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关系历史与发展的形式与政策
新中国成立仅三个月,英国政府就不顾美国阻挠,经过慎重权衡,在西方国家中率先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中国的“法理政府”。在中国的要求下,中英从1950上半年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建交谈判。由于种种原因,特别是英国对台湾的骑墙态度,两国关系一直麻烦不断,建交谈判曲折,一度因为朝鲜战争的爆发而搁浅。但是,中英双方都有改善关系的诚意和愿望,双方都可以扩大共识,减少分歧。日内瓦会议后不久,两国互派代理人,建立这种代理人级别的“半外交关系”,是新中国外交史上的一个创举。分析这一特殊的外交历程无疑具有重大的历史和现实意义。一、利益驱动——外交承认1949 10 1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中华民族近百年的屈辱外交历史一去不复返。毛泽东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向世界宣布,中央人民政府愿意同任何遵守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的外国政府建立外交关系。同一天,中国外交部长周恩来将上述中央人民政府的公函发送各国政府。周恩来在公函中说:“我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必要与世界上所有国家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2]当时中国制定了与外国建交的三项原则:与台湾省断交,支持新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尊重中国的主权。新中国的中英关系也是基于上述原则。1950 65438+10月6日,英国外交大臣向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中国)首相兼外长周恩来发出照会,宣布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从即日起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中国)为“中国的合法政府”,并表示愿意在平等互利和相互尊重领土主权的基础上与新中国建立关系。与此同时,英国政府发表声明,撤销对国民党残余势力的外交承认。[3]纵观中国近百年的革命历史,英国政府对中国革命始终采取不同情的态度,甚至在一系列问题上采取敌对行动。那么,是什么促使英国如此迅速地做出这一外交决定呢?这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英国政府权衡利弊后的务实政策。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是根据自身利益,尤其是经济利益的需要而制定的,这就决定了英国的对华政策有自己独立的一面,而不是被动地追随美国,它更多地体现了英国自身的利益。战后,英国对华政策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是维护和扩大英国在中国的一切利益。首先,英国在旧中国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其在旧中国的巨额投资,虽然在中国人民革命胜利前被大量抽走,估计仍有103674万美元,[4]占所有国家对华投资的1/3,位居第一。中英贸易也是英国看重的。二战前,英中贸易总额达到6543.8+006亿英镑。二战后,英中贸易呈下降趋势,1948年降至600万英镑。此时,美国不仅不愿意承认新中国,甚至认为考虑这个问题的时机尚未成熟。[5]中国革命胜利后,将进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4亿多人口的大市场使英国对华贸易有着良好的前景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既然美国愿意退出中国市场,英国自然想借机填补这个巨大的贸易缺口。要恢复战前在中国的经济地位,英国必须与新中国政府建立稳定健康的关系。其次,英国认识到新中国也关注英国在香港的地位和利益。中国大陆的解放使英国对香港的前途深感忧虑。香港沦陷于英国是历史上不平等条约的产物,中央人民政府已经宣布不承认这些条约。此外,香港的繁荣和稳定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内地控制的。