏起来,探索照片背后的历史和故事,观察人物和背景,很有意思。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老照片。

陈:你最喜欢收集什么样的老照片?

谭:苏州,老苏州的照片。我的家乡是丹阳。在苏州这么多年,对苏州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陈:收藏老照片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谭:读故事是收藏老照片的最大乐趣。我可能比老苏州还老。从苏州的老照片中,我读到了文革前后知识分子的面孔,民国时期外企的具体待遇,苏州人的生活简史。说实话,这些年我确实靠看老照片赚了些补贴,但和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比起来,真的微不足道。

陈:你的家人支持你吗?

谭:我被指责了。我老婆说:“照片里的人和你没关系。”但谭似乎把这当成一种义务,收藏中常有遗憾。“钱不够。”他一直在想,“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陈:你已经有使命感了吗?你花了多少钱?为什么还坚持收藏?

谭:花了几十万。不仅仅是爱好。我在保存历史。这是清二年宣彤灾民的照片。当时发生水灾,安徽、江苏等地人民“奄奄一息”。后来照片传到上海,引起了一场募捐。这是中国最早一次把镜头对准最穷的人。在过去,拍照是非常昂贵的。“一张照片1923要5块钱”,这是当时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费。

30年来,老照片收藏逐渐升温,一度成为一种“热”。去除市场的作用是一种意识的觉醒。这种觉醒是对过去岁月的重新强调。老谭长期收藏老照片,足以证明这个擅长写作的人早就有了独特的发现眼光。旧图像的分量,它的稀缺性和珍贵性是惊人的。看老照片也是在看历史,或许是在看更真实的历史。一百个人讲述同一件事,会因为想法不同,记忆不同,叙述方式不同,有一百种叙述和记录,而一张老照片只有一个角度,一种记录,一种表达。所以比文字记录历史更客观,更直接,更真实。当然,看历史老照片并不容易,这需要知识、历史、人文、风俗、地理。每一张旧照片都是一本书。如果你把每一张老照片都当成一个知识点,你就会读一本厚厚的关于历史和人生的书。“老照片跌宕起伏的历史特别有教育意义。一张又一张老照片,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既不说话也不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目光冷静地警示着后来者。”谭对说:

善意和匠心是不分名利慢慢诞生的。我喜欢这种节奏带来的慢节奏和温暖,更喜欢这种味道带来的慢品味和回忆。人不一定要和自己崇拜和向往的大师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不一定要和他们的职业、技能、风格相同或相似。人只需要有和他们大致相同的心态,你向往的人,这才是根本。

我看过老照片,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