英国无意放弃香港这个重要的商业和金融据点,以维持对香港的统治。英国人通过强调香港在对华贸易中的重要地位,表示愿意与* * *讨论香港的政治前途,希望香港不被* * *控制。他们认为,只要政府认可,这两种方法都可以使用。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英国的外交承认除了经济利益的考虑之外,还有其政治目的。冷战时期,英美两国和对方一样,都不希望看到中苏结盟,而是试图通过外交承认拉拢中国,至少让中国不过度倾向苏联。1949 12 16日,英国在给新西兰总理的绝密电报中宣称:“对抗俄罗斯影响力的唯一方法就是让* * *与西方接触,而且越快越好。”[6]综上所述,英国基于自身利益率先承认新中国,并试图协调与新中国的关系,但我们应该赞赏这一举动,认为这一外交承认是明智的、务实的。当时的上海《大公报》指出:“英国的承认扩大了英美之间的分歧,完全区分了英国人民的友谊和资本主义国家的外交。[7]的确,这种外交上的承认,有助于新中国在西关体系上打开一个缺口,发展与世界各国特别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二。分歧与斗争——建交谈判英国承认新中国,并不表明其认可和肯定中国领导下的社会主义中国。正如战时首相丘吉尔所宣称的:“承认一个人的存在并不一定是一种认可行为.....建交不是恭维,是方便。”[8]由于中英两国在“承认”问题上的认识和立场存在分歧,英国尚未与台湾省断绝一切官方关系,因此还不准备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于是,两国于1950年3月2日开始了建交谈判。在谈判中,中国政府要求英国政府澄清三个问题,即英国政府必须彻底断绝与台湾省国民党的关系,澄清其代表在联合国代表中国的投票行为,以及英国政府在英国、香港和其他英国属地的各种国民党机构和中国的民族财产的态度。这三个问题都围绕着台湾省问题。英国为了保护其在中国的利益,采取了承认新中国的政策,但在台湾省问题上,采取了追随美国的立场。换句话说,英美之间的“特殊关系”或美国因素决定了英国的台湾省政策。新中国成立之初,英国对台湾省的归属模糊不清,不愿意履行在《开罗宣言》中的承诺。英国虽然很快正式承认新中国,但仍保留了英国驻淡水领事馆,并没有完全断绝与台湾省的官方联系。但英方在谈判中表示,淡水领事馆的职能是保护英国侨民在当地的利益,并不意味着英国承认国民党政府。对此,中国很难接受。英国政府在联合国各机构中顺从美国的意志,以投反对票或弃权的方式阻止了苏联政府驱逐国民党政府提案的通过。中国要求英国澄清其在联合国投票中模棱两可的态度。但英方认为,由于中国在之前的投票中无法达到多数,英国不得不投弃权票。中国尤其关注英国对“两家航空公司”飞机的态度。1949 165438+10月9日,中国和中国中央航空公司全体员工在香港宣布起义。65438年2月3日,周恩来发表声明指出,绝不允许以任何方式移动或破坏两家航空公司在香港的资产,中国政府的这一财产权应得到香港政府的尊重。[9]谈判中,英方代表胡·说,中国提出的问题相当复杂,涉及国际法和国际惯例。在美国的压力下,5月10日,英国枢密院发布密令,驳回香港地方法院关于“两家航空公司”飞机产权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PRC)的判决,宣布在飞机产权最终裁决作出前,飞机将被扣留在香港。针对这种出尔反尔的不友好行为,中国外交部副部长张汉夫致函英国谈判代表,严重抗议英国政府的这一行为,要求立即解除扣押,但英国政府没有积极回应。上述事实表明,英国的对华政策具有两面性:既想维持和发展与新中国的传统贸易关系,又想讨好美国,维持和巩固美英之间的“特殊关系”;我要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我要同台湾省的国民党政府进行事实上的官方接触。事实上,这是拒绝在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的基础上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从而阻碍了中英关系的进一步发展。5月22日,1950,外交部发言人就中英建交谈判发表谈话,向世界人民揭露了英国政府对待中英建交谈判态度的真相,要求英国政府进一步澄清这些言行不符的问题。[10]当然,英国主动承认新中国以及随后的中英建交谈判在某些方面给两国关系带来了一些积极的影响。中英关系的前景相对乐观,双方都为发展两国关系做出了努力。但是,由于英国把维持与美国的“特殊关系”作为其外交战略的基石,发展对华关系仅限于不损害英美关系,在台湾政策上与美国摇摆不定,甚至后退原有立场,损害了开了好头的中英关系。朝鲜战争的爆发使这种关系雪上加霜,中英关系由对话转为对抗。英国跟随美国参加了侵略朝鲜的战争,采取了一系列敌对行动。在台湾省问题上,英国反对中国人民用武力解决台湾省问题,主张台湾省问题国际化;在对日缔结和约问题上,英美一起排斥中国;在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问题上,我们与美国一起投票赞成联合国搁置中国代表权问题的讨论。在5月1952与尼赫鲁夫人的一次谈话中,毛泽东说:他非常关心中英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但遗憾的是,英国的对华政策使之无法实现。他批评了英国在台湾省问题上多变的态度。[11]由于英国对中国采取强硬的敌对政策,中英建交谈判无法继续,朝鲜战争期间谈判无限期搁浅。三、求同存异——朝鲜战争的爆发一度中断了中英谈判,但中英两国的外交关系并未中断。留在北京的英国外交官仍然受到公平对待,享有外交特权。当武力威胁和经济封锁等遏制政策失败后,英国试图重启陷入僵局的建交谈判。从65438年到0953年,中国开始制定和实施第一个国民经济五年计划,领导全国人民开始大规模的经济建设。但中英贸易和英国公司的地位,都被英国政府应美国要求对中国的禁运所破坏。与中国市场关系最密切的英国工业报纸《远东经济评论》在谈到英国在华企业倒闭时写道:“无论中国发生什么,总有一个稳定的因素:‘中国必须轻松做生意’。同时,文章还指出:“当荒谬的朝鲜战争结束,中国可以自由地致力于经济恢复时,它实际上将需要一切,英国商人将在满足中国的需要方面发挥自己的作用。”[12]英国商人估计,新的、迅速发展的中国,比旧的、从属的半殖民地的中国,有着不可比拟的伟大前途。对中国的经济封锁在英国极其令人失望,引起了包括政府官员在内的各界抗议。因此,朝鲜战争后,英国不得不重新审视对华政策,表现出友好的态度。此时,在新中国,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特权已被彻底废除,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日益巩固。到日内瓦会议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已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使它能够在帝国主义民族政策上采取更灵活的立场。1954年4月26日,韩印支那问题国际会议在日内瓦举行,为中英两国高层就双边关系直接交换意见提供了机会。日内瓦会议期间,中英外长接触频繁,艾丹外长希望中国派相应人员赴英来伦敦。周恩来严肃批评英国在中国在联合国代表权问题上的态度没有改变,但考虑到英国在印度支那问题上采取了与美国不同的立场,他立即表示愿意向伦敦派遣相应人员。周恩来指示负责外贸问题的雷仁民,多找日内瓦的仙尔松和英国贸易界人士接触,争取突破美国控制的巴黎协调部对中国实行的封锁禁运政策,打开英国市场。汉弗莱·杜维廉作为英国代表团的一员参加了日内瓦会议,他也感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对英国的政策突然松动了。汉弗莱·杜维廉回忆说:“我与外交部西欧司司长桓祥和中国外贸部副部长雷仁民举行了正式会谈...英国华侨遇到的很多麻烦现在都解决了。出境许可已经发放,就连英国在华公司关闭的谈判也取得了进展。”由于两国能够搁置争议,寻求共同利益,两国关系出现了转机。6月11日,英国政府批准向中国出售数千种非战略物资。6月16日,周恩来和艾丹举行了会谈。6月17日,中英正式发表联合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和联合王国政府同意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伦敦派驻一名代理人,其地位和任务与英国在北京的代理人相同。据此,汉弗莱·杜维廉于7月8日向周恩来递交了由外交部长艾丹签署的委任书。9月2日,中国政府还任命官镇为其在英国的代理人。就这样,几经波折,中英终于建立了代办级外交关系。英国朝野一致热烈欢迎中英关系的改善,并将其视为日内瓦会议的积极成果。1954年8月,周恩来在《外交政策报告》中指出,中英关系的这种改善将有助于增加中国与西方国家建立正常关系的可能性。日内瓦会议后,中英关系更加密切,交流更加频繁。中英关系的改善促进了中英经贸关系的发展。20世纪50-60年代,在西方禁运的条件下,中英贸易额增长了十几倍,占中国对外进出口总额的19%以上,其中中国从英国的进口占中国进口总额的16%。[14]英国已成为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和欧洲第一大贸易伙伴。